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发觉
陆子安下楼来到别墅门口，解开锁在门口的自行车，跨上单车，晃晃悠悠离开了景区。
单车是他放学的时候和同学借的。代价是一瓶大瓶装百事可乐和几串烤面筋，因此同学借给他的时候很大方，一手拿着鸡柳一手拿着烤面筋，满嘴流油地告诉他自行车尚有双碟刹还有无级变速，县城这路面可以随便开，第二天早上记得开回学校就行了。
陆子安倒不知道什么是双碟刹和无级变速，但他觉得骑起来确实比共享单车好骑，特别是下坡的时候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骑到下坡时他干脆松开刹车整个人站在踏板上，迎着风驶向霓虹灯交织的夜晚。
他没有带那台黑色的手机，不知道时间具体过了多久，所以他从叶戏初家里出来以后就一直默默在心里计时，数到一千五百零一时他正好骑到筒子楼楼下，陆子安一个变速漂移熟练地把单车在楼下停好，锁好车后一溜烟地就跑上了三楼，拿出钥匙打开门，他一个箭步冲到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按下开机键，屏幕上并没有显示任何未接电话和未接信息，看到这里陆子安才真正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到床上，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18：20，他掐时间一向掐的很准。
林夕华通常在18：30左右到家，会提前五分钟到十分钟给他打电话，误差通常不会超过十分钟，陆子安坐在床边盯着手机，一个电话忽然打了进来。
陆子安把手机放到耳边，微呼一口气，调整自己的呼吸。
电话接通了，那头一片安静，传来隐约的呼吸声。
两人都没有说话，陆子安能清楚地听到林夕华身后的说话声和电动车的鸣笛声，林夕华沉默着，似乎也在听着他的背景音。
“我买了些你喜欢吃的菜，你在家里吗”林夕华开口了 是平常的语气，听不出差别。
陆子安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靠在床上说：“嗯，我回来已经有一会了，要我去楼下给你提东西吗”
“我再过一会就到家了，等我一会。”林夕华挂断了电话，似乎与平常差别不大，但语气中流露出淡淡的欣快。
陆子安放下手机，起身打开了房间里所有的窗户，在房间里张望了一会，又打开了阳台门，做完这些以后，他跑到衣柜前拿出第二天穿的校服，关上卫生间门。
片刻以后，浴室门忽然打开，赤身裸体的陆子安把脱下的衣服丢到阳台门口的洗衣机，又砰的一声关上门，卫生间里传来热水器启动的声音。
在淅淅沥沥的水声中，房间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林夕华推开门提着两个塑料袋走进玄关，反身用钥匙锁上防盗门，将手里的塑料袋放到木桌上。
“你回来了……”
浴室里传来陆子安模糊不清的声音，林夕华摘下手上的黑色手套，轻轻一笑，来到浴室门前，用手摩擦着毛玻璃后面朦胧的人影：“要我帮你擦背吗
“不用了，我已经洗的差不多了·····”陆子安用微弱的声音说。
“嗯，那我先做饭，我买了新鲜的鲤鱼，可以做酸菜鱼吃。”林夕华转过身，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却没有去看桌上的塑料袋，而是脚步轻盈地来到床头边，拿起自己送给陆子安的手机，熟练地解锁了陆子安设置的新密码，点开手机的设置，点击最下方的关于手机，点击版本号多次，进入开发者模式。
房间里只有卫生间门缝里流露出微弱的光，林夕华坐在床边低头操作者手机，手机的光将林夕华的脸照的一片亮白。
林夕华在黑暗中操作了一会，手机忽然黑屏了一瞬，片刻之后黯淡的淡光亮起，某个隐藏的程序开始运行。
林夕华点开程序，程序运行成功。
屏幕上显示出整张城市的数据地图，地图旁边快速滑过地图上的各种参数、手机在地图上经过的路线，距离，在某个地方停留的时间。
林夕华凝视着这些地图上的路线与参数，眼中缓缓旋转起黑色的旋涡，她快速浏览着陆子安这一周的行动路线事无巨细。
记录从陆子安拿到手机第一天就开始了，追踪器装在手机上和鞋子上，记录陆子安在城市和在学校里的行动路线。
“今天只去了四次厕所吗……看来要让他多注意喝些水····”
林夕华悄无声息地抹掉了手机上的记录，关掉了手机，双手将手机捧在胸前，微吸一口气，露出安心的表情，无瑕的脸上重新焕发出动人的笑容。
所有参数都表示陆子安一切都很正常，地图上的行动几乎是两点一线，规律、单调而贫乏，只有今天下午回家的时候稍微绕了绕路，在小区附近的小卖部停留了一会，然后就一直待仕家里，没有移动。
