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制药
道士听到要求点了点头,“修道之人哪有不知伏火矾法的。”
许悠悠对什么“伏火矾法”不感兴趣,只追问道士,“都需要什么材料”
道士磕完两颗丹药整个人精神焕发,终于站直身体讲话了,掐指道: “硫磺、硝石、木炭。”
这三样都是比较常见的原材料,应该很容易购买。
许悠悠刚欲离开,就听道士问:“你搞这东西作甚?”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许悠悠回家取出自己的私房钱数了数,上一批货赚了六千三百两银子,加上秦继业留给她的,差不多一万两了,至于能买多少原材料不清楚,都花了吧。
制火药这事儿不能让外人知道,许悠悠拿上银子去找舅舅们,三个舅舅分开行动,每人负责采买一种原材料,这样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许悠悠特别交代:“若是有人问你们买这些东西干嘛的,你们这样说……”
“嗯,记下了。”
“去吧。”
给三个舅舅分配完工作,许悠悠回去找那道士。
见到道士人的时候,道士正在打坐,许悠悠站在门口犹豫要不要进去。道士听到了脚步声,缓缓撩开眼皮,喊许悠悠进来。
许悠悠想着,日后是要和这位道长长期打交道的,还不知人家名字,遂问:“还不知道长道号是什么。”
道长摆摆手,“我本名陈善真,道号逍遥子,姑娘继续唤我道长便可。”
“陈道长。”许悠悠不好意思地开口,“我有个不情之请。”
“哦”陈善真玩味地看着她,“姑娘不是颇有些能耐,也有办不到的事?”
“道长说笑了,我那点能耐都用在赚钱上头了。”
“姑娘所求何事?”
“道长云游四方,见识颇广,知不知道滦平周围哪里有山洞”
“你……”陈善真眼睛瞪圆了些,目光里充满不可置信,震惊了半晌续上话音,“贫道本以为你买硫磺、硝石、木炭是用来制烟花爆竹的,没想到你野心这么大。”
“不行,这事儿不行,我得走了,你这每个月十两的月钱贫道无福消受。”只怕是有命赚没命花。
什么百花庄只做女子生意,一切只是个幌子,用来欺骗外人眼睛用的,倒卖辎重才是真。
若真是倒卖辎重也就罢了,就怕这姑娘野心不止于赚钱,而是……
不敢想,不敢想,那念头一起脖颈处就飕飕冒凉风。
见陈善真要走,许悠悠往门口一了半步,堵住他的去路,一只胳膊撑着门框道:“道长新袍子穿了,饭吃了,澡洗了,雅间也住了,这便想跑”
陈善真有些气恼,想想确实吃了人家的,用了人家的,这么一走了之确实非君子所为,唉声叹气解释:“贫道来的时候,是奔着百花庄来的,可不是追随你……”谋反来的。
他怕隔墙有耳,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出口,小姑娘聪慧过人,点到为止就行了。
许悠悠解释道:“道长恐怕是误会了。”
“道长也不打听打听,我家里就我、我娘、我弟三口人,舅舅们都是农民,要人没人,要钱没钱,哪敢起那种心思。”
“那姑娘是为了……”
“找金矿用。”
陈善真抹了把额头上的薄汗,“姑娘可吓死贫道了。”
虽然私自采矿也犯法,但那与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又不在老许家九族之列。
