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玄剑典
夜色如水，月亮在云层间穿行，偶尔洒下一片朦胧的光。
小院里，女子二人相对而坐，悲痛如一朵乌云，笼罩在二人心头。
村前小河边的青蛙“呱呱”地叫个不停，树上的虫儿也在不停地“啾啾”鸣叫，给此时母子俩悲痛的心情又平添了几分烦忧，母子俩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半晌无话。
“娘，我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他去了哪里？”，苏易打破了沉默，冷不丁地问道，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母亲，手里拿着那颗黑不溜秋的珠子。
“易儿，你在昏迷期间是不是经历了什么事？”，母亲回过神，看着苏易手里的珠子，又上下不停地打量着苏易，有些诧异地问道。
只见此时的苏易，皮肤光亮，晶莹剔透，连额头的伤口也不见了痕迹，少年修长的身体显得更加匀称结实，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锋锐、自信的气质，加上原有的书生气，显得坚毅而出尘。
苏易认真点了点头，“是的，娘，我见到我爹了！不对，只是他的一缕神识。”
母亲很是急切地问道：“快给娘说说，你爹给你说什么了？”
“爹帮我踏上修炼之路了……”，回想昏迷期间的经历，苏易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可似乎又不是梦。
事情还得从苏易陷入昏迷的那一刻说起……
“唰—”，随着鲜血滴落，苏易胸前的珠子发出一道乌青色光芒。
“嗡—”，那耀眼的光芒让苏易脑子一震，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
片刻后，苏易睁眼，发现自己竟来到了另一方空间，这里除了光线有点昏暗，与外界似乎没太大区别。
环顾四周，苏易看到所立之地，约莫三里方圆，有山有水，只是地上没有植被，缺少了一些生气，再远处则混混沌沌，看不真切。
苏易抬头，发现天空很低，似乎仅有几十丈高，上面也没有日月星辰，这低垂的天空，仿佛下一刻就要掉下来，砸到头上，让他有些压抑，整个空间，就像是一方缺少了天空的小世界。
细看之下，发现在三里地方圆的大地中央，有一粒光点闪烁，很是微弱，光点后方是一张石桌、两个石凳。
苏易上前，看看了光点，光点呈莹白色，如夜空中的萤火虫一般，一闪一闪。
他觉得这光点似乎与自己有某种联系，不禁伸手一碰。
刚一触碰，光点便凭空消失不见，苏易有些诧异。
“易儿，是你吗？你是叫苏易吧？你的名字来自于我和你母亲的姓氏，没错吧？”，此时，一道男子的声音凭空在苏易脑海中响起，声音中气十足，却很是慈爱。
“你是，父亲？”，苏易很是惊喜，睁大眼睛四下查看，像是在寻找说话的那个人。
“是的，我就是你的父亲，苏蒙！易儿，别找了，这只是我十五年前留下的一缕神识，你看不到的。这些年，你和你母亲过得好吗？”
苏易停止了寻找，站在原地说道：“母亲和我都很好，父亲，你去了哪里？你还活着吗？母亲和我都很想你。”
“不知道，这一缕神识是为父在十五年前留下的，些许记忆也都停留在十五年前，此后的事情一概不知。”
苏易略显失望，“父亲，神识是什么东西？”
“或许以后你会知道的。易儿，你能开启劈地珠来到这里，说明你遇到了危险，是吗？”
“是的，父亲，我和母亲还有村长爷爷遇到恶人，我想要保护他们，准备上前与恶人战斗，却不知怎地来到了此地。”，苏易挠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应该是你的血滴到了辟地珠上面。唉，终究还是要走上这条路吗？”，父亲解释道，随后自顾自地轻叹了一声。
“罢了，易儿，我这一缕神识很是微弱，即将消散，你且听我说。”
“嗯！”，苏易重重点头。
“易儿，你胸前的那颗珠子名曰辟地珠，是为父在一次历练时偶然所得，临走时我把它留了下来。珠子内似乎是一方尚未成熟的世界，为父在珠内留了一道剑气，遇到危险时能保护你一次，你的那些敌人，此刻应该已经死了。”