她用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把手机放回床上原本的位置，打开了整个房间的灯、脚步轻盈地走向厨房，系上围裙，轻轻哼着歌，嘴里小声念叨：“今天要做些什么好吃的呢··”
自从那天之后，陆子安身上再没有传出她讨厌的香味，每天放学回来的也很准时，从来没有迟到，陆子安很乖，所以自己买了陆子安爱吃的东西奖励陆子安。
她打开水龙头，摘下手套丢进洗碗池，脚步欣快地去拿挂在墙上的案板，余光瞟到厨房旁的阳台门打开着，晚风吹着塑料门咔嚓作响。
天色有些昏沉，林夕华记得天气预报说今晚可能有雨，最好提前收好衣服0
她放下案板去关阳台前收衣服，目光却顺着阳台门滑向一旁的洗衣机，眼神一愣。
陆子安今天洗澡比平时的时间提前了很多，脱下来的衣服直接丢进洗衣机里了，而他似乎才刚进去没多久明，这就意味着····
林夕华的动作顿住了，目光直直地盯着洗衣机，某种黑色的亮光在她双眸中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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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华吞了口唾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神色平静地转过身，从洗碗池里捞出湿透的黑色手套戴好，打开洗衣机盖，把头钻进洗衣机中，伸手取出陆子安刚脱下来的衣服。
林夕华黑色的双眸凝视着手中柔软的织物，目光少见的有些恍惚，渐渐地，她漆黑的眸眼中慢慢浮现某种温柔的神色，俏脸浮上淡淡红霞，呼吸渐渐变得粗重起来。
她闭上双眸，像是朝圣似地，把织物缓缓贴向自己的面颊，深呼了一口气。
林夕华鼻翼翕动。
陆子安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汗味、和橄榄一样的香味混合着冲入林夕华鼻腔，一齐伴随着的，还有那股极淡的一一女士香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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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华慢慢地松开手，面庞忽然变得面无血色，漆黑眼眸中的瞳孔缓慢地颤抖起来。
那股突如其来香味猝不及防地窜入她的鼻腔，像是一个人拿着一柄重斧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重重地从她脑袋上方砸下，直劈入林夕华的大脑深处，要将她灵魂劈成两半。
她捧着织物的双手剧烈颤抖起来。用手猛地抓住自己的脸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从指缝间露出的清明的瞳孔变成了一片混沌的黑色，无尽的浓雾和风雪不安地翻滚起来。
她的大脑深处，有什么东西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慢慢折叠断裂。
“他，骗了我吗·····”
陆子安一边揉搓着头上的泡沫一边轻轻哼着歌，正当他闭着眼去摸花洒的开关时，忽然听到浴室的门“咚”的一声打开，陆子安吓了一跳，强行睁开双眼，看到林夕华浑身赤|裸地站在浴室门口，但让他惊讶的并不是林夕华一丨丝丨不挂，而是她瞳孔中涌动如潮水一般的黑色旋涡。
“怎·…怎么了家里失火了”陆子安呆呆地说，感觉自己大脑宕机。
林夕华转身反锁上门，漆黑的双眼无神地看着陆子安，说：“让我来帮你洗吧。”
“帮我洗···…什么···…”
陆子安还在愣神，林夕华已经夺过陆子安手中的花洒，将他推到墙边，令人血脉喷张的身体贴向陆子安胸前，陆子安毫无凝滞地感受到了林夕华滑嫩的肌肤，热水从他们胸前流下，在胸口聚成温热的水洼。
陆子安感到落到身上的热水滚烫而炽热，他勉强睁着一只眼想说些什么，但他抬头看着林夕华的双眼，她的眼神空洞而涣散，眼底深处酝酿着黑色风暴。
“我来帮你洗掉身上的味道。”
林夕华在手上挤满她常用洗发露，双手摩擦成泡沫后全部擦在了陆子安头上，她的双眼虽然依然空洞无神，但表情却极其认真，手指用力地摩擦着陆子安的头皮，
“疼疼疼····…太用力了···”
陆子安睁着酸痛的眼睛想要逃跑，却被林夕华拉回来按在板凳上，林夕华拿出旁边拿出沐浴露挤在手上，不由分说地抹在了陆子安的大腿上，陆子安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林夕华却不管不顾，眼神认真而空洞地擦着陆子安的身体，好像只有不停地这样做重复单调的事情，才能让她感到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