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好戏
玉容笑着说:“原来他画中的美人居然是你,我还在想着师兄是如何描画出你梳着妇人圆髻的模样的呢。”
自从和离后,乔挽便不再梳妇人常见的圆髻,又不如闺阁中千金小姐那种天真烂漫的各种花样多多的发式,而是极便于打理的高髻,是不管妇人还是少女都很喜欢的发式,走在街上也很难从发式上一眼辨别。
乔挽这才想起在忠勤伯府那两年,一直梳着代表的端庄典雅的圆髻,再配以各种珠钗以彰显身份尊贵。而按时间推算,玉容看到那幅画的时候不止是两年前,说明正在归元寺与玉容父亲学习之时的秦鹤鸣已经重生过来了,因为在二人素未谋面的情况下,他印象里的乔挽便是穿越之前的乔挽。
只是一个未订亲的男子留着未来侄媳的美人图,怎么看都会让人觉得不怀好意呢?
“好了我知道了,”乔挽转开话题,“战场上刀枪无眼,要记得保护好自己,照顾好靳大公子!”
玉容微红着点头,与众人依依惜别。
高大伯没有随着一同去辽东,毕竟百草堂也要开门做生意,有一个如他这般通体玲珑之人左右逢迎,省去了乔挽许多时间。
高大伯就眼巴巴地看着一众长衫们纷纷登上了马车,一肚子的不舍:“大小姐,虽然同是救死扶伤,我怎么觉得玉容做的事就比我做的要高贵许多呢?我就是为了赚钱,她却是去报国。”
乔挽眨了眨眼,搜肠刮肚了寻着肚子里用来安慰的词,却一个也未曾找到。只好干巴巴地嗔着他:“医馆本来就是半商半医的场所,若不赚钱我如何养活百草堂上上下下好几十张嘴?况且玉容他们也是拿朝廷俸禄的,里外一看,都是一样的。”
日子恍然间就过去几日,秦家二房院里的大管事带着一众婆子和绣娘送来了大红喜服,林氏笑眯眯地看着绣娘一寸寸地收着喜服尺寸,婆子笑嘻嘻地说:“小姐好身段儿,这腰身经咱们绣坊绣娘这么一收,您瞧,恰到好处地贴身。”
手指抚过众多绣娘多日赶制而成的喜服,大魏风俗即是如此,嫁衣袖口上都绣着振翅欲飞的青鸟,青鸟口中衔着稻谷,象征婚后五谷丰登之寓意。
这是她将二次身披喜服,若是没有爱她如眼珠般的爹娘亲人,若是没有新夫家的宽容爱护,二嫁的女子是不可能再次穿上这种喜服的。
这是她即将要面对的亲事,即将要面对的是一个与她有着同样不可思议身份却是她归宿的男人,还有那些无法预知的未来要她与他一同面对,同荣辱,共进退。
晚些时候,秦鹤鸣踩着一片金色余晖而来,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乔挽坐在窗前静静看着他被镀成一片金色的面容。
“苏大学士,死了。”秦鹤鸣淡淡地站在她开满火红杜鹃花的窗前,带来一个若有若无却令她心跳忽地一滞的消息。
是她最要好的朋友苏三的爹,她如何能不震惊!她抬眼定定地看着他,满面惊愕。
“尸体漂在蓬莱池中也有几日了,捞起时已腐烂。是苏夫人凭他身上穿的一件其亲手缝制的里衣才辨得出来。”
“蓬莱池?”乔挽更惊了,“是皇宫御花园内的那个蓬莱池么?”
秦鹤鸣点头。
“是你所为?”既然秦鹤鸣已将自己身份告诉于她,在两人之间就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道同盟。
秦鹤鸣却不置可否:“苏大学士是太子最大支持者,也许不知真相之人都会如你这般猜测。不过,现在我们却要看一场好戏了。”
他透过窗子,看见在屋内挂着的那件喜服,嘴角微扬:“明日随我一起去看一看热闹,如何?”
市井间关于苏大学士离奇死于宫中蓬莱池的消息满天飞,宫里的人,衙门里的人都在尽力扑灭人们口口相传的这则消息。
待到传到西门外一间小茶肆里侧一张方桌内两个风尘仆仆的赶考模样的公子耳朵里时,就被传成了苏大学士早年间与太子生母——万皇后私通,无意间被皇家所发现端倪,扔入蓬莱池淹死了。
头戴方巾的白面小公子轻轻扶了扶额:“这……怎会传成这般模样,我与苏三交好也算是与之相熟,却深知其向来循规蹈矩,这种有伤风化之事不太可能出自于他。”
秦鹤鸣同样戴着方巾,遮住了整个额头,很好地掩住了上半边脸,衣着更是极普通的打扮,很难被人识得真容。
“人若生了腌臜的心思,焉能被你所识出?”他轻轻以修长的指节叩击着桌面,怡然自得的模样。
“凡事都要讲究证据,万皇后已死了几年,可以说是死无对证的吧。”乔挽摇摇头,低头对着一碗冰冰的酸梅汤大口喝起来。
长长的手指覆在盛着酸梅汤的瓷碗上:“你为医者,却如此贪凉。不可。”
他声音压得极低,混合着汤碗中阵阵酸甜的滋味,沁入乔挽心脾,舒服至极。
她抿唇将嘴边的香甜收入口中,恋恋不舍地望着被他拉入另一侧的汤碗,心有不甘。
正在二人拉扯之间,茶肆里走进来几个壮汉,按现下全京城正在封禁苏大学士的死因,乔挽便猜出几人应是附近着便衣的差人。
见茶肆内人员稀少,一个便招呼其余几人:“快来,凉快凉快,热死老子了。这差事接的可真是窝囊,拦着人的差事尚可,堵着人嘴的差事可真难做!”
几人都是身形高大之人,坐在二人外侧一张桌前,很巧妙地将他俩挡在里面。
其中一人瞧了瞧赶考模样的二人,一看便知是外乡人,就不再憋着,粗野地骂了起来:“他娘的,这铺天盖地的传来传去,哪是谣言,明显是事实了。再说了……”
他压低声音:“哥几个儿你们瞧得出来没,死的那位和上面那位……”他以食指指了指天,上面的在他们口中无非不是圣上就是太子,“长得是不是有几分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