闻言，苏易很是震惊。
“看到对面的石桌了吗？上面有三样东西，其中那本书乃是《天玄剑典》，是家族的剑道传承，还有一枚玉佩和一粒剑体丹，你且上前去。”
苏易上前，看到石桌上有一本薄薄的玉质书籍，书籍一侧是一粒金色药丸，拇指大小，晶莹剔透，另一侧是一枚紫青色玉佩。
苏易拿起玉佩，入手温润光滑，很是精巧，一面镌刻着“天玄”二字，另一面刻着一柄剑形印记，苏易拿在手中，翻来覆去仔细观看。
放下玉佩，苏易又拿起玉书，发现根本打不开。
“易儿，那玉佩是家族嫡系子弟的标志，你要小心收好。至于《天玄剑典》，以你目前的力量，是无法打开的。我观你只是一介凡体，那枚剑体丹，乃是不可多得的灵丹，能让你成就后天剑体，你现在就服下它，为父助你炼化吸收，洗精伐髓，初步淬炼成剑体，达到打开《天玄剑典》的最低要求。”
苏易拿起丹药，盘膝坐地，将它送入口中，丹药入口即化。
“轰……”
苏易只觉得身体一震，霎时间一股凌厉、磅礴的力量在体内爆发开来，四处乱窜，像要撑爆他似的，身体剧痛，少年龇牙咧嘴，满头大汗。
片刻后，一股柔和的力量涌进苏易体内，引导那丹药的力量流向四肢百骸、五脏六腑，缓缓流动，不断循环。
苏易顿时感觉疼痛感缓解了大半，可体内各处仍有细微的刺痛，像是有无数根小针在体内扎自己一样。
这种针扎般的刺痛初时还算温和，可随着那股药力在体内不断游走循环，刺痛感便越来越强烈，苏易咬牙坚持。
随着药力不断游走淬炼，苏易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坚韧，越来越空灵，浑身充满了一股澎湃而又凌厉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药力开始变弱，而后缓缓消失，此时，在父亲的帮助引导下，丹药的力量已尽数被苏易身体吸收。
“呼—”，苏易长出一口气，起身检查身体，一股恶臭钻入鼻孔，刺鼻难闻，苏易看到全身皮肤上堆积了一层厚厚的污泥，散发出阵阵恶臭。
“易儿，修炼一途，分为炼体、开脉、醒灵、元丹、元婴、化神、神海、大乘、圣人等境界，一步一重天，每个境界又分为一到九重，你现在已经是炼体境七重了，并且剑体初成，算是为日后蜕变为天玄剑体打下了基础，有助于日后剑道的修炼。接下来，你应该能够打开《天玄剑典》了。”，父亲的声音再次传来。
“谢过父亲！”，苏易欣喜道，想不到修炼一途，竟这般奇妙。
“易儿，你现在就打开《天玄剑典》，有不懂的，可以询问为父。”
拿起《天玄剑典》，翻开第一页，苏易仔细读了起来。
“夫剑之道，当以雷电为锋，风云为刃，天为剑身，地为剑柄；下抵九幽黄泉，上临玉霄苍穹，开以阴阳，制以五行；出之无形，收之无神，纵横寰宇，睥睨八方。”
“此剑一出，恍如雷霆之势，天地皆破，万物遁形，是为天玄！……”
第一页是《总纲》，只有寥寥百来字，苏易读着这些句子，只觉得玄之又玄，纵然他读过很多书，依旧难以理解，不甚明了，不过他还是死死记在心中。
第二页被称作《体与剑》，是有关炼体境的修炼介绍，按书上所说，天下炼体之术五花八门，《天玄剑典》中所载的炼体之术，实际上就是练剑，通过练剑来磨炼身体，使身体与剑道越来越契合。
需要修炼的剑招，名曰《基础剑式》，只有八招，分别为刺剑、点剑、劈剑、扫剑、撩剑、崩剑、挂剑、截剑，并配有身体动作图解，通过这些剑招的练习，能促进炼体境的修炼，反之，身体越强，剑招的威力也越大，两者相辅相成。
按照书上所说，大道至简，天下所有剑招，无论何等精妙，均可由这八招演变、组合而来，算是最基础的东西。
苏易看了又看，一一记下。而后准备翻页继续看下去，却发现怎么也翻不开。
“易儿，《天玄剑典》讲求循序渐进，特别注重基础的牢固，最忌好高骛远急于求成，只有当前境界趋于圆满，才能看到下一境界的内容，等你到炼体境九重，能感受到天地灵气，就能看到后面开脉境的部分了！千丈之台，起于累土，你才刚开始修炼，这基础剑式，足够了。”，似是看到了少年的举动，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再次响起。