陈善真发现虚惊一场,定了定心神道:“县城往西三十里有一处山洞,贫道前些日子在那处洞穴修过道。”
说的好听点是修道,说不好听的,就是没地方住了呗。
两人快马加鞭出城去占山洞。
这处山洞宽十米,深有百米,空间足够宽敞,是加工火药的绝佳地点,许悠悠当即定了这里。
她怕陈善真跑了,回去时让他走前头,他断后。
……
翌日,秦术一大早便起了来,点了二十个人去花田里收花,一车车月季运到百花庄的时候,枝头还挂着露珠。
女工忙碌起来,制作第一批月季精油。
三十亩月季,足足收了三天才收完,第一天制作了月季精油一百瓶,胭脂一百盒,第二天制作了月季精油两百瓶,胭脂两百盒;第三天制了月季精油三百瓶,胭脂三百盒。加上肥皂两千块,三天时间共生产三千两百件货。
货品先走陆路运到山东,再装船走水路运到金陵。
各处天灾影响不到金陵的百姓,那些高官富甲们家底殷实,就算立刻断了营收,躺平了也能一辈子衣食无忧。
所以全国各地唯数金陵生意最好做,百花庄的货物运到金陵之后,半月便销售一空,营收足有三万两银子之多。
这都是后话了。
花田第二茬月季也开花了,百花庄的女工们两班倒赶工。
许悠悠则带着陈善真和亲戚们进了山洞,准备制作黑火药。
由于人手不足,许延和吕鸿途都从书院请假回来帮忙了。
山洞里光线昏暗,吕维问要不要掌灯。
许悠悠还未开口说话呢,陈善真先急了,“不可,切不可见明火,发生爆炸我们都得死在这儿。”
吕维一阵心惊,幸亏问了一句,不然明年这个时候坟头都长草了。
许悠悠对陈善真道:“我们该干什么,陈道长安排一下。”
陈善真数了数人头,算上他自己,七个大人,两个半大孩子,一个能顶半个人用的女子,就算八个半吧。他略微一思忖,开始分配任务。
先由吕维、吕胜、吕远将木炭捣碎,另外两个舅舅外边搭茅草棚子去,吕鸿运、吕鸿途、许延三人负责将配比好的原材料搅拌在一起。
许悠悠问道:“那陈道长干啥?”
陈善真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他很想说:你见过给自己分配活的吗?
奈何他一个月领人家十两银子月钱,怼东家的话他不好说,遂道:“我当然是干最关键的活儿,各种原材料配比。”
“哦。”许悠悠又问:“那我呢?”
“许姑娘也想干活儿”哪有东家亲自动手干活儿的。
见陈善真不答,许悠悠换了一个话题继续问:“陈道长啊,有没有办法让黑火药发挥出更大威力”
“许姑娘想干什么?”陈善真警惕地回望着许悠悠,可能丹药劲儿过了,泛黄的眸子里没什么神采。
“我们事先说好的,对抗朝廷的事不做,贫道还想长生不老呢。”
“……”
陈道士拒绝的如此明显,许悠悠只能另寻他法。
“我突然想起来,东西制作出来之后没法存放,你们先干着,我回去一趟,买些箱子和油纸。”
许悠悠快马加鞭返回滦平,直奔秦家。
需要置办的东西太多了,许悠悠面临一个棘手的问题,手里没有钱了,她想着,要不然先跟秦家借点。
到了秦家,见到顾氏,许悠悠道明来意。
顾氏此时正端着茶盏,白皙柔嫩的手指捏着盏盖,轻轻剥开盏中的茶叶,听了许悠悠的来意之后,拨茶的动作一顿,面露震惊。
“借这么多”往外借钱当然要询问钱的用途,顾氏也不例外,问道:“前些日子不是刚分了六千三百两不够花吗?还是……你又想出赚钱的点子了?”
