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暗流涌动
平北仓,并州防御使府邸。
黎平手里正拿着一张写满字迹的书信,在屋内焦急的来回踱步,眉头也紧紧皱在了一起。
“使君因何焦躁至此啊?”从屋外走进一人,身穿粗布长袍,看起来足足有五六十岁的光景,看见黎平如此焦急,于是出言询问道:“使君纵横并州多年,即便是面对数倍于自己的北蛮,也未曾见过使君如此神态,不知今日这是为何?”
“先生,今日怎的得闲来我这里了?”听见声音,黎平急忙不着痕迹的将书信收回袖中,停下脚步回道。
这位老先生乃是平北军提举一行事务,是由谢信言亲自任命的人。
平北仓与别处不同,其重要程度在整个并州都是首屈一指的,所以谢信言对此处格外重视,特意设了提举一行事务一职,让自己心腹之来做平北军的首佐官。
由于平北仓的重要程度,此地驻军除三将之外增设都统制一职,由黎平这位并州防御使兼任,也是为了避免出现拥兵自重这样的情况,才有了这个职务来对黎平进行制衡。
“先生不敢当,使君直呼其名便可!”
出于对谢信言的敬重,黎平一直以来称呼他为先生,但对方并不买账。
“使君,在下方才清点粮草,细点之下,竟有七座大仓对不上数!按理说大仓出粮皆有文书记载,不该出错才对,莫非是在下老眼昏花?”老者继续说道。
“先生,粮草之事并非眼下要事……”
“在平北仓粮草不为要事那敢问使君何为要事?”老者步步紧逼。
他曾是并州文坛巨匠,虽然并州之地文风不盛,但他凭借自己用心苦读,成为了并州五百年内唯一一个进士,后来因不齿于朝堂之争,赫然辞官回乡做了个先生,为并州文坛培养了大量的新生力量。
但若无一番凌云志,又岂会踏足科举关?
这位并州前无古人的老进士谢哀终究是在年逾半百之际再度投身官场,成为谢家门客,誓要做出一番事业来不可。
也因此,谢信言称其为先生,而他对于谢信言所交付的每件事情也都格外细致。
“难道先生不知道吗?”
“何事?”
“云川他按照原计划本来应该昨日夜间抵达此处,但直至现在仍未有丝毫消息!”黎平神色阴暗的对老者说道。
“云川与你同行,共返平北仓,而你却半路弃置不管!使君倒是心安的率领轻骑独自离去,使君此番行为,在下定会如实禀报!”谢哀听见自家少将军还没有到来,一时间也是失了分寸留下一句话后转身便离开。
“老儒生,气煞我也!”黎平看着谢哀离开的背影,不由得怒从心生,一脚踢翻了身边的暖炉,咬牙切齿的朝着屋外面大声喊道:“快来人,给我继续去找!”
虽然心里生气,但是谢哀说的却不无道理,谢云川带领着两千余人就这么消失在了大山之中,一旦发生意外,他定然会被问罪,可若不是意外,那也会有其他人夜不能寐。
“报~禀统制,祸事啦!”刚吩咐让人继续出城去找寻谢云川踪迹之后,突然一声大喊自屋外响起,一名平北军跑进屋来,大口喘着粗气,对黎平说道:“统制,不好了,两个时辰前有士卒发现大约二十多里外有浓烟滚滚而起,之后派人前去打探,发现正是我军军营!”
“两个时辰前?”黎平闻言瞪大了双眼厉声问道:“为何现在才报?”
“当时您在休息,我等皆不敢打扰……”
“二十里外……二十里外并无我军营地,莫非是云川?”黎平在屋内一边踱步一边自言自语道。
听到黎平的话语,前来禀报的将士看着他,对他说道:“统制,此等祸事我们该当如何?”
“祸事?此天大之好事在你口中竟成为了祸事?”
“好事?”听得黎平如此之说,那平北军将士站起身来,一脸茫然的问道:“火势冲天,前去探查的兄弟们隔着二里便能感受到热浪袭来,且看分布,那分明就是我军大营,如此大火之下寻常人等定难存活,统制为何说是好事?”
“此处方圆百里并无我军大营,谢家小公子率军在我之后,我料想那定是他的大营,区区小子,无统兵之能而至大营失火,若是等他到了平北仓,那也只不过是一个被我架空的傀……”黎平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支毛笔把玩着笔尖,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悠悠开口。
但却突然意识到屋内还有其他人,于是只能假装咳嗽了几声:“咳咳……”
而平北仓将士也并没有关注到黎平后面说的话,他的关注点都在前面,于是开口问道:“那统制是说那座大营是少将军的?若如此,我等不可坐以待毙,定要出手相助!”
“不错,传我军令!”黎平将手中毛笔扔在地上,大声对这名将士吩咐道:“令高、李二将点起本部兵马五千人随本使出城营救少将军,让张将军在城中做好迎接少将军的一切准备,城防这一块交给谢提举即可!”
“是!”将士得了军令便匆匆离开。
“先是来了个谢哀,这又非得送来这个甩都甩不掉的谢云川!”黎平见屋内无人,便眯着眼睛低声说道:“谢信言,你是有多么放心不下我啊!”
说到这里,黎平的眸子里逐渐闪烁起一抹狡黠的光彩。
平北仓外十里处。
风雪依旧,谢云川率亲兵缓缓走在山路之上。
这一路他派出了好几位亲兵前去平北仓通禀,却无一例外的都没有回应,几名亲兵也没再回来。
越是靠近平北仓,谢云川的心中就越是不安。
照常理说来,谢云川比预定时间晚到了这么久,纵使黎平不派人前来接应,谢哀总要来打探一番。
但是直到现在仍没有任何消息,自己派出去的亲兵也没有了音讯。
突然,几匹快马迎着风雪从平北仓方向飞奔而来,最前面骑在马背上的是一名身穿粗布长衫的身影。
看到这道身影,行走在雪地中的谢云川精神陡然一震,躯体也下意识地站直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