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计划
江西府府衙，气派恢弘，不时有官轿进出。
大门外，守门兵士肃立，一副严阵以待模样。
楚一鸣与姜文典跃马而下，便有两名兵迎上前。
一名兵士接过马的缰绳，另外一位兵士朝姜文典恭敬施了一礼，询问道：
“姜总镖头，您怎么来了？”
“我有要事要见佐官大人，快去通报！”
“是，请姜总镖头稍等。”说完，一溜烟跑了进去。
楚一鸣站在一旁，看着这些兵士对姜文典的态度，暗自心惊。
他想到了姜家威远镖局在江西府城的地位肯定不低，却没想到竟连府衙也都给足他脸面。
很快，那名兵士折返回来，道：“姜总镖头，佐官大人在中堂等您。”
楚一鸣跟在姜文典身后，刚一跨进入衙门，便觉一股威压扑面而来，不由生起一丝敬畏。
抬首瞧见高俊大堂，其顶上挂着“公廉”二字牌匾，青砖灰瓦，暗色楹柱。
穿过大堂，再向北穿过一道门，便进入中堂，到达府衙官员日常办公的场所。
书案前，一青袍官员正在面对着一堆文卷，皱眉愁容。
见到姜文典到来，忙起身迎接。
姜文典抢先上前，抱手行礼，“见过佐官大人！”
青袍官员微微抬手，笑着道：“听闻下面人说，总镖头有要事找我？”
说话之间，他挥手示意姜文典落座，侍女上茶。
青袍官员扫了一眼姜文典身后的楚一鸣，见其穿着朴素，却气质卓然，不由一愣，道：“不知这位公子是？”
姜文典神秘一笑，介绍道：“大人，他叫楚一鸣，曾在京都黑甲军旗下担任都尉一职，可是天岁城保卫战中的大功臣哩！”
“小子楚一鸣，拜见佐官大人！”楚一鸣揖礼，不卑不亢。
青袍官员眼睛一亮，连忙招呼侍女又上了一杯茶，自我介绍道：“下官柳一帆，幸会公子！”
随后，众人一一落座。
一番寒暄交谈，楚一鸣留意到这柳大人说话倒是诚恳实在，不似奸佞之徒，而且言语中对被捕的府尹江大人，颇有维护之意，不由暗松一口气。
眼见时机已到，姜文典与楚一鸣对视一眼后，开口对柳一帆道：“在下与楚公子此次前来，其实是想为江大人洗脱嫌疑，助他摆脱罪责的。”
柳一帆先是一愣，目露讶色，忙问道：“原来如此，不知道总镖头和楚公子有何良策？”
话音刚落，便觉有些唐突，忙解释道：“不瞒两位，下官跟随江大人多年，坚决不信江大人会是贪财枉法之人，其中必有蹊跷，万望公子能施以援手！”
说话间，柳一帆的目光频繁落在楚一鸣，偷偷打量着。
他曾经可是京官，哪怕现在被免职罢官，也是断然不可小觑的。
“说不定，他真的有办法营救出身陷囹圄的江大人！”柳一帆暗忖。
柳一帆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道：“现在城里的盐价如何？”
“盐价依旧被盐商把控着，持续走高，当前淮盐的价格已经达到两百二十文一斤，就算是闽越郡那边贩来的海盐，也要一百文一斤，都超以往价格二十多倍！”
姜文典皱着眉头，他经营镖局生意，经常外出，见到太多流民的悲惨现状，不免起了悲悯之心，对那些昧着良心、哄抬物价的盐商，极为痛恨和不齿。
“继续江大人之前的做法。”楚一鸣突然开口道。
“什……什么？！”
江大人先前的做法？
世人眼中，那可是比盐商更狠的手段！
人尽皆知——江大人非但未曾有打压盐商抬价之举，反倒以高价购入盐商之盐，致盐商愈发有恃无恐，肆无忌惮地抬高盐价！
佐官虽然深信江大人的人品，但也摸不定他的想法，问他他又不说，那段时间，他承受着外界的压力，度日如年。
终于，江大人的“胡作非为，不恤民情”惹怒朝野，被羁押至京，接受审查！
现在，楚一鸣告诉他继续先前江大人的方法！
他岂能不惊，岂能不怕？
姜文典也是一脸疑云，沉思片刻，问道：“楚公子，先前我听小女说过，你说江大人之举另有深意，难道……你已经猜到了？”
“嗯，此事我已成竹在胸，不会有任何差池，还请柳大人信我！一是为了江大人，二是为了江西府辖下的所有受灾百姓！”楚一鸣郑重地说道。
姜文典见他气度沉稳，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不禁暗暗称赞。
柳一帆似是被楚一鸣影响，畅快一笑，脸上露出一丝决然，道：“君子当有所为，有所不为，下官便谨从楚公子安排了。”
楚一鸣与姜文典对视一眼，暗自松了口气。
“对了，柳大人，先前江大人高价收购的盐还在吗？”
“当然还在，江大人走得匆忙，没来得及交待如何处置，所以下官也就一直没敢动，依旧放在东侧的粮补厅中。”
“现存食盐大概有多少？”
“江大人在时，从盐商手里收购了约一千石盐，加上府库原先剩余的一千石，总共两千多石。”
江西府，作为江右郡的首府，人丁最盛，逾一百四十万之众，此次水灾，有近半区域遭殃，纵未受到洪水侵略，百姓也跟风屯盐，致使本地出现“盐荒”现象。
楚一鸣盘算许久，道：“柳大人，放出消息，明日起，衙门将以高出当前市场价一成，收购食盐，每日上限一千石，收购回来的食盐全部运至粮补厅封存！”
柳一帆哪怕早有心理准备，此时内心依旧忐忑，双手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另外，派出一支队伍，去东襄河边上挖采泥沙，用麻袋装好，若是有人问起用途，就说是拦洪用的沙袋。到了夜间，再偷偷运至粮补厅，与装食盐的麻袋放在一起，一样封存起来。注意，切记，秘密行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就这么简单？”
“嗯，就这么简单，最难的是坚持，七八天后才有效果，所以，柳大人……”
楚一鸣与姜文典同时看向柳一帆，目露一丝同情。
柳一帆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好，既然楚公子如此有把握，那本官就相信你一次！一切后果由本官承担！”
楚一鸣拱手道：“多谢柳大人信任，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行动吧。”
姜文典和柳一帆对视一眼，也纷纷站起身来。
“来人！”柳一帆高声喊道。
立刻有士兵走了进来。
“传我命令，放出消息，明日起，府衙高价、大量收购食盐！”柳一帆下达命令。
“是！”士兵领命而去。
三人开始紧密地筹备起来，一场关乎江西府百姓生计的战斗即将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