第25章 真面目
没过多久,林夕瑶终于醒了过来,起身环顾着四周,自己正躺在小溪边的一个大石头上,下面垫着一些干草,阳光正好照在水上,反射出耀眼的波光,听到溪边潺潺的水声,还有风吹树叶的婆娑声,竟忘记了自己为何会晕倒,又看到不远处的莫炎正在烤鱼,心里暖洋洋的,只有手臂上传来撕裂的疼痛感让她回忆起了之前的战斗。
刚一起身想要走近莫炎去问一下情况,却看到无双佝偻着身体坐在地上正在津津有味的吃烤鱼,无双看到林夕瑶先是吃了一惊,然后赶紧扔下手中的食物,上前搀扶。而莫炎却用一种很奇怪的神情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又快速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烤鱼。
无双把林夕瑶扶到火堆旁坐下,还未等林夕瑶开口,无双就说:“教主,你的事情,莫炎老弟都知道了,你可不能责怪属下,我都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只是他硬要给你疗伤,所以……”
怪不得莫炎刚才眼神闪烁,原来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林夕瑶用手整理了一下自己胸前的衣服,瞬间明白了什么,瞪着莫炎说道:“你都干了什么?我的衣服领口怎么开了?”
莫炎赶紧将手中的烤鱼递给林夕瑶,另一只手不断的抓自己头发,示好道:“林兄,不是,林教主,这个烤鱼给你。”林夕瑶看了一眼烤鱼,虽然上面有些地方已经烤糊了,但是长久未进食,也让林夕瑶饥饿难耐,咽了一口口水后接过烤鱼,表面上却并没有原谅莫炎对自己的不轨行为。
莫炎见林夕瑶还是满脸愤恨,又继续说道:“实在是抱歉,我真不知晓你是……女儿身,我什么都没看到。”
林夕瑶白了一眼莫炎,嘴里嚼着有些烤焦的鱼,说道:“你还想看啥?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睛。”随后对着莫炎凭空做了一个挖眼动作。
莫炎知道林夕瑶应该不生气了,心里也好受了些,看着林夕瑶,此时她一头黑发披肩,身上虽然脏兮兮的,脸上也有一些污渍,但是在阳光的衬托下,肤色娇嫩,晶莹雪白,眼眸清澈,林夕瑶正在和无双聊天,笑起来时脸颊上有个浅浅的梨涡,远观却像个风流俊美的翩翩公子,这时相向而对,显是个娇媚的妙龄丽人。
莫炎看得有些入神,不敢相信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林夕瑶,竟是和自己朝夕相处这么久的人,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莫炎的心头。莫炎知道自己不可再继续看她,起身想要去溪边。
察觉到莫炎一直在偷看自己,林夕瑶虽没有理会,但是自己的余光也一直关注着莫炎的一举一动,看到莫炎起身,林夕瑶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两三秒,然后轻微地漾出笑意。
可能只是仅仅嘴角的颤动,不过在莫炎看来,却是朝他微笑,他的心似乎被震颤住了一般,这对莫炎来说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就这样愣在了原地,彷佛身体离地,一种直欲燃烧般天真烂漫的憧憬冲击着莫炎,当他恍然大悟,一时悲怆至极,几欲涕零。
赶紧转过身去,怕自己的莫名的眼泪流出来,走到溪边坐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会这么伤感,可能是自己失去了一个好兄弟?或是刚经历了生死?亦或是自己爱上了她?
莫炎不敢去细想,只是此刻溪水中反射出来的光让自己有些不适,闭上眼,朱梦玲的面容逐渐模糊,以前经历的种种也似乎如前尘往事般,被这溪水冲刷,慢慢消散。
林夕瑶从后面拍了拍他,说道:“你,怎么了?”此时林夕瑶的声音已经恢复到她本身的声音,虽然平淡,但在莫炎听来却有摄人心魄的气息,莫炎不敢回头看她,只是淡淡的说:“没事,我呼吸下新鲜空气,活动下筋骨。”
林夕瑶就这样陪着莫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后面的无双说道:“教主,你的鱼不吃了吧?”
