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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别样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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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太宗一叠声的叫杜贵君进来。

    “淑纯贵君到——喜江皇主到——”

    众人回身,只见宠冠六宫的雌男杜黛岩穿着一身由孤竹国进贡的紫滟缎制成的华丽无比宫装拖地长裙儿,头戴赤金掐丝六尾凤凰穿蔷薇团花衔东珠步摇,赤金红玛瑙滴珠耳环。

    手臂上挽着五色虹纱披帛,容貌气场比之过去更增高贵美艳,依旧是那我见犹怜的风韵,带了几分成熟的诱人,眉心点珊瑚花钿,长睫乌羽,眸光顾盼若露珠颤媚,挺翘玉鼻,樊素小口,腰肢儿软软,莲步姗姗的走来,声音若黄鹂婉转滴沥,纤纤兰花指提着个象牙编的小食盒,蹲身福礼。

    “奴给陛下请安,陛万福金安。”

    “起来吧,又给朕带什么好东西了?”历太宗嘴角含笑,起身,亲自把杜黛岩扶起来了,看到杜黛岩身后奶娘怀里抱着的粉雕玉琢的十二皇子,更是喜笑颜开。

    “父皇抱抱~”司徒茶犀撒娇伸出小胳膊,小奶音叫人心都化了。

    历太宗喜欢的什么似的,接小皇主的姿势特别熟悉,一看就知他抱了无数回:“哦哦,朕的茶犀,乖宝贝,父皇抱抱……”

    “是茶犀想父皇了,惦记父皇炎天暑热儿的料理政务辛苦,与奴一起做了玉藕糕,烹了双酪奶,给皇上享用。”杜黛岩笑容瑰丽清绰,声音比蜜糖还甜。

    杜黛岩在侍女宫女的服侍下,从食盒里取出两道特别精美的点心,造型就像琉璃玉冻雕琢成的花朵般,内馅儿如同粉红琥珀水流动,撒了紫粉茉莉花瓣和干桂花儿。至于那双酪奶,是滋味醇厚清甜的奶羹,浇了满满的蜜红豆和葡萄干,是杜黛岩的拿手好点心。

    不过这几样东西,蓝若深却很熟悉,因为都是胡蕴川在家里经常给他和两个孩儿做的,甚至更多花样儿,而杜黛岩制作的造型上更加趋于精致繁琐。

    都是胡蕴川为了帮杜黛岩争宠,写了食谱打了小样送进杜黛岩的彩鸳宫中,供杜黛岩使用。

    因此,杜黛岩奉上点心时,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蓝若深,见蓝若深面目清冷平静,每没有半点异色。杜黛岩心里又有点不舒服。

    历太宗曾经带他微服私访,他曾经偷偷去过胡蕴川的铺子,蓝若深肯定对这些都吃絮了,见怪不怪,而自己想用,却费尽周折。

    在胡蕴川那里也是一样,杜黛岩眼眶微红,直勾勾的盯着蓝若深的领口,若隐若现的吻痕。

    心里酸涩,不论自己地位高低,胡蕴川在意的始终只有蓝若深和他们的一双儿女,这些年自在园蓝若深独大,胡蕴川连个屋里人都没有,自己和茶犀,又算什么?自己拼命争宠,费尽千辛万苦又有了胎蛋算什么?

    就在杜黛岩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时,小茶犀扑闪着大眼睛,痴痴的看着蓝若深,甜甜一笑,害羞的埋在历太宗怀里。

    “父皇~蓝哥哥好漂亮呀~像神仙一样……”

    历太宗大笑,指着蓝若深:“宝贝,叫错辈分了,你该叫叔叔,茶犀倒是和蓝卿有缘,朕仿佛记得蓝卿也有两个孩儿与茶犀年龄相仿,有空让胡蕴川带进宫里陪茶犀玩儿,蓝卿也抱抱茶犀吧?”

    蓝若深知道婉拒不妥,上前接住了小皇主。

    茶犀痴痴的看着蓝若深的脸,大眼睛都有点看傻了似的,突然开心奶叫,害羞笑着抱住了蓝若深的脖子,亲了亲蓝若深的脸,撒娇贴脸儿。

    想到家里小女儿也是这样爱娇,心里一软,更稳妥温柔的抱着,微笑逗了逗茶犀。

    司徒茶犀生的七分像杜黛岩,但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小小年纪已经美如晨曦清露,灵如林间小鹿,生的琼花玉雪娃娃般,软糯可爱,还多了身为天潢贵胄的皇主有的高贵出尘的舒展气度,现在就美的超乎寻常,可以想象将来是个怎样的皇室大美人儿了。

