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决战（下）

    布满整个山洞的黑色雾气，似乎蕴含着无尽的邪恶力量，妖兽不断从黑雾中跃出，无穷无尽。

    饶是鹿鱼学宫最优秀的学员和最强大的导师阵容，也要被这车轮战耗的精疲力尽。

    白衣魔君怡然自得的看着他们在结界中不断挣扎，犹如困兽一般。他露出欣然的笑容，似乎极为享受这一刻。他千百年间所遭受的磨难，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回报，他越想越开心。

    鹿鱼学宫的精锐如果能在此间消耗殆尽，那么他将率领魔族妖兽挥师下山，长驱直入中原，那时，再也无人能够阻挡他们的血洗人间了！一雪千百年来的仇恨！

    边尘的手臂已经麻木了，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箭要射向哪里，他也没有力气去瞄准了，只是机械的拉弓，射箭。他的箭的力道也越来越弱了。因为山洞中笼罩的黑色雾气已经没有多少阳光可供他采颉成箭了。

    王忆的幽明火焰刀上的火焰也是忽明忽暗，他的力气似乎也要耗尽了，没有力量再支撑他继续战斗下去了。

    刘晓风的冰晶也迸裂的差不多了，一杆长枪上的冰霜开始剥落，斑驳陆离。

    欧怡然在接替已经支撑不住的西方位的大导师，她充沛的灵力的优势开始显露出来，但也无济于事。结界四处都是漏洞，眼看着就要支离破碎了。

    沐辰还在咬牙坚持，不断的以长剑挑落乘虚而入的妖兽。她与妖兽几乎是近身肉搏，要不是她身披的霓裳羽衣，恐怕她身上已是百孔千疮了。

    奇怪的是陈一丰，他并无灵力相助，也没有兵刃相向，却兀自在旁边两眼血红，身上已被汗水浸透。他似乎在苦苦思索，只是遇到了极为难以抉择的事情，所以显得面目狰狞。

    他抬眼望向掌教莫庾楼，掌教看着他，沉默不语。

    结界外的黑色雾气压的人透不过来气，结界内因陈一丰的紧张，气氛也极为压抑。一种奇怪的情绪在结界内蔓延。

    陈一丰思索良久，眼看结界的破碎就在眼前。这结界一破，凭他们灵力几近耗尽的几个人根本抵挡不住这么多的妖兽，更何况还有在一旁观战撩阵的白衣魔君。他们粉身碎骨就在眼前了。

    陈一丰喊了一声:“掌教！”细看他眼中竟噙着泪水。莫庾楼看到他的样子，知道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他似乎在克制自己不要去规劝。但他又怕自己于心不忍，于是闭上了眼睛。

    “甲子年甲子日甲子时……甲天干地支……新生循环……”

    陈一丰口中振振有词的念着。

    他出生在一个小镇，家中有几亩良田，父母吃了一辈子苦，拉紧腰带供他读私塾。他们坚信书中自有黄金屋，他们坚信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只要他们付出足够的努力！他们把这种努力也传承给了陈一丰。可怜幼小的陈一丰，根本没有童年。头悬梁锥刺股，日日苦读。出人头地，改变他们家族的命运是自打他出生起，就被父母强压在肩上的责任。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少年得志，居然收到了鹿鱼学宫的通知书。他的父母喜极而泣，进了鹿鱼学宫，等于半只脚踏进了权朝廷，距离天子门生一步之遥！

    他满怀希望的来到学宫报到，最让他想不到是，掌教莫庾楼竟然亲自迎接他。对他嘘寒问暖，盘桓良久。一面勉励他，说他少小磨难，将来必成大器！一面又告诉陈一丰，要进鹿鱼学宫，还差临门一脚。如若他能考虑清楚，就能留下来，如果还有其他迟疑，恐怕就不能入学了。

    陈一丰甚至有些诚惶诚恐，因为他不知道他能为堂堂的鹿鱼学宫的掌教做些什么？他既没有上山打虎的武力，也没有落笔成佳句的天赋，仅靠着勤奋勉强博的点功名，如何就入的鹿鱼学宫掌教的法眼？他绞尽脑汁也不知道他能为国士无双的掌教做些什么？

    莫庾楼开始跟他长谈，从远古的人类开始讲起，讲到了那场针对人间所有生灵的天灾，讲到了人类被压迫的岌岌可危，几近灭绝，讲到了人类的圣者，讲到了人类的反抗，讲到了魔族妖兽的覆灭，一直讲到了归寂山。

    陈一丰听的目瞪口呆，他只知三皇五帝，禅让之风，哪晓得远古有过这样一段血雨腥风的历史，他自幼苦读圣贤之书，莫庾楼所讲的远古时代人类曾经悲哀和残忍，与他的认知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