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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姐姐,母亲,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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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房间里,一切都平静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沉重气氛,空气像是凝滞了一样。

    林夕华静静地站在原地,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平静而冷漠的表情,在别人看来林夕华的表情很淡,但那淡漠的样子在旁人看来却如此的无情。

    陆子安身体微僵地坐在沙发上,在他的身旁,顾盈盈的身体已经停止了颤抖,但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冷。

    顾盈盈因为陆子安的亲近麻痹大意了,完全没有对林夕华有任何防备。

    她是一个年龄比陆子安还要小的女孩,一生里都是生长在温室里的花朵,还未认识到人心的险恶,而林夕华是一柄尖锐的尖刀,直接残忍地击中了这个年轻女孩的心脏,一刀致命,不留任何情面,将顾盈盈的遮羞布彻彻底底地撕扯了下来。

    陆子安没有说什么,但是他眼神中流露出的吃惊和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失望还是一下刺痛了顾盈盈的心。

    林夕华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林夕华从口袋里取出手机凑到耳边,片刻之后,她点开免提模式将手机拿到顾盈盈面前,淡淡地说:“你的姐姐顾盈溪已经到楼下了,她让你给她开门。”

    顾盈盈的眼睛里隐隐闪烁着泪光,但是她倔强的脸上依然是不服输的怨毒,她微微扬起脸,动人的俏脸上涌动出冷笑:“这里是我租的房子,我不想让谁上来谁就不许上来!”

    顾盈盈愤怒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客厅,林夕华手里的诺基亚手机,电话那头的声音沉默了片刻,挂断了电话,房间里回荡着单调的嘟嘟声。

    五分钟之后。

    公寓外走廊的电梯上传来“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一双水润颀长的双腿款款从电梯门走出,房间的两人的脊背都下意识地挺起,因为走廊上传来有力的脚步声。

    脚步声忽然停下,穿着职业套裙的年轻女性出现在玄关望着客厅,她的出现让房间里的两人都是一凛,因为女性的形象一下让人想起律师、老师、外科医生之类的精英,那股端庄凛然的气质让人肃然生敬,有一股不可侵犯之意。

    女性带着红色边框的眼镜,纤小的脸上蒙着一层淡淡的寒霜,她的脸上保持着素颜,嘴唇却带着樱花般的淡粉色,虽然她刻意穿着保守的套裙,但套裙依然遮挡不住她火辣的身体曲线,为她身上那股端庄成熟的气质添加上几分画龙点睛的美艳。

    她的容貌与顾盈盈有着六七分相似,姐妹两人都是令人惊艳的美人。

    顾盈溪静静地站在原地,双手环抱着酥胸,脸上是那副冷若冰霜的表情,但陆子安和顾盈盈都感觉她好像疲惫地叹了口气,特别是当顾盈盈察觉到这点时,身体不由得微微颤了颤。

    顾盈溪看了一眼顾盈盈,便将视线转向一旁的林夕华,说:“夕华小姐,对吧”

    她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一个密封的透明塑料袋,一根食指长度的金针被封在其中,顾盈溪拿着透明的塑料袋说:“金针在我这里,她手上有的只是金针的盒子。”

    顾盈溪将密封的塑料袋重新放回包里,说:

    “抱歉给你们带来这么多麻烦,但金针暂时还不能给你们,作为赔礼,我已经预定了市里的一家粤菜餐厅,不是什么米其林三星级,但在川峡市里有口皆碑,厨师是曾经钓鱼台国宾馆的主厨,九十年代时招待过外国大使,”她顿了顿,对林夕华说,“我想我们会有很多可以谈的,一起吃一顿饭再合适不过。”

    顾盈溪的出现就像是一把快刀斩乱麻的剪刀,精准地找到了让事情乱作一团的线头,三下五除二的将线头抽出。一刀将其余纷乱的丝线剪短,找出事情的关键,是能让人感到稳妥,并产生浓浓信任感的人。

    金针的主人,本该就是这样的让人信任的人。

    但同时,也是像林夕华一样冷酷无情的人。

    林夕华点点头,却说:“一个问题,你怎么认识的我们”

