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夜来秘现
时光如梭，三日转瞬即逝，今夜便是季军夜袭之刻。
鉴于此次行动须严守机密，那些无需参战的士兵对此全然不知。然而，军中氛围已然变化，营中更是忙碌异常。
苏窈舟自然也在被保密的范围之列，她乐得不知道此事，否则一不小心泄露身份可不好。
漆黑如墨的夜，恰似一块无边的幕布重重地笼罩在天际，唯有夜风阵阵掠过，道旁丛生的野草如绿色的海洋随风起伏，摇曳不停。
在密林深处，无数士兵仿若雕塑般静默伫立，暗中蓄势待发，只待锣鼓令下，便如猛虎下山般一往无前。
他们按照既定的战略路线，如貔虎般冲击敌军的防线，消磨敌军的士气，将他们驱逐出祖国的边境，还边境百姓一片太平宁静。
随着冲锋的鼓声如惊雷般响起，刀光剑影处，冷芒闪烁，灿若星辰。
纵然敌军铁甲如山，亦如利斧般开山裂石，势不可挡。
苏窈舟也正在营里做着自己的分内之事，此时远处的鼓声与刀鸣之声交错响起，让本该寂静的夜晚惊风阵阵。
苏窈舟想到此时正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士兵，心中顿时如惊涛骇浪般涌起一股浓烈的恨意，这股恨意迅速犹如龙卷风一般席卷了她的整个脑海。
若不是有人暗中通风报信，泄露了军中的重要敌情，军队也不会无奈之下出此下策，冒险走这步突袭的险棋。
这场战争不知道又要葬送多少士兵的宝贵生命，为了这蝇头小利的争夺，竟然有人可以视士兵的生命如草芥，竟然有人可以昧着良心背叛自己的祖国，干出这等卖主求荣、禽兽不如的卑鄙勾当！
苏窈舟正低头愤愤地沉思着，岂料眼前忽地闪过一抹黑影，还没等苏窈舟细看，那抹黑影便如疾风般迅速掠过她，往前快速闪去。
苏窈舟仅仅来得及看清对方朦胧的身影。
然而，她平素对周遭的洞察力细致入微，即便对方存心躲避他人的目光，也难以掩饰其身份。
此人正是那天托她送宣纸到季逍羽帐中的士兵，别的不说，单是那士兵宽阔肥胖的身形，就极易被人辨认出来。
苏窈舟立刻警觉起来，此刻已至二更，倘若那士兵并非参与夜袭的士兵，又何必如此鬼鬼祟祟、掩人耳目？
显然，他甚至连上阵杀敌的军装都未准备，身上仅仅穿着一件有利于隐匿在黑夜中的夜行衣。
苏窈舟凝视着士兵离去的方向，眼眸微微眯起，流露出疑惑的神情。她犹豫了片刻，最终决定跟上去一探究竟，因为那士兵的反常行为必定有某种隐情。
苏窈舟如狡兔一般，迅速跟上那名黑衣士兵。只见那人巧妙地避开层层巡卫，仿佛在黑暗中舞动的鬼魅，前行的方向似乎带着明确的目的。
眼看他只差几步就要踏出军营的界限，偏偏在这时，他一个不小心，与另一名经过此处巡查的士兵不期而遇。在后方悄然潜伏的苏窈舟心中暗喜，心想这次总算能逮个正着了。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那黑衣士兵与巡卫竟然异常熟络。只言片语间，他便成功地骗过了对方，让那巡卫对他毫无戒备之心，随意地挥挥手便不再追问。
苏窈舟对这超乎常理的事态发展感到惊愕，她惊讶地探头向那黑衣士兵的方向望去，瞬间瞪大了眼睛。
哪里还有什么黑衣士兵的身影？不知何时，他在她未曾留意的瞬间，如变戏法般换上了普通的常服，与营中其他士兵毫无二致，若不仔细观察，根本难以察觉。
怪不得那巡卫如此轻易地就对他放行。
此刻，原先的黑衣士兵周围已空无一人，他左右环顾，确认安全后，身如飞燕般敏捷地越过围墙，迅速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动作娴熟流畅，仿佛已多次操练。
苏窈舟紧紧盯着他即将消失的背影，心中焦急万分，这可怎么办才好！
她本欲回头向季逍羽汇报，可此时将军是否在营中尚不可知。
更何况，在这紧急情况下，既无人证，又无物证，谁会相信她的一面之词？
而且，她对那离营士兵在军中的地位和处境一无所知。若是他深受重用，那她此举岂不是打蛇不成反咬自身？
时间紧迫不待她犹豫。
几番权衡利弊之后，苏窈舟一咬牙，决定跟上去。
只见她身轻如燕，如影随形，翻过墙头，紧紧跟随那士兵。
