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惊梦初醒
朝阳初升，鸡鸣不止。
晨曦薄雾刚刚掀起，景丰人和的这一片大地上，便迎来了新一轮的嘈杂与喧闹。
昨夜，在这一隅方寸之地之上，涌现万象之景。
有人为军务琐事踌躇半晌，有人为情郎不遇暗自神伤，有人于叛途一道越行越远，有人为仓惶之事，惊梦一宿。
唯有天地柔和，包罗万象，笑看万人痴瞋。
在曲折蜿蜒的泥青板小路上，一辆雕刻精美的车辇悄然驶过，宛如一幅流动的古画。
小巷中，唯剩马夫熟练挥鞭打马时偶有的轻吆声，以及车轮在不平坦的道路上缓缓转动时发出的“咕噜”声响。
苏家马夫驾马技艺精湛，但歧路不平仍有颠簸，苏窈舟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晨曦的柔光透过窗棂的缝隙，斑驳地洒落在她如玉般娇嫩的面庞上，增添了几分朦胧的诗意。
眉目凝脂，眉眼如画，美人释卷，不过如此。
头顶的步摇，随着其人身姿的轻微摇晃，灵灵闪动。
昨日，围猎的喧嚣过后，长姐沉默不语，神色黯然，似乎沉浸在某种思绪之中。
随后便带上几名亲卫匆匆离去，长姐在数月刚回府前也时常显露出这种神情。
苏惜却自觉地从不过问，此次也以为如平常一般。
此次长姐一去数个时辰，深夜未归，正当苏惜焦急准备差人去寻时。
长姐恰好归来，只是这番深夜一行。
长姐更变的神情严肃，眉目间压不住的疲惫与怒意，与去时判若两人。
见到她后，不知想起什么，大惊失色。
还上前握着她的手严厉警告一番，离孙家二公子远点，往后最好不要有过多的牵扯。
苏西第一次见姐姐如此严肃凌厉的表情，当时不仅怔住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诺诺扶着姐姐回房休寝。
长姐回到闺房后，屏退众人，独自坐在窗前，陷入深深的沉思。
苏惜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沉重，仿佛有万千思绪在心头交织。
却无力相助，只能在隔壁的房间，通过轻纱隔屏，遥望她那房间的烛火。
那烛火在夜色中摇曳，时而明亮，时而黯淡，或许如同长姐的心情，起伏不定。
应是辗转反侧，数度惊梦。
苏惜亦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脑海中回荡着长姐那严肃而严厉的话语。
苏惜知她警告自己远离孙家二公子时，言辞之间透露出对的深深关切。
显是知晓孙二公子一些不为人道的私隐。
苏惜望着窗外那轮皎洁的明月，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思绪万千。
明日，皇宫的朝霞将映照在宏伟的宫墙上，标志着一场盛大的盛宴即将拉开帷幕。
京城之中，或许有许多待字闺中的女子们，在今夜都忙碌于梳妆打扮，华服璀璨，首饰琳琅。
在明日的盛宴上或能吸引四皇子亦或贵妃的垂眸。
但姐姐心思好似不在这番。
她的神色复杂，眼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味，那是一种沉静、深思，又带着一丝淡淡的忧郁。
苏惜却又看不太透。
只余在今日早膳时命奴婢另端上一壶清新醒神茶，茶香四溢，清新宜人，却不知能驱几层温寒。
苏惜今日更是盛装打扮，娇丽清艳，姐妹俩相对而坐，共乘一车，恍若两朵并蒂莲，清雅而脱俗。
苏窈舟的步摇上，银箔微微闪烁，随着车马的颠簸晃荡不已，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然平素姐姐出门端庄，不似今日略有凌乱。
虽也化了妆面，妆容虽精致，但眼底那抹淡淡的乌青，却难以掩盖她的倦意。
苏惜悄然观察着姐姐，见她昏昏欲睡，又轻轻拉过一旁抽屉，取出抽屉中的轴面。
缓缓将其中熏香放入香炉，点燃。
车厢内淡淡的香气顿时弥漫在车厢内，让人感到一种宁静与舒适。
抚平人内心的烦躁与疲惫。
好让姐姐舒适养神。
行至集市，耳旁喧闹。
而便不时萦绕小贩的么喝声，孩童的打闹声，与各路商客的勒马驾车声。
这一处治安甚好，日光普照下人影幢幢。
苏窈舟朦胧中微微睁眼，苏惜见状，自然地将手中沏好的茶茗，递予苏窈舟。
关切问道：
“姐姐，昨夜可是整夜未眠？今日为何显得如此疲态？”
屋内熏香安神沁气，苏窈舟抬手接过递来的茶盏，轻抿一口，那清甜的茶水瞬间滋润了她的喉咙，也让她稍显疲惫的神色稍缓。
“无事，无非被一些琐事困扰罢了”
虽苏惜与她关系甚笃，但昨夜之事诡异非常，事关国运，亦不可轻言告知。
苏窈舟安然坐在马车上，轻靠坐垫，将脑中所忆临行前苏夫人与苏老太太所交代叮嘱一一道出。
“此行母亲有言，我们二人的一举一动，都牵扯苏家体面门风，切小心谨慎，万不可莽撞。”
身为长姊，苏窈舟自然明白训导之责在肩。
然而，她心中却不禁轻叹。
苏惜虽为庶出，却比她更加沉稳懂事，有时自己尚会有些许冲动，而今却要以长者之姿，加以训诫。
然而，苏惜之母，昔日苏家之仆，学识有限，背后亦无强大之支撑。
苏父苏母自然偏疼苏窈舟。
苏惜行事自然是要处处掣肘，有时也不似苏窈舟活泼肆意。
然而，自幼受家族庇护，苏惜对嫡长姐苏窈舟亦是亲厚异常。
姨娘昔日亦曾抱她于怀，谆谆教诲，让她尊敬嫡母，与嫡长姐和睦相处。
而当今的苏夫人，更是贤良淑德之典范，对庶子女亦是公正无私。
只要苏惜恪守本分，不生僭越之心，苏夫人自会善待于她。
这些教诲与训诫，苏惜铭记于心。
自幼便对嫡长姐苏窈舟心生敬仰之情，两人虽非一母同胞，却情同手足，互为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