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孩

    程澔磊重新回到自己家门口拿钥匙开门。

    在程澔磊的意识里，他已经好久没有上班了，今天一天工作的忙碌感和充实感又重新回到他身边了，真好，不过还是有点累呢。

    他站在玄关，慢吞吞地换上拖鞋，边脱衣服边往客厅走，往沙发上一扔，然后往上一躺，"啊，爽！"，电脑桌前坐了一天，浑身酸麻，腰部肌肉都僵了，此时，往沙发上一躺，身体和大脑一下子都放空了。

    歇了一会，缓过神来，刚刚在餐厅吃饭吃的有点油，觉得很不是滋味，他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想找点什么解解腻，结果自家冰箱储备情况堪忧啊，程澔磊一直觉得上次那件事一定是自己中邪了，像老人们说的那样，碰上一些难以解释的玄学事件，身处一个不知道什么情况的幻境里头，现在想来除了心有余悸之外就是觉得自己倒霉。所以说这么长时间不在真实的家里，变成这样也没办法。

    里面有三个鸡蛋，两个苹果，由于不知道放了多少天了，俩苹果挨着的那一半已经长毛了，程澔磊嫌弃地把它们拿出来，在空气中散发出酸酸的味道，程澔磊把它们扔到垃圾桶里。心里嘀咕着"改天下班一定要去趟超市买点东西回来"。

    然后看见冰箱里还有剩下的一听可乐，他忘了啥时候买的，看了下日期，又突然想起来"对了，今天几号来着？”他关上冰箱，边看可乐的生产日期边掏出手机，"保质期至十一月十八日"然后坐会沙发上，瞄了一眼今天是

    "还好，能喝"，他拉开易拉罐盖子，喝了一口，甜甜的气泡在嘴里化开，又凉又爽，"等等，九月十七号？"

    他又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是一只小猫，看图片像是自己拍的，但程澔磊没太注意也想不起来在哪拍的，自己本身对猫猫狗狗也没多大兴趣，壁纸是啥倒是无所谓，但是小猫壁纸上面确确实实现实的时间是九月十七号。

    他短暂震惊了一下，然后自我安慰道："没事没事，虽说说起来有点迷信，但是吧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不是说天上一天地上还一年呢，这中一次邪过的慢点也没什么嘛，对对对！"

    这样自言自语着，一只手忍不住在胸口拍着给自己顺气儿，心脏开始慌慌跳，他当然也在害怕，万一呢，并没有走出去呢。

    不过他立刻把这个想法压下去了，现在的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肯定就是前几天中邪搞混了时间，然后又暂时放下心。

    看了会电视节目，有些无聊，看了眼时间，"都已经八点半了"。他关上电视机，拿上手机回了卧室，随后停了一会又走出来，进了浴室。

    楼上，景项源一只手抱着李净欢，一只手死死地按着她手里的水果刀，男人面色难看，心疼地看着怀里的人，她安静下来，但依然时不时挣扎一下，瞳孔放大，盯着某处虚空，茫然，恐惧，痛苦交杂着，额头上冷汗岑岑。周围一片狼藉，景项源已经习惯了收拾这些了。

    琰琰打开卧室的门，露出一条缝，景项源听见动静，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冷了冷，小孩关上门，抱腿蹲坐在门口。

    过了一会，景项源把李净欢抱到卧室里，他侧躺在床边，任由李净欢抓着自己的手，不知道是谁的手心里出了一层薄汗，黏糊糊的，不过没人在意。景项源很爱李净欢，从第一次见面直到现在都是，即使她疯了，傻了，认不得人了，像现在这样，但是只要她还依靠着自己，抓着自己的手，景项源就觉得很踏实。

    他温柔地哄她睡觉，轻轻地把粘在脸上汗湿的头发拿开，让她舒服一点，被抓着的那只手压在身下已经麻了酸了，他好像不怎么在意，只是看着李净欢即使睡着还微微颤抖的睫毛发呆。不知过了多久，等李净欢睡熟了，踏实了，才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按着酸麻的手臂走出去。

    琰琰还坐在屋内门口，他直直地盯着地板，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不像是一个小孩子该有的冷淡与麻木。他在等，不一会，门就被敲响了。

    虽然他把门给反锁了，但是这也只是一个下意识的行为，并没有什么用，他还是会听话地把门打开，因为就算不打开，外面也有备用钥匙，照样可以开。

    景项源站在门口，琰琰抬头跟他对视，父子俩都没有表情，有那么一瞬间，景项源觉得这个孩子或许也不该承受这些，但是一想起李净欢每次发病痛苦地想死掉的样子，觉得自己都按耐不住内心对这个孩子的愤怒。他以前也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这么讨厌甚至怨恨自己的孩子，如果不是他，净欢不会像现在这样，他把一切归咎于这个孩子的出生。

