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7
睁眼已近夜里三点，晏小笛本想枕着楚子茗的手臂，在沙发上打个盹休息一下，谁曾想直接睡了一觉，这会试着起身，却被他牢牢拽住手，一时之间不好抽身，只好继续安安静静地再躺一会。
楚子茗还穿着回来时的衣服，靠在沙发上，双眼闭着，呼吸微重却平稳。
一张帅脸就这样不设防地对着她，触手可及的万分俊朗。
晏小笛痴痴看着，似怎么也瞧不够。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他比高三那会，还要帅几分。
这不长不短的五年，衬得他气质愈发干净纯粹，望久了，让晏小笛心里痒痒地，生出几丝把这男人狠狠占有的邪念。
想到这，脸刷地一下红了，晏小笛慌乱收回赤/裸直白的视线，拽着她的那只手，却倏然一动——晏小笛赶紧闭上双眼，怕自己隐秘的那份小心思，被逮个正着。
一秒，两秒，三秒——晏小笛默默在心里读秒，还没来得及念出下一秒，唇上落下一温清凉，整个身体随之一怔，仓皇睁眼，恰好对上楚子茗靠下来的脸：他闭着眼……
随后，听见他低低一声呢喃：“傻瓜。”
也不知哪来的一记冲动，晏小笛忽然挣开双手，同时往上一抻，圈住了偷吻她的人，果不其然，他一下子睁眼，晏小笛心里似花开般，荡起一溜快乐。
“你醒了。”楚子茗跟着舒然一笑，眼里星星点点通通聚落在她的双眸深处，“抱歉，刚刚没忍住，把你吻醒了——”
“……”晏小笛羞涩地晃了晃脑袋，正想说点什么，却再一次被贴住了唇。
这一次，楚子茗比任何时候都要热烈，原本心中已被压下去的那股冲动，再一次被怀里的人挑开。
晏小笛不想再拘着自己，便热情回应这一刻长吻。
即便穿着卡通可爱风的薄绒睡衣，还是抵不住楚子茗心中那团愈燃愈烈的热火。
这个男人丝丝入扣的占有欲，顺着唇齿相依走着，晏小笛从未像此刻这般体会明晰：他像疯了一样想把她整个人都吸进去，再也没了以往隐约的克制。
晏小笛白皙的颈上落下一串吻息，最后关头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楚子茗停了下来，再一次于她唇上热覆柔吻一枚，眸底的热火转微，眨眼两睫能互碰的零距离下：“晏小笛，你答应我，再也不从我身边跑开！就算发生天大的事，你都不要不吭一声地管自己跑掉，好不好？”
晏小笛没有做声，傻傻盯着一双赤诚无保留的热眼。
“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我楚子茗这辈子，怕已经不能离开你了，晏小笛，我的心，高三那年，就被你偷走了，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晏小笛摇摇头，又噗嗤一笑，楚子茗紧张的模样，莫名让她觉得新鲜，“不过——现在知道了。”
不等他开口，她又悠悠补了一句：“你也不早说。”
理智拦着的一颗心，再一次被撩拨起莫名炙火，楚子茗一双眼里，全是一个人：
五年前，她就是这样没心没肺地，站在几米之遥，一次次朝他灿烂地笑。
五年后，她躺在他怀里，难以置信地真正走进了他的爱情领地，接受了他私藏五年的拳拳虔诚。
想到这个永远无忧无虑朝他微笑的女孩，当初为他放弃了努力那么久的理想大学，楚子茗再一次红了眼眶，还是觉得她太傻，觉得他何德何能被她如此偏爱……
“谢谢你。”楚子茗俯身，凑到脸颊微红的女孩耳边，若有似无地轻摩一声，薄荷气息温热缠绕，再开口，情绪又浓几分，“晏小笛，谢谢你，让我遇见你，谢谢你，让我爱上你，谢谢你，让我等到你，晏小笛——”
“停——”晏小笛两颊晕红又热，忍不住喊停，面前这个男人连着三次喊她全名，目光又毫不掩饰地烧着，直接烫着了她的一颗心，有些措手不及，比任何时候都令人羞涩难挡，于是故意错开他的视线，低声又认真一句，“楚子茗，我接受你——所有的——‘谢谢’。”
“哈哈！行！那最后就让我谢谢你的接受！”楚子茗被逗乐了，情难自禁下，又是低头一吻，落在下意识闪躲的女孩侧脸，惹得她一阵酥痒：“停——楚子茗，你今天超额了！”
楚子茗一听，微微一愣后，故作委屈：“我就想把过去五年的吻一个一个全部补上，晏小笛，你个傻瓜，太让我心疼了……”
话到一半无法继续，情绪封喉，两个眼眶又红了一圈。
晏小笛望着一会欢笑一会黯然的楚子茗，心中滋味百千。
多少次夜深时从梦中惊醒，回想当时抉择，她也曾无限落寞，悄然热泪，但直到此时此刻，望着知情后的楚子茗这般难受，她比任何都要委屈、都要伤感。
如若当时她能想的稍稍周全些，或是稍稍理性些，也许就不会中这不经推敲的恶意圈套，那她和楚子茗的缘分，便不至于兜兜转转延期五年。
好在，虽迟，但到。
终究是时光善意，予了她错失的良辰。
美景是此时，此刻，身边有他，彼此情意未更。
四目相交时，她的一颗心，还是无法自控地怦然不停。
思绪来回翻着，晏小笛忽而有些难受，忍不住双手掩面，鼻子有些发酸。
但她，不能哭。
她若掉泪，楚子茗心里必然会更自责，更懊恼。
所以，再如何百感交集，她也不能哭。
似乎成了一种烙在基因里的潜意识：默默地用她自己的方式，不吱一声护楚子茗周全。
她的星星，不能坠落，也不该黯然。
百转千回的神伤，孤独自处的无奈，她一人受着便好。
只要他好，他顺，她怎么舍弃，都万般值得。
“小笛，明天周六，你能抽出一点时间，陪我一起去见一个人不？”晏小笛努力掩着那份情绪拧巴，楚子茗却看得一清二楚，转念想到楚诗曼几小时前打来的那个电话，决定还是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见——谁？”晏小笛脑海中第一时间闪过优雅开朗的楚诗曼！