    “你们进入川峡时我就开始关注你们,我不仅认识你们,还知道你们刚刚见过了孟美琴,怎么样,从孟美琴那拿到金针了吗”

    ‘没有,我们做的事情并不能让她满意,她希望在我们满足几个条件之后再提出她真正的心愿。’

    顾盈溪脸上浮现出冷笑,挖苦说:“果然,想从那个扒皮身上取走金针没那么容易。”

    最后,顾盈溪的目光看向沙发上坐起身的顾盈盈,说:“至于怎么处置她

    古怪的,顾盈溪脸上明明没有任何表情,但陆子安却好像看到顾盈溪又深深地对顾盈盈叹了口气,面无表情的脸上满是疲惫。

    顾盈溪微微撇过脸,说:“她也已经不是小孩了,自己的事情应该自己负责,而不是让外人替她擦屁股。”

    她这句话明明是对林夕华和陆子安说的,却像是对顾盈盈说的,听到顾盈溪的话,顾盈溪只是冷笑着,擦了擦眼角的泪光。

    “我们走吧。”

    说完,顾盈溪对自己身旁的林夕华说,转过身打算退出公寓,从始至终,她都只是站在玄关,没有踏入公寓一步。

    林夕华点点头,跟在了顾盈溪的身后,自从顾盈溪房间之后,她也没有再看顾盈盈一眼,仿佛将她彻底遗忘在了房间的角落。

    陆子安看着低着头坐在沙发上的顾盈盈,少女用左手抓着自己一条手臂,低垂着眼帘,纤小的身影在落地窗外巨大落日的映衬下显得越来越小。

    陆子安的鼻头忽然感到微微一酸,少女孤零零的模样一下让他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父母车祸去世以后,当时的自己也和顾盈盈一样孤零零的,陆子安关于当时的记忆已经不多了,因为后来姑姑力排众议决定收养了他,后来他又遇到了林夕华,但他依然记得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墙边,倾听着大人通过激烈的争吵来决定自己命运的场景。

    于是陆子安想了想,抬头对顾盈溪说:“我就不和你们一起去吃饭了,反正你和林夕华谈就行了,有没有我都一样。”

    房间里的三人都是同时一愣,但第一个有反应的却是顾盈盈,她倔强地仰起头,大声对陆子安说:“不用你可怜我!”

    顾盈溪也愣住了,她看着陆子安的眼睛说:“你可要想好了,这次的厨师可是招待过国外大使的厨师,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明明就是令普通人梦寐以求要求,但看到陆子安那张令人感到亲近温暖的脸,顾盈溪却感到没什么底气,于是她又补充说,脸上露出严肃的神情:“这件事事关金针,虽然我不了解事情的原貌,但也能看出是对你们很重要的事,不然你们也不会来这里,你真的要为了她放弃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吗”

    顾盈溪微微皱着眉,目光紧紧盯着陆子安,她一向是让人感到胸有成竹。端庄凛然的那种人,好像什么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中,什么事情都在她的预料之内,但此时她的双目却紧紧盯着陆子安,认真的双眸中迸射出让人感到紧张的严厉神色。

    陆子安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神色:‘其实是因为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我们辅导员六点半就会点名,如果去餐厅的话不知道几点才能回来,如果辅导员看不到我人就一直等着我的话,后果可能会不堪设想,我不想开学第一天就给辅导员留下坏印象。”

    淡淡的沉默弥漫在房间之间,林夕华也皱着眉,不解地看着陆子安,陆子安尴尬地对林夕华笑笑,用眼神表示事情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而当顾盈盈看到林夕华那张好像永远不会有什么表情的脸上浮现出吃惊的表情时,她心里幽暗的那部分竟然觉得……好爽!

