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妥协
最终他咬着牙看向凤箫寒，只这一眼，凤箫寒已经知道了秦飞云的选择。
凤箫寒无奈地笑了笑，说：“既如此，便唯有希望你我能从这滩浑水中全身而退吧。”
秦飞云上前一步抱住凤箫寒，有些低沉地说：“箫寒，每到这种时候，你为什么总是问我想怎么样，那你呢？你想做什么？”
凤箫寒拍了拍秦飞云的背，说：“我只想你开心，快乐。”
秦飞云拉开一些距离，皱着眉看凤箫寒，说：“我问的是，你，想做什么，不是你想要我怎么样。”
凤箫寒无奈地笑笑，“我想做的就是让你开心，你明白吗？”
“可是你就没有想做的事吗？”秦飞云问。
“有，或者说以前有。”凤箫寒勾着嘴角，说：“我从小被教导要做一个出色的人，要守住同乐堂，被告诉我有一个十分强大的仇人，要报仇。这所有的一切，没有一样是为了我自己而活。”
凤箫寒侧过身体看着院子里缓缓飘落的落叶，说：“而现在我大仇得报，同乐堂一切安好，我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若是问遇到你之前的凤箫寒，或许会给出不一样的答案，但现在我不想那么辛苦经营，也不想再回去吃那些孤家寡人的苦。”
凤箫寒转过头看着秦飞云，说：“我只觉得自己像是终于穿过沙漠，来到一片绿洲的旅人，好不容易苦难都过去了，我能拥抱一整个幸福的未来，我又何必自讨苦吃。”
秦飞云呆愣在原地，只在这一瞬间，他改变了主意，他不想要这个好不容易穿过沙漠的旅人陪他再次回到沙漠了。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让他放弃一切都想要的东西，或许就是凤箫寒的幸福了。
也是在这一刻，秦飞云意识到，他一直以来所做的所有选择，都是“自私”的。
秦飞云咬了咬唇，对凤箫寒说：“箫寒，我改变主意了，这件事，我们不要管了好不好？你我就当一对闲散夫夫，逍遥世间，好不好？”
凤箫寒不知道秦飞云为何突然转变了态度，但他看得出秦飞云是认真的，于是他问：“你真的这样想？不会后悔？如果你是因为我而改变主意，那”
秦飞云抬手堵住凤箫寒的嘴，说：“我是真的这样想，而且不会后悔。不过我想给江湖各门派写封信，告诉他们我们查到的消息，毕竟我现在还是名义上的武林盟主。至于其他的，我就不管啦。”
秦飞云顿了顿，接着说：“而且，我为你考虑难道不是应该的么？你已经为我考虑的够多了，我不想总是你在付出，你在忍让。”
秦飞云笑了笑，在心中决定，那些死去的亡魂，就算会在午夜时分来找他，他秦飞云接着便是。
他不想再因为自己的那些“理想”“良知”而破坏触手可及的幸福了。
出乎秦飞云的意料，凤箫寒并没有表现出开心，而是皱着眉说：“可是我不想你不快乐。”
“你说什么呢，和你在一起我就很快乐了，难道你不是吗？”
凤箫寒点点头，虽然还是有些拿不准秦飞云的想法，甚至认为秦飞云日后说不定会后悔，可是他出于自私的考虑，的确不想秦飞云继续追查下去。
于是他问：“既然这样，飞云你可还想去京都？据说京都的冬天很热闹，尤其是过年的时候，你不是说想去看看吗？”
秦飞云想了想，说：“去可以，但是提前说好，咱们什么都不查，什么都不做，过完年就回同乐堂吧。”
凤箫寒点点头，“嗯，就只是去看看，看完就走。”
“好。”
两人约定后，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启程前往京都。
秦飞云不再随身佩剑，反正这把剑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只是一种习惯罢了。
一路上秦飞云和凤箫寒走走停停，遇到路见不平之事，秦飞云虽然会出手，但也是在不暴露自己会武的前提下。
而蓝莲教的势力则越来越大，二人甚至在城里见到蓝莲教教众游街传教的画面。
两人在酒馆歇脚闲聊，就看到一队浩浩荡荡的身穿蓝色衣袍的人在街上游行，直至行至酒馆前的空地，他们停下了脚步，整理好队伍。
为首的一人站在前方中央，剩余的教众围成一个弧形站在为首那人身后。
秦飞云原本懒得理会他们，直到为首的人开始以巨大的音量演讲，他才将视线转了过去。
这些人除了标志性的蓝色衣袍，甚至还在胸口别着一朵蓝色的纸花，秦飞云冷哼了一声，只觉得可笑。
“飞云，咱们换个位置吧。”凤箫寒说。
“不用了，我还想听听他们能说出些什么惊天动地的言论。”秦飞云喝了口酒，略微转过头看着街上的人群。
街上的熙攘人声渐渐静了下来，仿佛都在等待那站在视线中心的人开口。
为首的那人不仅在胸口别了一朵比其他人都大的蓝色纸花，连衣服上都绣着许多蓝色的花。
秦飞云看那人四五十岁的年纪，脸色涨红，情绪十分高涨的样子，不禁冷哼道：“看那样子，正在为要哄骗那些无知良民感到自豪呢，‘看吧，这些愚民，空荡荡的大脑，只要我绘声绘色演讲一番，他们哪里会不相信神的存在！’可真是令人作呕。”
凤箫寒才不管什么演不演讲，他有些诧异地看着秦飞云，秦飞云此时眉头微皱，眼睛低垂，让人看不清眼中的神色，只是他那略微紧闭的嘴唇和向下的面部肌肉让人感受到他的心情不好。
凤箫寒轻轻叫了声秦飞云的名字，说：“飞云，你可要吃些甜点？”
秦飞云转过头看向凤箫寒，勉强着笑了笑说：“好。”
正在此时秦飞云的耳边传来一声悠长的吟唱，根本听不出内容，只有忽高忽低的令人不悦的曲调。
待这一声唱罢，那人终于开口道：“今日诸位在此集结，乃是受到我蓝莲教主神的指引，是命中注定！能在这里聆听主神的神谕，更是证明各位都是有福之人！”
见在场的所有人脸上泛出笑意，这人接着说道：“我蓝莲教主神乃是万能之神，掌管这天下所有人的健康疾病！诸位若是能每日诚心向主神祈祷，便能保诸位无病无灾；若是已经不幸患病，祈祷更是能够让所有疾病不药而愈！”
这人随即话锋一转，说：“想必各位已经对最近主神大人的神迹有所耳闻，那些恶徒打着‘武功秘籍’的幌子，修行邪术，妄图吸取这世间所有的生机！”
这人说得义愤填膺，引得围观众人纷纷点头应和，随即他挥拳说道：“而我蓝莲教主神慈悲！不忍这世间被他们践踏！更不忍众生受苦！于是降下神罚，让他们身上开出蓝莲，让他们占据的原本不属于他们的生机归还于天地之间！”
“嘭”地一声，秦飞云手中的酒杯碎成了渣，他看了眼掌声雷动的人群，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