闻言，苏易准备放下《天玄剑典》，却见书中涌出一道光，“嗖—”一下钻入苏易眉心，随即便化成了一篇篇文字，驻留在苏易脑海，只是炼体境后面的内容，依旧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再看手中，玉书已经破碎，变成了一堆粉末。苏易觉得甚是奇妙，诧异片刻，又问道：“父亲，这《天玄剑典》，其他人能修炼吗？”，他想到了雪村众人。
“可以，只是他人如果不是剑体，是无法成就天玄剑体的，这是家族的核心传承，切记不要轻易外传。”
“是，父亲！”，苏易欣喜道。
“易儿，为父的这一缕神识，要消散了，修士的世界，步步凶险，残酷无比，充满了血腥和杀戮，你自己多多保重，照顾好你娘……”
苏易神色坚定道：“孩儿记住了，父亲，我一定要找到你！”
然而，再无回应。
苏易怅然所失，呆立片刻，而后目光在这方世界扫视了一圈，发现除了桌上的玉佩，再无他物。
“如何出去呢？父亲也没告诉我啊！”，收起玉佩，苏易挠头。
正想着，忽然眼前一晃，就听见村人们痛哭的声音，发现自己正躺在后山的地上……
听完苏易的讲述，母亲有些欣喜，也有些失望，沉思片刻后说道：“你父亲，应该还活着吧！”
苏易坚定点头，“嗯，父亲那么强大，肯定不会有事！”
“易儿，关于你父亲的事情，也该让你知道了。”，母亲随后道。
“你也知道，咱们雪村所在的地方，被称作山北，指的是北原苍莽山脉以北之地，相应地，苍莽山脉以南的地方被称作山南。”
“据你父亲所说，咱们所处的这片大陆，称作元武大陆，除了北原之外，还有西域、东州、南疆和中土。元武大陆广袤无比，光是咱们所在的北原就纵横数十万里，相比广阔的北原来说，山北只是地处偏僻的一隅之地。”
苏易认真倾听，很是震惊，母亲讲的这些，他还是头一次听到。
“娘本是东州东海之滨的一名渔家女，在海边长大，与你外公外婆常年捕鱼为生，过着平静的生活。直到有一天，我们一家三口出海捕鱼，遇上了一场可怕的暴风雨，风浪席卷大海，渔船倾覆，你外公外婆被风浪卷走，为娘抓着你外公被卷走前递给我的一块木板，随波逐流漂回了岸边。”易茹继续讲述。
“上岸后，娘四处寻找你外公外婆，却怎么也找不到。就在娘悲痛欲绝时，看到海浪冲过来一具尸体，不，是你爹。当时你爹浑身是伤，昏迷不醒，娘将他拖上岸，带回家照顾，两天后他醒了，我算了救了你爹。”
“你爹住了下来，不久后伤势痊愈，我和你爹一起出海捕鱼，一起寻找你外公外婆，后来我们在一个岛礁上找到了二老的尸体。”易茹眼中有泪花闪过。
“再后来，我与你爹互生情愫，结为夫妻，在海边过起了平淡而踏实的小日子。”
“半年后的一天，你爹像是有所感应似的，不停地抬头望着天空，说了句：“终究还是要追过来了嘛”，说着便抱起我，一步跨上了天空，不到两个呼吸的工夫便到了此地，直到那时，娘才知道你爹是一位有通天彻地之能的大修士。”
“你爹将我带至村口，简单交代了一番，便腾空而去。雪村的人看我无依无靠，便收留了我，几个月后，便有了你。”
“娘，我爹临走前交代了什么？”苏易若有所思。
“你爹告诉我，他来自白虎星系的天玄帝国，被人追杀，无意中逃亡到了元武大陆，他留下我独自离开，是为了引开仇敌。他叫我们不要去找他，就算去找，凭我们的能力，也找不到，他让我们最好做个凡人，在雪村平静的过一辈子。”
认真听完母亲的讲述，苏易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想不到自己的父亲，居然有通天彻地之能，元武大陆之外，又是怎样的世界？父亲为何被追杀？白虎星系又在哪里？这些暂时没有答案的问题，萦绕在少年心头，挥之不去。
这天以后，村前原野上那棵歪脖子树上不见了躺着读书的少年，而在树下不远处，却多了一道正在练剑的少年身影，他手拿一截树枝，头顶烈日，挥汗如雨，很是认真，手里的树枝不断挥舞，八个动作来回变化，或刺、或劈、或点……
在他身后不远处，一群调皮的孩子追逐打闹，各个手里也拿着一截树枝，似在模仿少年。
姜先生依旧带着孩子们读书，目光时不时瞥向那练剑的身影，每每到饭点，便会贼兮兮地喊上一句：“小易啊，你妈妈喊你回去吃饭了！”。
每当听到这呼喊，那少年便像一阵风一样地来到姜先生跟前，对着先生露出一个只有亲人间才有的温暖笑容，然后做个鬼脸，便又风一样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