所幸，在她落地时，那士兵尚未走远。苏窈舟仔细观察，隐约可见那快速隐入树林的一抹黑影。
眨眼之间，他又换上了那身黑色夜行衣，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如此一来，更不容易让人尾随了。
苏窈舟竭尽所能，全神贯注地紧跟在那个身着黑衣士兵身后，在漆黑如墨、阴森恐怖的森林中急速穿行，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和放松。
在此期间，苏窈舟必须时刻保持高度警惕，并巧妙地与前面的人保持一定的距离以免被其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同时还得灵活敏捷地避开那些纵横交错、杂乱无章的树枝的抽打和阻拦，如此一来前进之路变得异常艰难险阻。
终于，前方那位黑衣士兵似乎停下来休息片刻，苏窈舟立刻趁机松了口气，但并未掉以轻心。
稍微调整一下呼吸节奏之后，她才悄悄利用这个短暂的空隙仔细打量四周环境的变化情况。
此刻展现在眼前的不再是刚才那种茂密丛林、枝叶交织的景象，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宽阔无垠的视野。
此时此刻，她正站在一座陡峭险峻的山坡之巅，居高临下地俯瞰下方一切景致都尽收眼底。
山脚下传来阵阵激烈厮杀声震耳欲聋，战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战士们身披坚固重甲威风凛凛，在清冷月色映照之下反射出道道寒光冷冽逼人，时而又被溅洒上身的鲜血所染红染透。
毫无疑问这里便是此次夜袭敌营目的地所在之处！
意识到这一点后的苏窈舟表情凝重至极，心头涌起一股无法言喻却又异常强烈的不祥预感扑面而来……
看那士兵的样子，绝不像是暗地里前来支援的，黑衣士兵到及此处后反倒不像原先那样小心翼翼地隐藏，更是加快了脚步向山坡下走去，苏窈舟二话不说也跟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迈走。
眼见那士兵迈入一处隐蔽荒丛，那处忽的闪出一名男子，看来是有接应的人，那人朝正对苏窈舟的方向走来，苏窈舟一瞬有些慌神，就近找了棵粗壮的树藏身。
对方谈话的声音随着风的流动忽远忽近的飘荡，苏窈舟屏息细听，也只隐隐听到些字眼。
但也足够令她浑身血液回流，他们谈话的内容篆刻在苏窈舟的脑海里，一时令她反应不能。
只听那黑衣士兵口中悉数倒出近来季军的作战计划，包括今夜的筹谋打算在内，言语间还有谈论到“布防图”等关键信息。
苏窈舟震惊之下竟忘了隐藏行踪，她探出头去望向那黑衣士兵的方向，那士兵离苏窈舟藏身之地倒也有些距离，又是侧对着他，加之黑夜的掩盖，苏窈舟看的也不甚清楚，只模糊间望见他从怀内拿出一副书纸递予对方。
那黑衣士兵竟是潜伏在军队内的奸细！
这是苏窈舟万万没想到的，她刹时感觉脑袋被云雾包裹，一时反应不能。
那与黑衣士兵接头的男子倒像是似有所感，扭头便往她这边转来。
眼看就要被对方发现，在这烟急火燎之际，忽的一双手附上苏窈舟的肩膀生生把她拉进遮掩的树干后，速度快到连自幼习武的苏窈舟都不及应对反应。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苏窈舟不惊愕不已，她手脚麻木，不意掉入另一个深渊。
绝望之下正欲呼喊，对方又眼疾手快的捂住她的口鼻，让她呼之欲出的声音彻底消散于腹内。
苏窈舟脑子嗡嗡作响，耳边只能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显然苏窈舟刚刚那一番探头也引起了对面正在交谈的两人的注意，随着身后脚步踏响枯叶的声音越来越近，苏窈舟深感夹缝中前狼后虎的无力。
她身旁的那人显然也意识到了现下形势的紧迫，他迈开步伐，巧捷万端，带着苏窈舟迅速闪躲在深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