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遇袭
黑云如墨一般翻腾不息,白色的雨点倾泻而下,砸在官道旁边郁郁葱葱的林间,发出嘈杂的声响。
这条官道是一条要道,南通富庶的江南诸府县,北上直达天岁城,平时道上经商的人、出游的人、公干的人可以说络绎不绝。
只是此时雨水倾盆,整条官道雾蒙蒙一片,鲜见人影。
离天岁城十几里处,有一简易搭建的茶铺,茶铺的老张笑呵呵地招呼着一群身着玄衣的客人,大概有七八位,在这样的天气,还有生意上门是他始料不及的。
慌手忙脚的煮水泡茶,伺候着这群上门的客人。
尽管这群客人让他感觉到不舒服,但他在这官道旁做的就是迎来送往的生意,什么人都见过,也就没当回事。
“哒哒哒……”
混着雨水声,一道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老张好奇,这么大的雨竟还有人赶路?
他站在茶铺边缘,向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望去,一道人影骑着马来到跟前。
那人见到茶铺,微微犹豫一下,随即放慢速度,最后将马停在茶铺一旁。
“客官,这么大的雨还赶路啊,快进来避避,河口热茶暖暖身。”
老张这才看清来人的面貌,是一个精瘦的青年,无甚特别,他瞥了一眼老张,很快又注意到茶铺里那一群玄衣人,脸上露出一丝警惕。
玄衣人早就注意到他,一群人交流眼神后,嘴角露出一丝诡笑,刹那间,腰间长刀出鞘,朝那刚来的精瘦青年包抄过去……
谭府,客厅。
谭南山踱着步,面露焦急之色。
“谭大人,发生了什么事?”楚一鸣接到通知后,马不停蹄地赶到谭府。
“哎呀,楚都尉,出事了,我派去严家村的那名信使,在返回离天岁城的途中遇袭了,身上的证据都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
楚一鸣闻言大惊,连忙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今天上午,我这边刚刚才得到消息,发生在城郊不远处的一处茶铺,茶铺老板也死了。”
楚一鸣蹙眉,暗自懊恼,似是自言自语道:“天子脚下,谁敢如此胆大妄为?”
他的脑海不由地浮现出二皇子的身影。
回想整个事情发生的经过,是二皇子第一时间告诉他严荣就是王大胜,也是二皇子在严荣入狱后找到他要他加入武卫军。
如此说来,武卫军很有可能与此次袭击事件有关。
再回想更早的时候,庆佑帝第一次召见他,便提到严荣与太子的走得太近,并以此来考验他的忠心。
严荣此时的遭遇,极有可能是派系之争的结果!
只是有一件事他想不通,如果严荣真的是太子的党羽,为什么太子一点动作都没有?任由严荣自生自灭?
楚一鸣叹了口气,心中替严荣感到不值。
在听到楚一鸣的言语后,谭南山也不惊讶,意味深长地说道:“一鸣,不管是在整个大昭,还是在这京畿之地,天子永远高高在上,别想着天子站在我等的位置去看待问题,所以,很多事情即使他都知道,也不会过度去掺和。”
楚一鸣若有所思,点了点了头表示认可。
“为今之计,老夫只能再遣人去趟江西府,希望能来得及。”谭南山笑了笑,又道。
“那就多谢谭大人了。”楚一鸣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之色。
往返最快也得要上大半个月,到时候……
能撑得住吗?
谭南山见楚一鸣真情流露,很是欣慰,还有羡慕,笑着道:“老严也是好福气,没想到一大把年龄了还收了你这样一位忠心的手下。”
楚一鸣苦笑,“谭大人过奖了,末将只是做了该做的。”
信使遇袭的事很快传到宫里庆佑帝的耳中,如同所料,庆佑帝大发雷霆,斥责了一众人,其中就包括武卫军都督刑战天也在内。
虽说事情发生地离天岁城足有十几里地远,与他武卫军关系不大,按照往常,此事应当由黑甲军占主责,但此时黑甲军都督尚在诏狱,只能由他武卫军背锅。
而且,庆佑帝说的也有一定道理,就是那凶犯确实有可能藏身在天岁城内,武卫军负责城内治安,这责任是逃脱不了的。
就在庆佑帝准备屏退众人、事情告一段落之际,一名公公慌里慌张地小跑着进来。
“陛下,出事了,严荣……严荣在狱中自杀了!”
庆佑帝愣了愣,没有说话,只能通过眼睛看到他的情绪变化——疑惑、不解、痛惜、后悔,最后归于冷漠。
“陛下,末将有罪,是末将的失误,致使严荣畏罪自杀!”刑战天双膝跪地,颤抖不已,痛哭流涕道。
他毕竟是历经沙场的将军,对于危险远比一些文官要敏感的多,刚才庆佑帝看向他的眼神,那一瞬间,他感到自己连呼吸都困难,那是浓烈到实质的杀意。
庆佑帝冷笑一声,道:“既然刑都督说过他是畏罪自杀,那这案子就结了吧,不要再查了。”
众人闻言一愣,表情各异,有惊讶,有惊喜,有不解,有失望。
“陛下,严荣一案疑点尚多,如此草率结案,恐怕不妥。”谭南山犹豫片刻,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哼,既然是被冤枉,那他为何自杀?为何不给自己辩驳的机会?既然他自己都放弃了,那朕就成全他。”
“传朕谕旨:严荣勾结神火教,图谋不轨,于狱中畏罪自杀,然,朕念其尚未造成恶果,且其生前功劳甚伟,由此功过相抵,罢免其所有职位、爵位和荣誉,其家人贬为庶民,抄没家产。”
谕旨即下,鹰犬闻风而动。
武卫军在抄家一块算是极为熟练的,特别是当被炒的对象是老冤家时。
“快,都给我仔细点,复壁、地窖、夹墙,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什么?搬不动?给我砸了!”
……
楚一鸣来到严府,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暗叹一口气。
刻印着“严府”两个烫金大字的牌匾随意地丢弃在地上,上面还残留着脚印,朱门斑驳,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敞开着,两旁站着披甲执锐的士兵。
目光透过大门,隐约可见里面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喧闹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