林夕瑶回头看了一眼无双,有些无语,但是又看到无双用非常渴望的眼神看着自己,手已经拿着那串鱼,只等着她回复,林夕瑶挥挥手,无双会意的将鱼凑到嘴边。
莫炎看着水面,说道:“林教主,你为何要扮男装?我们以后还能是朋友吗?” 林夕瑶又气又好笑的看着莫炎,嘟着嘴说:“你以后不准叫我林教主,你还是叫我林夕吧,乱世的女性很难在江湖行走,你若也嫌我是女流之辈,不愿与我同行,我现在就回去。”说完又偷偷看了一眼莫炎的表情。
莫炎眼神有些飘忽,看了一眼林夕瑶,说道:“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好奇。”
林夕瑶知道,现在的莫炎还有一些难以接受自己,说道:“刚才无双长老已经和我说了,刚才的战斗,你拼死保护我,那个……谢谢了。后面为避免你尴尬,我还是恢复男装吧。”
莫炎点点头,看着林夕瑶嘿嘿的笑了。
几人休息了一会儿,又回到刚才战斗的地方,巴鲁和格拉族的人正在打扫战场,巴鲁见三人回来,赶紧上前迎接,拱手说道:“莫炎兄,林兄,这位是?”
无双又把扇子全部打开,捋着发白的胡子说道:“叫我无双!盖世无双的无双!”
话音刚落,巴鲁就跪下了,其他格拉族的人看到后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并跪了下去,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三人赶紧上前去搀扶,巴鲁却无论如何不肯起来,看着三人说道:“三位恩人,这次若不是诸位英雄的鼎力相助,我格拉族上上下下数千人肯定已经或俘或亡,这天大的恩情,请受我族人一拜!”
说完,格拉族的所有人全部跪拜起来。
莫炎将巴鲁扶起来后,其他族人也一起站了起来,巴鲁激动的说:“山下的阿拉坦本族的军队已经开始撤退了,托娅族的族长阿木尔回信说愿意和我们合作,现在也随阿拉坦暂时撤退,我们这次大获全胜!”随即,巴鲁再次大声喊道:“我们获胜啦!”
山上所有格拉族的人都开始大声呼喊,整个山林都仿佛回荡着胜利的喜悦。
待一切都结束,巴鲁才拉着莫炎到一边说道:“如今我们格拉族山上临时基地被大火付之一炬,只能回到草原上原来住的地方,但是那边无险可守,一旦阿拉坦族发动进攻,我们便有可能前功尽弃,莫炎兄可有良策?”
莫炎思量半天,说道:“现在阿拉坦族的军队受到重创,定不敢轻举妄动,我们只需要加强巡逻范围和巡逻的人员,可保一时平安,然后去山上砍些木柴,架成人形,给他们穿上衣服,立于村镇外围,扰乱敌方的判断,让他们以为我们人员众多,戒备森严。”
巴鲁大赞此法甚妙,便吩咐族人前去准备,随后又把之前抓来的旭日军统帅押解出来。
此时他跪坐在地上,浑身瘫软无力,双眼无神的看着地上,巴鲁则轻蔑的看着他,轻喝一声:“嘿,吉达,你这个卖主求荣的畜生,亏你还自称格拉族的勇士,呸!要不是你出卖我们,我们也不会被阿拉坦族的人偷袭,我的族人也不会被屠杀,我今天就要杀了你祭天,告慰死去族人的在天之灵!”
说完巴鲁就拔出砍刀将其架到吉达的肩上,莫炎出手阻止道:“巴鲁兄先别急,看看他是否知道一些信息。”随后莫炎又对着吉达说道:“现在阿拉坦族还有多少人?”