    不过他生的半点不像历太宗,剩下三分带了那么一点点异域的味道,比如微深的眼窝,高挺的鼻梁,大眼珠也是褐色的。

    “幸好茶犀都随了你,将来必定是朕的皇子公主中第一美人!朕只盼着茶犀能像蓝卿这样文武双全,才貌绝世,别像个娇娇弱弱的雌男似的,一定要为朕分忧。”历太宗很自豪,并且寄托了很大期望。

    “奴会细心教导的。”

    杜黛岩彻底笑开颜,心里美滋滋的。

    几人落座后,开始享用点心。

    “你宫里的牛乳藕粉圆子朕吃着就不错,今儿这道更好,爱妃,你也一起用,朕抱着茶犀,蓝爱卿也一起用些?”历太宗赞不绝口,重新接回茶犀,茶犀水汪汪的大眼还巴巴地看着蓝若深,弄得杜黛岩都吃味了,可见蓝若深待自己儿子好,心里那点歪斜不平的想法也消散了,突然有了别样的算计。

    他想,要是蓝若深能立下军功,继承爵位,与胡蕴川真可谓是富贵双全,二人的嫡长子与自己的茶犀年龄相仿,茶犀若是能下降到蓝府,未尝不是个好归宿。

    历太宗心情好,也招呼蓝若深等一起用,其实就是客气。

    蓝若深当然明白:“陛下,君臣有别,微臣不敢乱了规矩,马上要去东省了,还得回去整理行装,不打扰陛下和贵君,先行告退了。”

    历太宗点头,心想蓝若深很懂君臣之道,没野心,很忠心,是个可堪大用的人才。

    李蝌看着蓝若深挺拔从容离去的背影,暗暗嘲讽蓝若深不识抬举,清高冷傲给皇上看,指不定得罪了杜黛岩。

    他目睹了,也更深刻的了解了杜黛岩的受宠之深,立刻转了几百个心思,想着要是能离间胡家和杜黛岩,让杜黛岩和他们李氏结盟,岂非美事一桩?

    于是,他谄媚的向杜黛岩父子行了大礼,叩拜高道:“微臣给贵君娘娘请安,贵君娘娘千岁千千岁,微臣给皇主殿下请安,皇主千岁千岁。”

    对于这种上杆子的讨好,杜黛岩这些年见多了,懒得理会,更别说李家也送了一个小雌男入宫,虽然宠爱与他比只是九牛一毛,也让他不痛快。

    闲闲摆弄赤金镂空镶红宝石的长长护甲:“栗公公,这人是谁,挺懂礼的,也挺突兀的,吓了本宫一跳。”

    “你这个醋坛子,李家是可用的人,朕任命他为副将,辅佐蓝卿。”

    历太宗笑道,亲自舀了一勺点心送到杜黛岩唇边,哄宠的意思很明显,杜黛岩羞答答的吃了,眼珠却转了几转,不自觉的摘掉护甲,紧张思虑下,水红的指甲痉挛性的捏断了。

    万万不成!

    胡爷也是要跟去的,蓝若深身边多这么个人分军功,万一下了黑手,害了他们夫夫,自己也没了庇护,茶犀更没了好归宿,他得想个法子让李蝌去不成!

    “还不快下去!”历太宗见爱妃不生气了,使了个暗暗的眼色给李蝌,表面上不假辞色。

    李蝌故作诚惶诚恐的下去了,心里暗怒,

    他家里是送了个美人入宫,也是雌男不错,可那雌男不过是最低等的侍君,只比宫里的侍奴强那么一点,只被宠幸了一次,也值得杜贵君这么吃醋小性?!

    哼!果然和胡蕴川那奸佞小人,蓝若深那蛇蝎美人是一路人!

    呵呵,这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殊不知他外公立下军功,他舅舅已是陛下的心腹,统领西厂锦衣卫,否则李家送李氏雌男,陛下又怎会收下?

    杜黛岩,你给本大人等着看好戏吧。

    平阳候府

    蓝若深一回来先去福寿园请安,蓝老太太如今和颜悦色多了,身体也有所好转,不知是不是想通了的缘故,叫蓝若深带着卓姐儿和墩子时常来福寿园,她想和两个重孙子多多相处。

    “以后你们去东省赴职,见面的机会就少了,我有些体己给卓姐儿。”

    “是,谢老祖宗想着她。”

    蓝老太太叹气,直视蓝若深:“如今我是再也不管外头的事了,我这个老婆子也不招惹事端让子孙嫌烦,只好好料理内宅之事,颐养天年,安小子官位低,力有未逮,玉哥儿去游学了,我和你大伯,三叔商量过了,以后家外边,朝堂之上,还得多靠你和小川,祖母等你们建功立业,凯旋归来。”