顾氏放下茶盏,一本正经地道:“悠悠,咱们两家现在也是合作关系了,有钱大家一起赚啊,秦家愿意投资,也愿意担风险,没必要借的。”
意思很明确,只投资,不外借。
想撇开秦家单干,那怎么行。
许悠悠哭笑不得。
关键制黑火药又不是买卖,她怎么和顾氏说啊。
“顾姨,我想到赚钱的项目,肯定不会越过您找别人合作的,你也知道,我脑袋里的点子都是烧钱的,前期要搞实验,先前赚的银子都花的七七八八了,你先借我三万两,研究成了又是一桩赚钱的买卖呢。”许悠悠胡诌不眨眼,说的跟真的似的。
顾氏还真信了。
她“咳”一声,“你早说啊,三万两算个什么,我让账房给你支。”
按照百花庄这个赚钱速度,三万两不过一个月的事儿。
她还嫌三十亩花田太少,盘算着再置办六十亩地。不过听说许悠悠近期忙别的事儿,置办田地一事可以先缓缓。
百花庄是长久生意,想扩张也不急于今年这一年。
顾氏命账房支了三万两银子给许悠悠,笑呵呵道:“你就安心鼓捣新东西,百花庄那头放心交给秦术,秦术跟着秦家几十年了,经验老道,用着放心,你不用担心他应付不来,我时常也会过去看看的。”
许悠悠收起银票,“多谢顾姨鼎力支持,投资我,定不会让顾姨失望的。”
谢过顾氏,许悠悠揣着三万两银票离开秦家,采买木箱和油纸去了,忙到傍晚才得空回家看看吕氏。
如今吕氏怀孕八个多月了,随时有可能生产,每天要回来看一眼才放心。
见吕氏无恙,许悠悠交代五舅母蔡氏:“五舅母,近期要多多留意娘亲,一旦有发动的迹象,立刻去济世堂请大夫。”
“知道了。”
“悠悠不用惦记我。”吕氏扶着肚子慢慢悠悠挪出门,“都说一胎比一胎生的容易,我这都第三胎了,不会有危险的。”
“还是小心为上。”许悠悠还是不放心。
又与吕氏交谈几句,她回屋画图纸去了。
一旦秦继业有所动作,滦平会陷入战火,她要加快速度,制作出足够保命的东西,即便守不住滦平县,也要守住吕家庄不遭侵犯。
她苦思冥想,头发快薅秃了,笔杆被她咬出两排牙印子。
“宋代的震天雷到底怎么做的啊,外壳用的什么材料,引线用的什么材料”
“想不出来。”
“不想了,找个卖烟花爆竹的问问去。”
天色渐晚,舅舅、表哥、表弟和亲弟都回来了,各个灰头土脸的,就连许延这个文静书生此时都成了“黑包公”,只有眼白还干净。
许延见到许悠悠哀怨道:“姐,你是不是把我们给忘了”
他本以为姐姐中午会给他们送饭,毕竟家里开食肆的,方便的很,就算菜品不多,一锅烩也行啊。
可他们等到日落西山,别说午饭了,晚饭都没见送来。
许延简直要被姐姐气哭了,好饿啊,又累又饿。
许悠悠见到黑煤球似的几人,忽然想起忘了给几人安排伙食,顿时心生愧疚。
“好弟弟,都怪我,把你们给忘了。”
“没事儿,饿两顿死不了人。”吕维是吕家老大,说话最有分量,他开口没人敢反驳。他问蔡氏:“五弟妹,饭做好了吗?”
“马上便好。”蔡氏端着饭盆出来,看到几个黑煤球吓了一跳,“嚯,咋弄成这个样子。你们先别着急吃饭呢,等我先烧一锅水,你们洗洗再上桌吧。”
大家伙想想也对,手那么黑,弄脏了碗筷怕是不好洗,还是洗干净再吃吧。
吕维对许悠悠道:“陈道长让我们几个先回来了,他在山洞守着,一会儿我给陈道长送点吃的过去。”
“还是我去吧。”
“天都黑了,你一个姑娘家出门不安全,你要去也行,让老五跟你一块去。”
“行,那便五舅舅和我一起去。”
众人洗刷一番,换了一身干净衣裳,这才上桌吃饭。
三个小子饿疯了,狼吞虎咽,三五下一碗饭就见底了。
许悠悠匆匆吃了几口,带上五舅舅赶往城外山洞。
上玄月从东南方升起,温凉如水的月华将人间的黑夜点亮,为许悠悠这个夜行人照亮前方的路。
马儿疾驰,马蹄发出踏踏声响,余光里掠过黑压压的树影。
许悠悠并没感到一丝恐惧,因为比起鬼神,更可怕的灾难是战争。
两人赶到山洞的时候,并没有见到陈善真。
“这老道士怎如此地不靠谱,把东西丢下跑了”
许悠悠则暗暗呼口气,“跑了便跑了吧,只要东西还在就行。”还算老道士有点良心,没把她的身家卷跑。
“五舅舅,今晚咱们两个守在这里。”
“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拴好马,耳边传来树枝摇晃发出的簌簌声,舅甥俩寻声看去,远远瞧见一个人影脚点枝头,人在半空飞。
正朝他们这边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