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平常的一天
柯萨伊让野人拉车带地来到了林芝市人民医院。
昨天白铭来探过一次病，他告诉了柯萨伊花月珺在哪。泡药的病房建在地下类似一个温泉的地方，很大，是一个池子，周围杂植着松树与柏树，池水很深，约莫着有两三米，池中央有一块凸起，并未露出水面。那是一张石床，还有石枕和褥子呢，人坐卧上去时只会有头部露出水面，这样可以达到最好的疗效。
柯萨伊走到病房前，有些惶恐不安，她想：“他不会因为我刺伤他而生我气吧。不对，他肯定生我气啊。早知道带个人来了，不然要是他打我，我也不好意思还手，也打不过啊……哎哟，我怎么这么笨啊，应该带点大补的东西给他吃的，怎么只赔了几件衣服？哎，不管了，进去看看吧。”
柯萨伊轻轻拉开门，房里湿热的水汽瞬间扑了过来。房间里雾蒙蒙的，看不出里面有什么人影，这个病房的地板上铺一层白花瓣似的物质，看起来软绵绵的。
“呃……小姐，我建议你把贵重物品放到树洞里。”身后走来一名护士提醒道。
“哦……哦，谢谢。”柯萨伊轻声道谢，把拿着提着和兜里揣着的东西放到一个松树树洞内，向前走去。这地板十分平整，初走几步也显得十分坚实，不像是有液体的样子。她继续向前走，忽然脚下一空，向前栽去。”
“哎呀！”原来这池水和池边檐一样高，且都被铺上了同一种东西。
“嗯？”花月珺听到了落水声和叫声，“柯萨伊，是柯萨伊吗？你来了。”
“呜……”柯萨伊落入水中，挣扎着浮出水面。她好久没有游过泳了，动作已经有些生疏。
柯萨伊好不容易挣扎着游回岸上，她了好几口水，池子里药水是苦的，不知是否还掺杂了一些毒。
“这药水喝几口可以，千万不要多喝，你没事吧！”花月珺的声音水汽中再次传来。
柯萨伊有些害怕地反问：“那你…原谅我了吗？”
“什么，这话是什么意思？”
柯萨伊涨红了脸，不敢回答。
“吼，我早就原谅你啦！”花月珺笑着说。
“太好咯，我来找你啦！”柯萨伊听到这话瞬间喜笑颜开，直接把鞋脱了，再次跳进水池里，朝着池中央游去。这池子远比她想象的大，加上空气中弥漫着水汽，让人有些分不清方向。池水是黑色的，她游过的地方黑色的水域显露出来，宛如沾满墨水的毛笔在宣纸上划了一笔。水面也终于有了较大的波动，覆盖着水面的白色一上一下，十分协调。
快游到池中央时，花月珺把柯萨伊拉到了石床上。
“最近恢复的怎么样？”柯萨伊问。
“还行吧，就是要穿一身像鲛人，这衣服说是帮着治疗的。我现在感觉人都像是药做的了。”花月珺回答。
“那我给你讲讲我们最近的事，好不好？”
“你说吧。”
“白玛说，咱们是小情人。”
“哦。”
“还有，匈奴可能真的打不进来。”
“还有呢？”
“还有……李枕桃自杀了，我们把他送进监狱里了，他不知什么原因自杀了。”
“没什么稀奇的……”
“你不会真的生我气了吧，我给你道歉！”
“不是……我觉得我有点抑郁了，这几天真没什么事干，只能看视频。鲛人的毒是麻醉神经的，最开始我心脏都停跳了一分多钟，我都觉得我要死了。好歹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了，一切都好没意思啊。这几天过的很平常，没有什么大事，新闻上也没报道什么大事。我又觉得有点害怕，人早晚要死的，我都死过一次，我不想再死一次了……”
柯萨伊觉得花月珺还没完全清醒，她说：“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咯。”
“好，你走吧。”花月珺说。
——
过得太好了，总是会让人忘掉烦恼。比如柯萨伊，她又独自去青藏其他地方玩了几天，她已经把匈奴人要打进来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直到匈奴人真的打进来。