    而当她再看到陆子安那张神情有些尴尬的脸时,心里一个未知的地方跳动了几下,看着他的眼神也不知不觉柔和了下来。

    而房间中沉默的最久的就是顾盈溪,她无言地注视着房间中的两人半天之后,忽然转过身,捂住自己的嘴说:“抱歉……请让我稍微去外面……静一静。”

    话还没有说完,顾盈溪已经走出了公寓,林夕华回头看了愣住的陆子安一眼,也跟着顾盈溪身影追了上去,留下了房间里呆呆的两人一狗。

    林夕华追到走廊,看到走廊边上的安全门里传出淡淡的青烟,林夕华来到头顶闪烁着“应急安全通道”的安全门旁,正好看到顾盈溪对着窗外吐出一口白色的青烟,手上拿着日本十分流行的万宝路女式香烟,正在吞云吐雾。

    “抱歉,让你看到这幅不得体的样子。”

    顾盈溪摸了摸眼角,将身体和手上的香烟对准了另一边,略显手足无措的整理了整理了衣领,最后露出一抹苦笑,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林夕华摇了摇头,将一直不离手的黑伞放在墙边,自己也在墙边靠下,眉宇间涌现出淡淡的疲惫。

    “要来一根吗”整理好了情绪,顾盈溪对林夕华疲惫的林夕华说。

    林夕华默默摇了摇头。

    顾盈溪点了点头,又从窗户吐出一口青烟,沉默了一会,缓缓说:

    “我妹妹她,是在暑假快结束的时候和父母吵了一架离家出走才住到这个公寓的,应该是顾盈盈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听到了关于金针的事情,然后偷偷顺走了盒子,但里面的金针已经被我拿到公司保险管保管,所以一直没有发现,直到你打电话过来,我问了母亲之后才发现盒子不见了,马上带着金针从公司赶来。”

    “本来是简单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弄成这样,抱歉让你们见到了舍妹这幅不成体统的样子。”顾盈溪又对林夕华歉意地说。

    林夕华却再一次摇了摇头,说:‘那你们能在金针的事情上补偿我们吗其实我也对国宴大师的粤菜餐厅也不感兴趣。”

    顾盈溪无声地笑了笑,说起来还真有点对不起那位德高望重的粤菜大师、明明是粤菜界中泰山北斗一样的人物,可预定了餐厅的三人都对他做的菜没有兴趣,如果知道了,那位粤菜大师也会伤心的吧。

    但她还是说:“抱歉,虽然我很想补偿你们,但是我无法答应你这个要求,因为持有金针的人既不是我妹妹也不是我,而是我们的母亲,只有她才有资格决定金针的事情,如果你们两答应和我一起去吃饭,我最后大概率也只能给你这样的回复。”

    林夕华吃了一惊。

    但随即,顾盈溪眼底闪过锐利的神色:“不过你们的策略很成功,我想我的母亲拿到金针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好了让你们解决的事情,但对母亲来说,事业上头疼的事情有一万件,也远不及家里的一件事头疼,舍妹有多任性妄为,想必你也看到了,如果有人能矫正她,让她走上正轨,我想就算十根金针母亲也愿意给你。”

    林夕华愣住了,她虽然聪明,见到顾盈盈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并

    第一时间查出了真相,但却没有想过要通过顾盈溪去获取金针,对于习惯直来直去,并容易把人心想的险恶的林夕华来说,这显然有些超纲了。

    看到林夕华吃惊的表情,顾盈溪笑着说:“不是你想出的点子,是那个男叔怨动的品大吗:有米你社各厅生吃你的表情也不是装的,也是,毕竟就连我当时也分辨不出来你脸上的表情到底是真的还是演技。”

    “我没有想过要利用你的妹妹。”林夕华缓缓地说。

    “我看到那个男孩对你使眼色了。

    顾盈溪笑着说:“虽然大概率有运气成分,但是那个男生也很机灵,抓住了这次机会。”

    顾盈溪泯灭了手里的香烟,对林夕华说:“难得能和第一次见面的人这么坦诚地聊天,不过还是要和你说一句抱歉,金针虽然在我手上,我却没有决定的权力,我是代母亲而来。”

    说罢,她还呼了口气,说:“要一顿饭才能说出的话,抽根烟就说出来了,这感觉真让人觉得轻松。”

    顾盈溪从包里取出口腔喷雾在嘴里喷了喷,重新理了理着装,将鬓边的发丝绕到耳后,说:“好了,我们回去吧,也不知道他们两个谈的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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