    “是,若深定不辜负祖母期望。”蓝若深语气舒缓,知道蓝老太太是在引他说宫里的事,可他不想多谈,谁知这老太太会不会生出别样心思。

    除了胡蕴川和两个孩儿还有四妹妹,别人他一个字不听,一个字不信,始终保持警惕,万不会重蹈覆辙——好比年幼时被一个奶妈子给害了。

    回了自在园,墩子立刻跑过来抱住腿,小胖手里捧着一个玻璃罐子,里面是一只凤尾青翼大蝴蝶。

    “母父,快看!墩子给母父抓的大蝴蝶!”小胖子开心的摇头晃脑,直蹦跶要抱抱。

    蓝若深弯腰笑着把自己亲生的沉甸甸糯米胖团子抱起来,亲了好几下儿子鼓鼓的小脸儿,故作惊喜:“呀……哇……好漂亮的蝴蝶一会子母父好好看看,我的宝贝怎么这么厉害呀?母父好高兴,亲亲。”

    看着墩子天真烂漫的模样,蓝若深心头爬上忧思,见院子里箱笼行李堆积如山,颇为壮观,暗暗好笑。

    “外头闷热,快进屋,把墩子给我,我整理了一个册子,带的行李清单,你看看还有什么缺的少的,吃穿用度上,一路需要的我打点了八十辆马车,为了避免太张扬,准备分批次离京。”胡蕴川这时迎接出来,接了墩子。

    蓝若深随他进屋,打趣儿他:“你是要把整个自在园搬过去吗?”

    胡蕴川怀里的墩子挣扎,他把小胖子放下来,吩咐奶娘和丫鬟:“带小少爷去玩儿吧,一会儿回来用饭!”

    又转头拉着蓝若深的手蹭了蹭脸,笑道:“噗,深深,你和孩儿可是我的心肝儿,只可惜我没有仙术,否则用个锦囊心壶直接装了,咱缩地千里,瞬间就到了东省辽州,也不必这么舟车劳顿的赶路了。”

    蓝若深眼珠流光溢彩,听这个新的“爱称”,想起午休时的旖旎春光,异样温柔一笑,轻轻捏胡蕴川的耳根:“那就只能这辈子积德,下辈子与三郎做一对仙侣,也不致使这许多庶务缠身了,今儿都乏了,咱们传膳,用饭,我有些事想和你说。”

    夫夫一起沐浴,换了身轻巧夏裳,胡蕴川着蓝,蓝若深着红,在起居室的罗汉榻上对坐用膳,紫檀木雕兰草卷纹的炕桌上摆着粽叶儿粉蒸排骨肉、清蒸鲟龙鱼、红烧铁头小甲鱼、燕窝鸭肉羹、蟹黄豆腐、麻汁什锦海蜇、银丝菊草、蓝莓山药等各式美味佳肴,都是胡蕴川吩咐小厨房做的,蓝美人爱吃的。

    蓝若深吃的高兴,与胡蕴川频频干杯:“这梨花白滋味腻了,我记得去岁咱们酿了桂花酒,玫瑰葡萄酒,启出两瓶,好菜要配好酒才是。剩下十几瓶全带去辽州,还有几大坛不必挖了,仔细存放着,我与你们爷凯旋归来,还要吃的。”

    “是!”雨簟马上带小乔几个去桂馆了。

    胡蕴川欣喜满足的看着自家美人豪情饮酒吃菜的模样,真是比自己享受还高兴。

    “深深,今儿在宫里有什么喜事吗?”

    “不仅没有喜事,还有三件不妙之事。”

    蓝若深屏退周围伺候的丫鬟侍儿,讲了御书房里的事。

    胡蕴川听后很不高兴,眉心拧着:“那皇帝的意思是,咱们是去给他清扫逆贼,抗击倭寇的事,不是咱们主场,而是李蝌?这不是故意使绊子吗?谁不知内鬼最难清除,内鬼清除后,外敌根本不足为惧,合着咱们干着最难的活,最多的功劳却不是咱?”

    蓝若深凝视他:“你想说的只有这些吗?”

    胡蕴川灌了口酒,吃了一大块鸭子肉,表情复杂,黑云笼罩,“啪”地放了筷子,掏出帕子把鸭肉吐在里面,包起来丢地上,吃不下去了,站起来气的团团转。

    “还有平白无故的,让你抱十二皇子做什么,还让我带着孩儿入宫?是杜黛岩看上咱儿子了?他为什么不提前放出风和我提?还是狗皇帝想把咱们儿子闺女留下来做人质?”

    蓝若深赶紧拉他坐下,捂住他的唇,无奈浅笑,用手指舒展开男人的眉心,柔声:“看你,急性子,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见胡蕴川脸色都变了,也心疼起来,胸有成竹道:“我心里已经有了成算,都能解决,不是难事,三郎不要气坏了身子。”

    盛了汤,送至胡蕴川唇边,胡蕴川直接就着蓝美人的手喝了,紧紧搂住蓝美人,冷硬决绝道:“深深,不论什么人,哪怕天皇老子,敢动你和孩子,我就和他拼了!反臣老子也做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谁也不能欺负你,欺负我的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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