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将帅柔情
等他们以慢于常人的步速渡回军营时，在烹食食材的木棚上方早已炊烟袅袅。
至于疤愣子一行人，虽比苏窈舟晚下山，却也到的比他们早多了，正在一捆一捆的把柴木往柴房里搬。
看见苏窈舟一身伤的从山上下来后，急忙撂下手中的柴火跑过来关切询问道：“哎呦，怎么了这是，难道在山上遇到野兽了？”
疤愣子最先来到苏窈舟身前，仔细的察看她身上的伤势，心中懊悔不已。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分两路行动，虽说遇到野兽袭击的可能性不大，但到底还是遇见了。
所幸没有什么性命危险，不然他罪过可就大了。
这时季逍羽重重一咳，眉头微蹙，眼中似有怒气，上山拾柴的一众人才发现苏窈舟身后还跟着一位玄衣男子，只是方才季逍羽一直沉默不言隐于苏窈舟身后，众人的目光一时被苏窈舟身上错错落落的血迹吸引，才没留意到季逍羽的存在。
这时本营地营长忙不迭的跑过来，向季逍羽讪笑道：“季将军不是说申时即到本营么，怎么晚了这许多？”
季逍羽目光平静不变
“来路上有情况耽搁了，今日本营的军事考察留待明日罢”
那营长立时警惕地问道：
“这……可是有外敌意欲潜入我军？”
被误认做“外患”的苏窈舟眼神躲闪，心虚的摸了摸鼻头。不过也不用旁人过多解释，看看苏窈舟这一身泥土混伤的模样，再看自入本营以来一路与她同行的季逍羽，也不难猜出个因果来，营长须臾间就悟明白了，也就对这“意外状况”不再过多询问。
反倒是季逍羽眼神冷冷地瞥向疤愣子一众人，质问道：
“军营有规，日暮上山者不可独行，你们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苏窈舟刚想开口辩解一二。疤愣子额头冒汗，赶忙回道：
“报告将军，这…我们分开时时辰也不算太晚，谁知竟出现这等意外，这主意是我出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甘愿按军律受罚。”
在季逍羽的点头示意后，营长便将一众人领回各自的军帐之中，一想到这军罚需要让他们顶着烈日在操练场上跑上两个时辰，苏窈舟就忍不住牙齿打颤。
季逍羽这时总算抽出空来看了她一眼，大发慈悲地说道：
“顾及你身上有伤明日就先不用去领罚了……”
未及苏窈舟心中的丝丝喜悦蔓延到脸上，季逍羽复又开口续道：
“你单独离队，理应罚得更重，先扣你一月军饷，等伤好了在去领体罚不迟。”
“是，将军”
苏窈舟顿时泄气，沉默地走到仓房里处理伤口。
由于苏窈舟手脚均有受伤，虽只是小伤，但营长也让她养了两日的伤。因此这两日她既不需要参加日常的训练，也不用担任炊事之职，倒显得有点闲适了。
自季逍羽来此营探查的第二日，军中训练强度明显有所增强，练武场上众人挥汗如雨，在烈日的照晒下一次次的比起操练的动作。
季逍羽站在面前的看台上，清冷的目光目视着前方，墨发玉冠，站在那处眼中仿佛有千军万马的浩荡，不怒自威，让人心定不已。
在两日的巡查过后，季逍羽清点了部分士兵编入主军，在士兵眼中，这算是部分对出身寒微的将士无形的提拔，自然是无不感激的。
只是苏窈舟也被莫名编入主军让她很是困惑不已，苏窈舟虽数月来在军队中干的勤勤恳恳，颇得营长赞誉，但她一个炊事兵去主战场上也发挥不了多大的御敌作用，难不成季逍羽怀疑她的身份要将她带到眼前时时监视着？
但苏窈舟倒也没忘了自己来军营的目的，只有靠近季逍羽身边，才有可能获得有用的信息。
要知道上一世苏家的旁落季家虽然没有落进下石，可苏窈舟对于这件事的调查至今没有切入的头绪，多方观察总是好的。
即使季逍羽没有点到她，她也是要想法子进编进去的。如今被主动选入主军，倒也省了她再费心思筹谋。
在临行前，多日不见的营长总算露面含蓄的表达了一下对于他们这些将启辰离开后备军营的士兵的重视，对他们寄予厚望云云。
还有一旁和苏窈舟一起共事的另一位炊事兵透露给她，她这次有被提拔的机会纯属意外。据说是主营的杂役人手不够，又有管理他们的伍长极力的举荐，这才能让她选上。至于其他人为何不愿去，那自然也是有主营驻扎地更偏僻，且纪律森严，战事难测，便想还不如呆在这里安分守己自在。
苏窈舟默默无言，想着也好，这正正是误打误撞的让她赶上了好机会。
在迅速的整顿之后，他们就骑马踏上了路途，虽说路程不远，但捎上些许战役物资，骑马是最方便快捷的交通方式了。
他们的路程依旧是经过百姓生活的集镇，从东南方走到东北方罢了。
照样是季逍羽作为统帅走在队伍的最前头，身后几位是他从东北方军营带来辅助的士兵，只是在苏窈舟下山的那一日。他们更先一步到达分营，未与季逍羽一同行动，因此苏窈舟如今才与他们第一次相见。
但倒也无关紧要，一行的队伍苏窈舟粗略数来大约也有四十余人，虽大多都是近来才收归入队的新人，但在此前均受过严苛的训练。是以个个儿看起来都精神抖擞，在马背上昂首挺胸，无不露怯的。
待行至大道之中，其中一旁百姓商贩尤为多，顾及百姓，队伍也就行走的更慢了，季逍羽端坐在马背上，缓缓前行，神色却无半分不耐。
因得近来边境不太平，在街旁布置生意的人家少之又少，更多的是坐在院子内皱眉苦脸叹气的商贾，也有一些屋子也已经揭不开锅了，靠草根和薄粥度日，更有家中已无男丁女眷的鳏夫寡妇，颤颤巍巍的扶墙慢行。
各路景象之凄清，让苏窈舟不忍卒读。在经过某一巷时，有一老妇抬眼看向整齐走来的队伍，眼前一亮，跌跌撞撞的想走近来，嘴上说着感谢的话，苏窈舟所在距离那老妇人有些远，听不太清确，但看她脸上涕零的泪水，大约是一应感谢之言，又有几名身着布衣的老人上前来道谢，苏窈舟看了看，倒主要像是针对季逍羽一人的，莫非他还做了什么事情么？
季逍羽也并没有下令驱赶，却见他翻身下马来，把快要扑倒在地的老妇扶起，那神情姿态怎么看都是顶顶和煦的，全无在操练场上训练将士时的冷漠严苛，只是由此停下慢聊实在耽误行军时间，不多时季逍羽身边的士兵就站出来将百姓与军队的距离稍稍隔开，让他们快速通过。
等到来及饥荒繁扰之处是苏窈舟才明白季逍羽为何在来路上大受百姓尊敬感激，在一处空地处支起一个大棚，有士兵在集中分派粥食，还有为在战中受伤的百姓添置简易住处，分配药物……
在此处忙活奔走的士兵都身着与苏窈舟他们一般的军服。这其中是谁的安排也就不难推断了。
苏窈舟望向季逍羽，他端端立坐在马背上温和的看着被救济的百姓们，苏窈舟只看的清他的侧脸，日光照在他的身侧仿佛渡了层金边似的，让眼前杀伐果断的青年将军显出的温和气质朦朦胧胧好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