吉达抬眼看了看莫炎,跪着往前挪了挪,有些激动的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只要让我活下去,我统帅的军队大概有五万人,由多个小部族组成,乌兰族也有五万人,阿木尔统领的托娅族大概有四万人,阿拉坦本族人数最多,共有八万,且装备精良,粮草充沛。”
“那他们现在为何不继续攻上来?他们又要去何处?”莫炎有些焦急的问道。
吉达没有再说话,只是缓缓的低下头去,小声说道:“这些我都不知情,图格大王只是命我率众攻击,没有告诉我更多的消息。”
随后又靠近了巴鲁,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说道:“我知道我罪该万死,但阿拉坦族的人抓了我母亲和妻子,逼迫我就范,我实在是不忍心他们受罪。每当我在草原疾行,无声的秋风中断续忆诵着儿时的歌谣,心中的一切烦乱欲利都就会被提及。不知是难过,或者是激动,只觉得不能诉说,不容解释,我内心的苦闷,有谁可知?只道命该如此,如今我理应落得如此下场,但念及过往的兄弟情,还请苏赫巴鲁你能网开一面,不要祸及家人。”
还未说完,吉达就已经满脸泪水,不断的对着二人磕头,直到头出血了,也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一旁的林夕瑶和无双也有些看不下去了,无双出手阻止道:“不如将他放回去,做我们的内应也好,我这儿有七日断魂散,只要给他服下,七日后必须再次服下,他若有异心,可断他药,只需七日,便会爆体而亡,此药是我教内霜语长老炼制,除了他世间再无解药,我这儿只有毒药,事成以后再考虑给不给他解药。”
巴鲁有些着急,说道:“不能放他回去,这种墙头草,回去后还指不定会怎样报复我们,而且害死我们这么多族人,他罪该万死!”
说完巴鲁将手中的刀更紧了紧,吉达吓得浑身颤抖,脸色发青,裆下又湿了一片。
莫炎扶着巴鲁的手,将巴鲁手中的刀轻轻取下,对着无双说道:“无双长老,你说的七日断魂散让他服下。”
吉达听后知道自己命已经保下,高兴的接过无双手中的药丸,想都没想就一口吞了下去,怕众人不信,还主动长大了嘴巴给大家看,然后又跪着叩谢莫炎,对巴鲁说:“我一定将功补过,不会辜负月神的指引。”
巴鲁愤怒的叹了口气,说道:“还不快滚,等下我可就变主意了!”
吉达赶紧起身,跌跌撞撞的准备往山下跑去,还没跑远,莫炎就叫住了他:“具体内容,待我们商量好,会来找你,你每隔6日就来这座山下领取下一次的七日断魂散。”
吉达听到莫炎的声音,赶紧回身,对着众人点头哈腰的表示同意,惊恐又高兴的表情在他脸上显得特别怪异。
军帐内,好几个男人正在手舞足蹈的跳舞,图格抱着个舞女则趴在桌上睡得正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嘈杂得声音,没一会儿就有人急匆匆跑进来,看到图格的样子,有些左右为难,图格已经感觉到有些异常,醉醺醺的起身说道:“何事这么慌张?”
来人神色紧张,靠近图格悄悄的说道:“大王,旭日军大败,乌兰族溃逃,还未收到托娅族的消息。”
图格听完有些惊讶,赶紧将舞女挥出帐去,见各个将领还沉醉在声色中,有些恼怒,拍了一下桌子,所有人都被这一声响惊醒,才想起来山上还在打仗,便慢吞吞的将鞋、帽整理好,衣服装饰重新穿上,东倒西歪的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图格怒目而视,借着酒劲大声喝道:“把乌兰族的逃兵给老子押上来!”
随即,几个惊魂未定的逃兵和查干巴哈便被推搡着进来,跪在帐中央,刚一跪下,几人就开始哭喊起来:“大王,山上有魔鬼,格拉族请了魔鬼,我们打不过,快撤吧,今晚月神都无法指引我们。”
待他说完,下面的将领开始窃窃私语,有一人站起来说道:“启禀大王,依属下所见,他们定是因为胆怯当了逃兵找的借口,不如将这些逃兵全部处死,以儆效尤!”
图格思虑良久,伸手阻止,说道:“查干巴哈,你为何不说话?他们所说是否属实?”
查干巴哈抬起头看着图格,又环顾了一圈周围的将领,说道:“那人却如恶魔般恐怖,普通人根本就不是对手,所有人都被杀了,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来,快撤兵吧,等回去找到破敌良策方有一战之力。”
图格大惊,他知道查干巴哈平日嚣张跋扈,自视甚高,征战到现在还未曾有过败绩,现在却能从他眼中感受到惊恐和无奈,他们所说的人一定是有什么蹊跷,他虽没办法确认他们所说真假,但是看他们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此时酒已经全醒了,来回踱步,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