整个人瞬间绷紧，无法自控的紧张！
“林茉清。”楚子茗把人抱得更紧了，生怕下一秒有什么闪失。
“……”晏小笛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想到在厂里发生的事，终究意难平，“你别跟她计较了，再如何，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以后不再见她便是，我也不想见她……再说了，我们两个，还是走到了一块，其实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无关之人，就算了吧。”
“不能这么算了，小笛。”楚子茗犹豫着，欲言又止。
有些事晏小笛不知情，于她而言并非坏事，但眼下她不愿意去见林茉清的心情，他也能理解。
只是，明天这一面，他必须去见。
对林茉清，楚子茗想把有些话彻底说清，如果彼时晏小笛能站在他身边，无疑会是他最强的力量。
“可是子茗，我真的，真的不想再与这个人有任何瓜葛……”
“我明白。”楚子茗再次把人往胸口捂近了些，“林茉清她——有抑郁症，我怕不说清楚，日后她还会来骚扰你！有些事，必须尽早跟她说清楚，让她从此离我们的生活远远地！”
“……她，抑郁的话，我们去找她，万一话不对，会不会引起她那什么……”意料之外，是惶恐，晏小笛没有经验，跟有抑郁症的人面对面。
更何况，这个人，与她之间，还有那么不快的过往。
听楚子茗这么一说，她就更加不敢、不想去见林茉清了！
“你放心，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她对你做的事，我无法介怀，但在想到更好的办法前，我不会乱来。我们毕竟跟林茉清不一样。”晏小笛的担忧都写在了脸上，楚子茗瞧见了，便轻声安慰，温柔宽解。
“好吧，其实我只是想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别跟一个——病人计较。”
是吧，即便林茉清没有抑郁，她的所作所为，表现出来的种种偏激，也是一种病态，一种让正常人觉得可怕觉得不寒而栗的细思极恐！
晏小笛慢慢说着，心中却倏然划过一个念头，一个足以让她心惊肉跳的可怕预想！
“你让我想想……”
“好。”楚子茗把人抱得愈发紧了。
晏小笛感受丝丝分明，但她什么都没说，任由他一点点缩短彼此之间的距离。
对于林茉清，晏小笛原本有很多的怨与厌，可楚子茗刚才说她患了病，患了一种如今社会上耳熟能详的心理疾病，似乎顷刻之间的事，她那些不喜又灰色的情绪，通通换了性质！
但有一点，不会变。
晏小笛希望，从今往后，她的人生与林茉清没有半点牵连！楚子茗也一样，再也不与这个太以自我为中心的偏执之人有任何来往！
“林茉清的裙子……”
“嗯，我也看到了。竟然会买你设计的连衣裙，估计是巧合吧。”
“谁知道呢。”
对于明天是否一起去见林茉清，晏小笛心里其实已经有了非常清晰的答案，只是从在一起到现在，这是楚子茗第一次明确表态希望她能陪着一起面对，所以她才会犯难。
打心底深处，晏小笛极度排斥见林茉清。
可怎么说才能既不让楚子茗失落，又不让她自己为难？
“你——怎么了？”楚子茗心细如尘，女友的微妙神情全收在眼里，“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讲？”
“我还是不想见林茉清……抱歉，我不想勉强自己去面对这样一个人……”晏小笛垂下双眸，视线落在楚子茗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有些忐忑。
“好吧，那就不去了。我自己去就行！小笛，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需要抱歉！是我考虑不周，刚才没顾及到你的感受，所以才会说那样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一切交给我，我会搞定！你就在家休息，或者去厂里，怎么舒服怎么来！等我见完林茉清，下午陪你一起去工厂验收裙子！”楚子茗有些轻微懊恼，他不该向晏小笛提那样过分的请求。
退一万步讲，从始至终，他与林茉清之间的这场纠纷，晏小笛是无辜的。
所以，他没有资格，也万不该，去勉强她。
听到晏小笛说抱歉，楚子茗心中万般不是滋味，甚至有一种隐隐的挫败感。
从今天起，他怎么也不会让他的女孩再受半点委屈，再有半点勉强！
该说“抱歉”的，从来就不该是她！
“谢谢，谢谢你能理解我。”晏小笛没有抬头，还是痴痴地盯着男友的双手，不敢去正视此时此刻他的神情，也无法故作轻松把这个话题带过去。
“傻瓜，是我该谢谢你。”
“我才不傻——”对于这个绰号似的专属昵称，晏小笛不太适应，下意识嘟哝一声。
“哈哈！行，我们家小笛，是小天才！如假包换的学霸，我是傻瓜，哈哈！”
“那倒也——大可不必！”晏小笛被逗乐了，想起高三那年一次次比赛把楚子茗打的落花流水，就忍不住想笑，“你那会，是真的怕学霸喔？”
楚子茗忍不住瘪了瘪嘴：“我的小天才真不谦虚呐！哪有人自称‘学霸’的……”
“——难道你不觉得我当年‘霸’嘛？”
“霸！霸的！很霸！希望我们的学霸，余生都能‘霸’着我！”
“……肉麻！”
“只对你肉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