花月珺已经出院了，他几天没吃饭了，虽然被中药调理得感觉不到饥饿，并且药也给他提供了能量，还把近视治好了，但他嘴馋啊。耐不住吃美食的冲动，他回到墨脱县里后直接奔向了一家餐厅。街上的野人显得很浮躁，总是大吼大叫的，与以往安静老实的状态全然不同，他没管；本应该餐馆里面服务的机器人换成了人，他也没管，自顾自地点餐吃饭，直到吃得很撑。 突然一个人走了过来，坐在了花月珺对面那人是位男性，头顶一顶铁丝编织成的斗笠，身上的蓝衣服打了好几个补丁，脚穿由蛇皮制成的化子，腰间挂着一柄长刀，风尘仆仆的，他的斗笠遮住了头的大部，凭这身装束也无法判断他的民族。
“花月珺，最近过得怎么样啊？”那男人说。听声音，这是江言。
“江言？”花月珺问，“是你吗，你怎么来青藏了？”
“哇，真的是你呀！终于找到你了，有人叫我给你带一封信。”江言说，他摘下斗笠，被遮住的脸显现出来，那确实是江言，一点都没变。二人对视笑笑，心中有说不出的喜悦，江言拿信出来，花月珺伸手去接。
一颗坚硬的铁球飞过来，正好砸中了江言的手腕。他手一抖，把信扔在了地上。二人又惊又怪，看向铁球飞来的方向，是餐厅门口。门框上靠着一个人，是党石节。
“你是谁：凭什么打我？！”江言怒向党石节。
党石节没理他，只是对花月珺说：“小花，你拿着信赶紧走，这里等会有危险。”
花月珺心想：“我们只是认识，并没有那么亲昵，她怎么叫我小花？”正想，党石节瞬间就跑到他跟前，一把揪起他的衣服，扔出了门去。他摔在地上，正有些懵，大地却顿时颤抖起来，是地震了。这地震竟十分强烈，他瞬间感到了一阵头晕恶心。他还未站起，身下的大地被撕裂开来，露出砖缝下的土。周边大楼的玻璃齐被震碎，同时它们的结构被破坏，纷纷倾倒下来。花月珺所处街道边的高楼同时向街道坍塌，两栋楼差不多高，在空中相撞，又洒下一片碎石与粉尘来。随后，这一碰撞使倒塌减了随后再次塌下来。这只是前震，威力已如此之大。中间有十二秒可以逃跑。
“我必须跑！”花月珺想。一个好心的野人把他扶起，他们并肩朝大楼砸不到的空旷地跑去。高大的楼房遮住了阳光，脚下的路变得越来越模糊，只能看见前方的光亮处。头顶还不断有碎玻璃、碎石和粉尘掉落。
所幸，花月珺在被砸死之前跑到了空旷地，但是大楼倒塌产生的气浪依旧把他推倒了。
他的手臂被锐物体划伤，腿上也被划破了个小口子。粉尘遮住了天上的太阳，还活着的人哭着，喊叫着，各种声音杂在一起。
“呕——”花月珺顿感难受，跪倒在了地上，把刚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地震又开始了，刚刚倒塌的大楼再次坍塌。花月珺连忙撤到了更远的地方。这一片地方除了他，就只剩了个野人了。四周只剩下一片废墟，想必党石节和江言是活不成了。地震持续了几分钟，但几乎所有建筑物都碎成了渣渣。
“救命……救命啊……”隐约有呼救声传来，隔着粉尘，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人被大树压倒了，他被压到了腰，痛苦地挣扎着。花月珺想过去拉那人，但他双臂和双腿都疼得动不了，他想说话，但口中一片苦涩。他什么都干不了。被树压倒的人拼命地呼喊，但一条钢筋从高处落下，结束了他的生命
花月珺坐到一个角落，靠到了一面还算比较完整的墙边。他哭了，其实他自己也没想到要哭，但眼泪还是不自觉地流了下来。他去抹眼泪，却把手臂上的血弄到了脸上。
头上突然传来党石节的声音：哎哟，哭什么，没事的，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