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谭珠你真该死啊
“虽然我也没见过传说中的铁匠，不过方才那位老者，他……他额头上的囚字，那分明是铁匠的标志啊！”
谢云川内心对铁匠也逐渐生起了一丝丝的兴趣，于是拉着他坐下并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铁匠本来是北谷关最有名的铸铁先生，早年间老爷还没有入主并州。”
“当时咱们并州全年赋税加起来还不够北谷关一地和北蛮打一个月的花销，但北蛮又经常出兵袭扰，所以那时候的并州上下可谓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都统制也不可以例外。”
“而都统制府上的千金结识了当时颇有名气的铁匠。听家里人说，两个人也算是郎才女貌，只是碍于府上的限制亦或者不知是何缘故，他们只能通过书信互诉衷肠。”
“人家都统制的千金在来并州之前过得是什么日子，来这儿之后府上为了省出钱来和蛮子干，有时候连饱饭都吃不了几顿，所以铁匠就开始更卖力气的打铁，只为了可以挣更多的钱让心中所爱之人过得更好。”
“听老人说，连着两年，铁匠就没睡过超过两个时辰的觉，往往天不亮铺子里就传出叮叮当当的声响直到大半夜。”
方子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哎～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一道圣旨，都统制赴京上任。”
“那铁匠呢？”
“铁匠，圣旨刚到北谷关没一个时辰，铁匠铺门前就挂上了一封书信。”
“具体内容是什么咱不知道，反正听说那天铁匠的哭声响彻北谷关，然后就有人看见他投了井。”
“投……投井？那谭珠呢？”
谢云川作为曾经的大丰京城临江著名官宦子弟，已经想到了那位千金的身份。
“谭珠？”
“就是你说的那千金。”
“她呀，那个时候她早就跟着他爹收拾行李南下了！”
“她是真该死啊！那铁匠呢？铁匠没死吗？”
“没死！也是老天开眼，那口枯井不知为何，就在那一天涌出了些许泥浆，铁匠一头扎在泥浆里这才捡回了条命。”
“后来铁匠听了大伙的话，独自一人前去追赶南下的车队。要我说啊，他也是傻，人家去了京城那可就是正儿八经的千金大小姐了，他一个铁匠追过去像什么样子嘛，人家不派人抓他进大牢才怪呢！”
“他谭家简直没有王法！”
“那个……二……二少爷，这话您说不合适。说白了，在并州，大帅就是王法，当时是，现在也是！”
“……额……你继续，那后来呢，铁匠怎么就被放出来了？”
“后来铁匠在大牢里天天也不老实，各种寻短见，再后来就被送去关外当死士去和蛮子拼命去了。”
“说来倒也好笑，正是因为那两年没日没夜的打铁，使得铁匠练就了一身的蛮力，这也才有了后来手起刀落，尸横遍野的凶名。”
“这铁匠也是个苦命人啊！”
“是啊二少爷，后来他消失了几年，人们都以为他死了。”
谢云川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刚才那骨瘦如柴的身影，如果不是周身散发的杀气，他是怎么也不会把这样一个小老头和杀人如麻的铁匠联系在一起的。
不过既然铁匠在这个节骨眼上选择再次现身，这无疑对并州是一个好消息。
但是联想到黎平刚才所说的粮草，谢云川不由得紧张起来，便从院内牵了匹马匆匆离开。
……
北谷关城头。
黎平和铁匠二人已经见到了正在城头巡视的谢信言。
远处，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谢云川也来到了城下。
“大帅，平北的粮草大营接连遭袭，有三垛粮食还没来得及装仓，被抢走不少。”
黎平故意压低声音，避免被其他将士听到。
粮草被抢在并州来说是件天大的事，一旦被将士们听到必然会导致军心不稳，军心不稳则阵前必乱。
“平北仓事关北谷关存亡，北谷关又是并州第一重关，平北仓一定不能有事！”谢信言的眉头深深皱起，思虑再三后说道，“伯平，我最多再匀给你三千人，平北仓，不容有失！”
伯平是黎平的表字，他深知这三千人对于北谷关城防可以起到多么重大的作用，谢信言能拿出三千人来交给他已是最大的底线了。
并州缺兵少将的事实是谁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改变的。
“伯平，此人是谁？”谢信言注意到了始终跟在黎平身后的老者。
“大帅，他就是十年前单骑闯蛮营，斩首上千枚的李梁，字文木！”
手底下没有能征善战的将军这件事一直以来也是谢信言内心中最大的痛。
五年间，他虽然厉兵秣马，数次主动出关与北蛮交兵。
但能看得出来，从临江城跟随而来的家将显然无法适应阵前作战。让他们运筹帷幄行兵布阵或许可以，但亲率大军冲锋陷阵却不是他们的强项。
所以这几年来谢信言始终在寻找可以冲锋陷阵的将才。
只是，五年时间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多惊喜。
盯着此刻正站在黎平身后的老者，谢信言从他古井无波的脸上感受到了无尽的杀伐，似乎从他凌厉的眼神中看到了尸山血海。
他回想到了那个已经听过无数次的传言。
十年前，北谷关第一次被北蛮攻破。
蛮兵入关，烧杀淫虐无恶不作。
这里不是他们的草原和荒漠，这里有他们这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东西。
欲望一旦被释放，地狱之门就将永远打开。
那一战是并州人内心永远不愿提及的伤痛，男人们被无情杀害，母亲被肆意凌辱，就连不足车轮高的孩子也不放过。
那无边的黑暗之中，是李梁带给他们一丝丝的光芒。
为了给在那场战争中被蛮兵凌辱至死的姐姐报仇，他单人单骑夜闯敌营。
一人一枪，只杀得天地变色，蛮族胆寒。
而也是在那一刻，人们才知道了铁匠还没有死，他的名字叫做李梁！
虽然明知道李梁是黎平保荐而来，是必然要加入自己麾下的人，但谢信言还是强忍住内心的喜悦，出言询问：“李梁，你可愿……”
“在下，愿为大帅效命！”李梁不待谢信言说完便单膝跪地抱拳说道。
“文木快快请起，君乃并州虎将，今日得将军相助，可保并州无虞！”
还没等到谢信言将李梁扶起，一道声音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传出。
“爹，让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