    每次李净欢一发病，琰琰就会被他赶出门外，不让他吃饭，不论天气寒冷还是炎热，不论外面天黑还是天亮，不论他害怕还是哭闹，李净欢不愿意他这样做，孩子无辜，所以情绪正常的时候总是会跟景项源闹。

    下午的时候李净欢有过一次迹象，但是没发作，所以琰琰在外面坐了一会儿，遇见了刚回家的程澔磊，后来吃晚饭，李净欢因为病情，情绪异常敏感，因为琰琰挑出来一块肉，自己不爱吃，但是是她夹的刚好被她看见，本来就在发病边缘，就因为这么一个小动作彻底爆发了，景项源把他赶到屋里。

    现在李净欢刚休息，景项源就把琰琰驱到门外，关上门，楼道里是声控灯，在这一番动静之下一亮一暗。

    镜琰坐在楼梯上，看着变得漆黑的楼道，自嘲一笑："就算是长大了，也还是这么怕黑呢"。他就这么坐在那里，没有故意弄出点动静把灯弄亮，在那里坐着一动不动，像是在和什么较量，但是好像越是较量，黑暗里那头无形的巨兽就越是一整个把他碾在掌下，让他无法呼吸。

    程澔磊洗完澡正躺在床上玩手机，刷到某个搞笑的视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喝的不是可乐是谁家卖的陈年二锅头呢。

    笑着笑着突然隐约听见敲门声，他关上手机声音竖起耳朵听了听，还真有人敲门，他穿上拖鞋，心想着"这大半夜的，谁啊"

    从里面打开门，声控灯亮了起来，程澔磊被一晃没注意到人，然后底下突然有人抱住自己大腿的感觉，程澔磊一瞬间头皮发麻，鸡皮疙瘩掉一地，边心想着"人家都说自己住晚上听见什么动静别管是正解，这又是什么鬼找上门来了"，边僵硬地低下头，就看见一个圆滚滚的毛茸茸的头顶。

    “……”程澔磊松了一口气，越来越神经质了。

    他抓住小孩的从自己腿上拉下来，然后蹲下身，"我寻思什么鬼又找上门来了，原来是你这个小鬼啊！"。他捏了捏小孩的脸蛋子，看了眼楼上的方向，虽然说别人的家事儿，但是这么晚，又黑又冷，把小孩自己放外边像什么样子。

    他对小孩露出老父亲般和蔼的笑容，"先去哥哥家行吗？"

    小孩看着他，其实没什么表情，但是在程澔磊看来可怜兮兮的，他说："好的，叔叔！"

    程澔磊：""，觉得有被伤害到，没事儿，还是个孩子，还这么可怜，还这么奶呼呼的，"唉！何必跟孩子一般见识呢！"

    他把小孩领进家门，让他坐在沙发上，程澔磊摸了一下他的手，有些凉，跑到厨房给他倒了杯热水，试了试不太烫，递到他手里，他没照顾过小孩，不知道该干点什么，时不时问他饿不饿，冷不冷，渴不渴，困不困小孩只摇摇头不说话，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他打开电视，和他一起坐着看动画节目，小孩其实并不爱看，但是程澔磊天真地以为世上的小孩都一样，一大一小坐在那里看猪猪侠，画面太美。

    程澔磊还不时跟小孩互动一下，看的津津有味的样子，小孩一脸无语，还打了个哈欠，"这么大的人了，还喜欢看这种少儿节目，啧！"，其实程澔磊就是想逗他玩，奈何这小孩跟人家的小孩不太一样，"真难搞，心累啊"。

    过了一会，两个人就都开始犯困。程澔磊想问问小孩的意见，万一人家父母来找，那多不好，但是小孩主动说回不了家，想在这里住，这还能说什么呢。心里又不免觉得过分，这么小的孩子改天怎么着也得说说他们。

    程澔磊把琰琰安置在小客房里，自己回了房间睡觉，夜里，镜琰没有睡着，他从床上下来，轻轻出去，再轻轻打开对面的房间，他蹑手蹑脚爬到床上，床上的人正四仰八叉睡着，有点动静还翻了个身，差点醒了，小孩不敢动，等了一会又慢慢挤进他怀里，程澔磊条件反射，紧了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