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营啸
“一定是他们！”
“对，肯定是这些贼兵放的火！”
“我都看见了，这些人昨天夜里偷偷拿了好些个炭火！”
“自从遇见他们，就没啥好事儿，先是军粮被莫名其妙偷了出来，再就是这些贼兵自己内讧，那什么狗屁潘奉被自己人绑了起来，现在倒好，直接火烧连营，白白死了这么多兄弟！”
“要说打蛮子兄弟们没话说，即便是战死沙场，也要马革裹尸，可现在这帮子贼汉子点了大营，烧死这么多人，他们冤呐！”
“少将军，吾等请求少将军先给这些贼兵带上枷锁，待日后查清此事再行发落！”
“我等附议！”
“附议！”
“闭嘴！”就在一众并州军将士七嘴八舌议论此事想要将营中大火的责任推给潘家营之时，瘫坐在所有人中间灰头土脸的谢云川大声喊了一声。
“军粮之事尚未有定论，尔等莫要妄言！”怒斥了群情激愤的梗在身边的并州军众将士，谢云川拨开众人，走到同样是被围的水泄不通的一众潘家营将士身边，再次拨开人群走了进去。
他抽出佩剑，一把拉起身边的潘家营将士，高举佩剑，面朝并州军将士们原地转了一圈，脸部肌肉剧烈抽搐了几下，向他们喊道：“潘家营是我大丰的将士，是并州的将士，也是我谢云川的兄弟！”
“莫非我等为大丰，为并州，为使君大人抛洒热血的并州军就不算少将军的兄弟了吗！”
“这些贼兵偷我们军粮，杀我们兄弟，现在还烧了我们大营，他们该死！”
“少将军，我等劝你不要被贼人蒙了双眼！”
面对并州军的咄咄逼人，谢云川的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
“好，很好。”他摇了摇头，将举着佩剑的手缓缓放下，满脸悲戚的说道：“他们是贼人，那今日营啸之人莫非也是他们？今日提刀带甲围我大帐之人莫非也是他们不成？”
“少将军莫要误会，我等只是想要请命查清贼兵是如何盗取我军粮草的……”
“你们这不叫请命，你们这叫谋反！”谢云川圆睁着双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恼怒的接着说道：“提着刀冲进我大帐，你管这叫请命？想把我砍了，这将军的位子你们来坐？”
谢云川的这番话，激起了潘家营将士们胸中的血气，让他们纷纷抬起头来，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但将潘家营和谢云川紧紧围在中间的并州军将士们此刻却是咬牙切齿的也在看着他。
谢云川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让他们感觉无比的屈辱，毕竟作为一名将士，被自己的将军说谋反的滋味可不好受。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潘家那些贼兵！
不过谢云川对此并不在意，他再次抬起手，用剑身一个个的指向方才一直出言煽动情绪之人。
“你，刘掣林，从军十五载，到现在还是个大头兵；你，林……林什么来？对！林大才，听说你小子打起仗来腿法一绝，不过你这个腿法是往回跑的腿法！”刚点到两个人，其余数百名并州军将士便齐刷刷的把头低了下去，生怕被点到自己名字。
“还有那一个，本将军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叫胡旺财是吧，从军也得二十多年了，硬生生从一个司马混成了火头军！”谢云川瞅了一圈，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了那个体型肥硕，油头满面的胡旺财，于是又高高举起佩剑指向他。
“你们今天敢拿着刀对着我，明天就敢拿刀对着百姓，对着大丰子民！”从身边的潘家营将士手中一把抢过木桶来，谢云川环视了一圈四周站着的并州军将士们，激愤的高声喊道：“或许你们认为他们曾经是贼寇，行事作风便会如贼寇一般，可我今天要告诉你们，他们不是！他们曾经也跟你们一样，是大丰的百姓，是我们的手足兄弟！他们任劳任怨，只为自己在这世道下可以生存下去！而现在，在危难到来的时候，你们却拿着刀对准他们！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吧，他们手里拿的是水桶，是救火用的沙土，而不是如你们这般拿着兵刃！若不是他们拼死灭火，那么下次，营里被烧成灰烬的就是你们！”
谢云川说出这样一番话，身边的一众潘家营将士们在看着他的时候，双目尽皆变得模糊起来，泛起了泪花。
潘家营的这些人面对并州军这些老牌军队时，总会感觉自己低人一等，这半天相处下来虽然处处受气，却是始终不敢发作反抗丝毫。
也没有从任何一个并州军将士口中听过半点关心的话语。
谢云川的一番话直接把他们感动的泪流满面，涕泗横流。
“手足兄弟”这四个字看似平常，可在这些潘家营将士们听来，却是蕴含着浓浓的暖意。
“歧视、欺压，永远换不来尊重与情意！”谢云川说完又转头环视着潘家营将士们，对他们说道：“软弱与退让，同样不会换来平等与友善！”
说完这些话，他缓缓朝那几个被他点到名字的人走去，嘴里还不停的说着：“我不管你们是谁的人，受谁指派，我会一个一个的把你们揪出来！不要试图反抗，也不要抱有幻想，在我眼前耍小动作，你们都得死！”
胡旺财是离着谢云川最近的那一个，随着谢云川缓缓走来，众将士们也纷纷让开一条道路。
并州军将士们听了谢云川一番话之后才回过神儿来，难怪从昨日夜间至现在一直有人在说潘家营那些人的坏话，诋毁他们，甚至是污蔑他们！
听少将军这话，看来军中还真是有人故意散播此种言论，他们都是受了蛊惑！
“谢云川，你别过来！兄弟们，咱们为大丰，为并州打北蛮，剿贼寇，兢兢业业十几年，到头来竟还不如这些刚入营的贼兵受重视！兄弟们好好看看吧，这就是谢家！这就是谢云川！谢家的谢，分明就是卸磨杀驴的卸啊！”
随着谢云川的脚步越来越近，胡旺财只能不断的往后退去，他不敢直面谢云川，毕竟被谢云川说到了点儿上，他也不敢狡辩。
而一些脑子转的比较慢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老卒，出于人情世故方面的考量并没有阻止胡旺财后退的脚步，甚至还有意无意的阻挡在谢云川的身前。
“少将军，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