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
呈庸问:“你就这么恨神婆?”
陆风沉思片刻,说:“我挺爱她的。”
陆风知道自己没几年好活了。
数次放血为神婆助力,数次听神婆的话使用禁法,那她再为神婆耗费些寿命,又有什么难的?
一个是为她生,一个是为她死。
怎么不算爱呢?
呈庸眼神锐利,不愿再多言。
陆善回来,见气氛变得尴尬,一时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姐姐?”陆善问。
陆风笑道:“没事,我们走吧。不过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陆善拉开手包付了钱,带着二人出了饭店。
又捡起老本行了啊……
见陆善走在前面,顺手又掏了一人的兜,陆风说:
“不准再偷东西了!”
陆善无辜眨眼,说:“那人穿金戴银,身上的衣服是绸缎做的,却面相凶恶,一看就是欺负百姓赚的钱,为什么不能偷?”
凑巧,那人见着路边乞丐,奸笑一声,踹翻了他的碗。
几颗铜币散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乞丐本就断了腿,只能死拽着那人的衣服。那人急了,抬脚冲着乞丐的胸口狠狠踩了两脚,乞丐卸力松手,他扬长而去。
呈庸动念。
“哎呦!”好好的,突然摔了个狗吃屎,爬起来见衣服都擦破了,他气得一甩衣尾。
不知何时出现的马车踩到水坑,溅了他半腿泥点子。驾车人发愁这马不听指令,又“驾”又“吁”,一顿乱喊。
陆风嘴角抽动,她还没见过这么幼稚的法术。
一回头,陆善从手包里掏出票子,送给乞丐去了。
乞丐眼都直了,就差磕头道谢,不住地说“谢谢好心人”。
陆善摆摆手,回头走了。身后,乞丐喊:“且慢!小师傅,给你这个!”
乞丐拿出一个福袋,不知装着什么。
呈庸看出,身体一僵,却不阻止。
陆善不知所以,好奇,便接了过来。还没打开,就瞧见路人都往一处去了,问道:“他们去干嘛?”
几人侧耳。
“走,决赛开始了。”
“小陆师傅肯定赢,不用猜。”
“有人下赌注吗?”
“下,我赌五百钱。”
陆风拉着陆善,叫呈庸跟上:“一定是陆知!”
几人赶到人群聚集之地,却是被堵了个水泄不通,什么都看不到。
前排传来惊呼,一片骚乱,陆风看见黑光频闪,白光一现却立即消失。
橘光从一侧进入,人群尖叫,陆风垫脚,只能看到人群的背影。
“妈呀!”
“血!有血!”
“他哭什么?”
“谁赢了?”
“看不出来…”
几小时前。
陆知吃得嘴角都是油,塞了把子肉又塞肠头,阿满还在给她夹菜。
“介谷镇德豪迟。”
这个真的好吃。
陆知指着眼前的把子肉,眼睛都亮了。
阿满顺着她夹了一筷子。
陆知说阿满许久不化人形,今天一定要吃点好的,让他快乐一把。
其实和陆知并排坐着吃饭就很快乐了。
阿满选了家鲁菜,记得陆知几天前就说想吃。
“等等的决赛,你如果觉得不敌,一定要及时投降。”
阿满叮嘱陆知,她含着肉片点头,像只仲秋的仓鼠。
但真站在陈奇对面时,陆知还是叹了口气。
她预感不详。
从决赛名单一出便不舒服了,只是一直没和阿满说。
眼下一看,陈奇的能量近似于无,反倒他身边那团空气——
竟察觉不出一点能量。
像一冢安静的坟墓。
阿满此刻也紧张万分,他也察觉出不对,做好了随时化形顶住攻击的准备。
评委拿着红旗进场。
陆知:“……”
感觉自己被当成牛了。
评委挥动红旗,喊道:“比赛开始!”
话音未落,陆知就被弹了出去。
她试图运气,却发觉身体每一处都麻酥极了,她是一个巨大的布袋,正被人倒扣着,布袋里的东西不断流走。
陆知呼吸不畅,憋得双脸通红。
她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陆知艰难睁眼,看见陈奇像个孩子,瘫坐在地痛哭流涕。
阿满呢?
她看见一只浑身是血的狐狸,和一个躺在地上的人。
那是她?
陆知俯视着自己,看见主办方试图疏散人群但毫无效果,她眼前的景象在切换,好像被谁抓着飞行。
“你还有意识?了不得。”
陆知听见一个男声。
你是谁?
“离坤。鉴于我们以后会日日相见,打个招呼。”
狗屁日日相见。
陆知呼吸一滞,濒死感猛然袭来。忽然,她被放开,失重的痛苦让内脏翻江倒海。
眼前是一棵树,越来越近了,枝丫越来越大,若戳进身体,必死无疑。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陆知想呐喊求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不想死!
一股力量钳住了她的腰。
离坤说:“跟我说话放聪明些,明白了吗?”
陆知闭眼。
离坤:?
怎么没声音了。
他听得见陆知的想法,因为他抽取了她的灵魂。
全部灵力都在这轻飘飘的灵魂上寄存着,思想,心性,智慧,人类的全部。
陆知正在用尽全力无念无想。
不能愤怒,不能悲伤,不能担忧。
不能让离坤得逞。
不对,她可以转化思路。
离坤重新听到了陆知的想法。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烧花鸭,烧雏鸡,烧仔鹅。”
“别看我只是一只羊~羊儿的聪明难以想象~”
离坤:……
他气得想笑,说:“你那个狐仙真是废物,还没怎么打便废了。”
陆知心头一紧。
“看样子之前就被废过吧?可惜了,本来想把他也抓过来的。”
那你怎么没抓?
离坤不搭话。
因为他看到人群中有个黄仙。
灵力比起他还是差些,但离坤不愿费劲去打。
只是他没想到这样的黄仙会和陆知的姐姐混在一起。
当初看时,她姐姐只是个快死了的废人,带了个弱小的仙。
“到了。”
离坤逮着陆知进了走廊尽头的密室,把陆知扔了进去。
从阿满的视角来看,这场决赛却是刻入了骨髓。
他吐出一口脓血,几乎肝肠寸断。
比赛开始的一瞬间,陆知发出白光,几秒后径直倒了下去。
阿满迅速化形,使力一攻,却被黑气压着,眼见黑气冲自己越来越近,便失去了意识。
回过神来,满身是血,说不出哪里疼,因为找不出哪里不疼。阿满不顾自己,却急着找陆知。
陆知就在身边,已是空壳。
而陈奇哭嚎个不停,嗓子都哑了。
评委看着场上一人躺,一人哭,一狐不知从哪儿来。
真是摸不着头脑。
“那狐狸是哪儿来的?”
“他哭什么?”
“她怎么睡了?”
“我们要干嘛?”
他们看见狐狸舔了舔陆知的脸,两行血泪缓缓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