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能换个道修吗
“而十年后想起我,是为了用我的命续您的命。”
幽篁平静地看着楚策问:“沈照君这么做的时候,可曾有过一丝丝的犹豫?可曾想过我会付出什么代价?”
楚策没有回答,幽篁继续问:“是不是在你们眼里我早已经可有可无,所以事后我是死是活,对你们没有任何影响,侯府也没有任何损失,甚至觉得我万一死了,武神侯府从此便再无污点,是一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
“您别忘记了,若不是我救了您,武神侯府早就没了,天都城也没有了,扶光也早被荧惑国踏平了……”
细数着回府后自己做过的事情,幽篁面无表情道:“如果您非要跟我清算,我只能说我早就不欠你们什么,而您今天还能在这里慷慨激言……是我的功劳。”
放下一块银子,幽篁起身大步走下楼。
楚策怔了一下,赶紧起身追下去拉着女儿道:“篁儿,你娘亲一直很愧疚,她只是找不到弥补的办法。”
“你们弥补我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再干扰我的生活。”幽篁想甩开楚策的手,却被他紧紧抓住道:“跟我回去,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强迫你做你不愿意做事情。”
“晚了。”幽篁道。
“你要真这么走了,你娘亲的真会死的。”
楚策死死抓住女儿,他知道妻子一直都很内疚,只是要强的她从不在人前表示。
哪怕今天绑也要把女儿绑到她面前,让她亲眼看到女儿平安无恙,顾不得礼节什么的,直接把女儿扛在肩膀上走。
“侯爷,从后门走。”
关叔在后面提醒道:“我让有羡把马车赶过去。”
楚策也不多言,扛着女儿转身往内院走,关叔出去让有羡把马车赶到后门。
其实这么做楚策也是在赌,他知道女儿有多厉害,但他在赌女儿不会跟他拔刀相向,更不会出手打伤自己。
最后他赌对了……
幽篁没有拼死反抗,而是由着他把她带上马车。
回去的路上,楚策看着缩在角落里,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的女儿。
似乎从第一次见面,她坐在摇椅中悠然反驳他的话起,他就一直没有把她当成小孩子看过,
超越超龄的成熟、沉稳、冷静,他也渐渐忘记了,曾经她也是个弱小、无助的孩子,这是吃了多少苦头,才练就今天的成熟、沉默、冷静模样。
“回去好好待两年,就当是给我们弥补你的机会吧。”
这是楚策最后的诉求,妻子的选择确实顾及了很多人,唯独没有顾及这个女儿。
所以不能怪女儿会怨他们,易位处之他们恐怕也不能做女儿这般,明知道他们是害她,仍然不顾一切地救他们。
细细回想短暂相处的一个多月,女儿回府后真的为他们做了很多事情,是他们不该把她的付出认为是理所当然。
他们更不该自以为是的,把他们自己认为好的事情,强迫女儿顺从、接受……
“还有……对不起。”
楚策下了很大决心才说出这句话。
他们都欠女儿一声道歉,尽管有点迟但还是要说。
说实话幽篁听到这一声“对不起”,内心确实有一丝丝震撼,可惜原主再也听不到。
作为一个旁观者,她的反应是“迟来的真情比狗贱”,作为原主的替代者,幽篁微微地把头转开,沉默不语才是最好的回答。
看到女儿的反应,楚策暗暗松了口气……
女儿不作声算是答应他,会在武神侯府待两年,接受他们的弥补。
回到侯府。
幽篁去见了沈照君。
看到人也吓了一大跳,不过几天没见。
沈照君整个人瘦了一大圈,面色也十分憔悴,果真是大病了一场。
“篁儿,你上哪了……”沈照君被扶起来后,马上紧紧抱着数日未见的女儿,激动得话也说不出,只是不停地抽泣。
“女儿只是出去办点事情,本来三天就能回来,没想到……”幽篁没说完,就被沈照君打断:“你不用跟娘亲解释,只要你能平安回来,娘亲什么都不用在乎,以后娘亲也不说你不喜欢听话……”
沈照君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完全没有平时侯门贵妇的姿态,只是一个女儿失而复得的普通母亲。
“你不在的几天,娘亲好好反省自己……”沈照君哽噎着道:“从前都是娘亲不对,娘亲做事没有顾及过你的感受,没有为你的安危考虑过,是娘亲对不起你……你怨我恨我不理我都不要紧,但是求你不要离开娘亲。”
“我说了只是出去办事,没有离家出走。”幽篁无奈地解释,就听到流霜道:“姑娘,您就让夫人痛痛快快哭一场,当年知道您走失时,夫人就想放声大哭,但当时战事吃紧,现实不允许她放纵自己。”
流霜轻叹一声道:“这场哭夫人一憋就憋了十年,都快把自己憋出病……您说让她发泄发泄吧。”
幽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上辈子活了五百多年,看多了人情冷暖,无论多么伤情的场面,也很难让她生出一丝波动,想配合着流点眼泪,奈何岁月把她泪点磨得有点高。
努力了半天也没有挤出眼泪,叹气道:“如果这样能让您舒服点,我允许您这样哭久一点吧。”
“你会不会安慰人呀。”
楚策听到这样冷静的话,都不由想抽女儿两鞭。
妻子委屈成这样,他一个大男人看着听着都想流泪,女儿却跟个没事人似的。
幽篁无奈道:“我说过了,我修的是绝情道,修为越高越无法共鸣你们的情感,没有直接把人推开就不错。”
“当时我以为你是胡说八道,谁知道你真是个修仙的。”楚策才想起第一次见面,女儿跟自己说过话。
当时他只以为是女儿逗他玩,如今才明白女儿早暗示过他,有一天她会离开他们……不过是一个多月前话,他竟然忘记得干干净净,当时是有多么不在乎呀。
“能换个道修吗?”
楚策不希望,女儿最后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幽篁摇摇头:“不能,换了便是道心不稳,等于我先前的修行都作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