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钱镠(liú)铁券
“先把周德兴带下去吧。把周骥带上来。”朱元璋命令道。
等到周德兴被带走，朱元璋问华英雄：“大孙，俺这么处理可以吧？后续计划是什么，讲解一下，俺好打打配合！”
“后续计划当然是合情合理的拿到周德兴那块地，并且把他近年吞并的大部分土地收回来。所以要如此做。。。”
“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这么说来，这周骥非杀不可咯？”朱元璋听了完整版的计划，问道。
这意思是老朱还不想杀周骥？华英雄有点惊讶：“啊，您不打算杀他的吗？不过他犯的事是您后宫的问题，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啊，杀不杀还是看您自己。”
“俺是觉得他今天这样杀人，挺对俺口味的，搞得俺都有点手痒痒了，好久没杀这么痛快了！”朱元璋兴奋得眉飞色舞：“像周德兴这种情况，直接杀了抄没家产不就行了，大孙为何还要搞得这么麻烦呢？”
“一杀了之确实方便，但是这样却是直接宣告彻底与勋贵集团决裂。您想想之后发生的那些事情，多少都有受到这方面反噬的原因。本来立国之后，随时间流逝，对外战争逐渐减少，武官地位肯定会逐渐下降，如果这个进程太快，肯定会导致文官独大，届时所有政策会逐渐向文官代表的士绅阶层倾斜，成为无法根治的顽疾。”
“俺最近看那个什么经济学，知道后面收不上税，是因为俺制定的税收制度不合理。没想到，杀戮勋贵导致文官独大，也会推波助澜。。。”
“其实把人留下来，也未必没有好处。您去年亲自处理的钱用勤一案，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华英雄忽然说道。
“哦？是那个钱镠(liu)铁券的案子？”朱元璋回忆了一番，说道：“那个钱用勤犯的是贪墨之罪，本来是要抄家诛族，不过他们对俺们朱家的统治没什么威胁，又有唐朝的铁券，俺正好顺水推舟借机免除处罚，也可以彰显我大明乃华夏正统。说起来，现在发给勋贵的铁券，也参考了这个钱镠铁券的样式。”
“这个铁券确实是传世珍宝。不过您可能不知道的是，您放过的钱家，后代人才辈出，其中甚至包括我那个时代奠定军事大国基础的几个大科学家。”
“大科学家，是指能研究那些火器的人？”听到“军事大国”几个字，朱元璋来了兴趣。
“军事科技确实是科学研究其中一个分支。不过他们研究的，是比枪械火炮之流大的多的。。。火器。。。”华英雄发现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描述核武器。
“大得多的火器，还不是火器？”朱元璋有些不屑。
“呃，千万不要小看这个东西，只要一颗爆炸，方圆十里寸草不生。。。”
“嘶，方圆十里！”朱元璋最近见到不少新玩意，本来以为已经处变不惊，结果还是被震撼到了：“是不是你那个什么商城里面也有，快换一个出来，爷爷拿去打北元！”
华英雄直摆手：“这么破坏平衡的东西当然没有啦！不过，从现在开始推广科学教育，培养人才，资助研究的话，可能两三百年之后能造出来吧。”
“这样啊，那俺们都看不到了。不过为了长远着想，教育确实应该继续推广，哪怕少点人被那些低级骗术诓骗也是好的。这方面俺不专业，朝中那些老学究肯定也不懂什么科学科技，所以。。。”
华英雄苦笑道：“我懂，放心吧！”
“嗯，辛苦了。这下扯远了，不过大孙的意思俺知道了，希望放过他们，他们不会反过头来当白眼狼吧。关于周骥俺也想好怎么处置了，周德兴那边，就按你说的办，到时候你直接去处理。”
“这是哪里？”周骥补充了体液之后醒了过来：“我是不是死了？这里是地府？”
“麻醉剂的效果应该消退了，你左腿的伤口应该会比较疼才对。”正在查看患者情况的盛寅说道。
“嘶。。。”盛寅这么一说，周骥果然感觉到伤口的疼痛：“这么说 。。。我是在中华楼？”
“没错。你失血过多，是我们锦衣卫把你带过来救治的。”蒋瓛走进来说道。
周骥见到蒋瓛，明显颇为戒备，僵持片刻，坚决道：“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是不会招供的！”
蒋瓛却没有理他，而是跟盛寅攀谈起来：“盛大夫，陛下有旨，要亲自提审周骥。不知道现在他的状况能否成行？”
“只要不做大动作，应该问题不大。”盛寅回答道：“不过他穿这个病号服面圣，是否不合规矩？”
“无碍，陛下要立刻见到人。若无问题，我这就把人带走。”蒋瓛说道。
既然如此，盛寅就拔掉了周骥手上的静脉注射针管：“自己按住这里，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就可以了。”然后对蒋瓛说：“蒋大人，请便！”
周骥被蒋瓛领走，以为要进宫，结果出了房间又进了另一幢房子，走来走去还在中华楼里面？
进了一间戒备森严的屋子之后，蒋瓛禀报：“皇爷，周骥人已带到！”
“嗯。”朱元璋摆出一副不怒自威的表情。
周骥身为金吾卫成员，自然识得朱元璋的相貌，只是对于坐在旁边的华大夫不置可否。出于对朱元璋恐惧的本能，周骥跪下行礼道：“拜见陛下！”
“还有虞王殿下！”蒋瓛提醒道。
“啊，华大夫是。。。虞王殿下？”反正不差这一个，周骥还是行礼道：“拜见虞王殿下！”
“周骥，你私通宫女，帷德不修，可还有话要说？”朱元璋厉声责难。
“我没有做过！”反正周骥认为自己命不久矣，已经豁出去了：“我跟翠儿互有好感，但是并没有做过出格的事情！我们在外面混的，最讲究的就是要有义气！我周骥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朱元璋也没想到周骥气质这么草莽，于是冷笑道：“哼！死到临头还嘴硬！讲义气？那你今天杀了37个人的事情又怎么说？据朕所知，那个教主可是你的酒肉朋友！”
“正因为是酒肉朋友，所以我才知道他只是个骗吃骗喝的败类而已。”周骥不屑道：“他这种人，留在世上只是祸害！我周骥命不久矣，与其蒙冤而死，不如搏个名声！”
“那你有没有为你爹考虑过？祸乱宫闱，夷三族算是轻的哦！”朱元璋要杀人的时候，就是这副轻描淡写的表情，作为帝王，这种演技是基本功。这种脸不红心不跳的本事，让一旁的华英雄看得一愣一愣的。
“反正我爹已经死了，我家也被抄了，现在我死活就是一条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是绝对不会承认我没有做过的事！”周骥现在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心态，完全是油盐不进的样子。
“那好！蒋瓛，把人带上来跟他对质！”朱元璋命令道。
“遵旨！”蒋瓛接到指令，立刻退了出去。
“对质？”周骥不知道朱元璋有什么阴谋，不过他自认问心无愧，仍是大义凛然地表情。
不一会，蒋瓛带着一个女人进了房间。
“奴婢拜见陛下！”那个女人跪下行礼道。
“你就是翠儿？”朱元璋冷冷地问道。
“回陛下，奴婢就是翠儿。”翠儿怯生生地回答道。
老朱这操作，令华英雄也始料未及。原来老朱是这个打算！他这人还怪好的。。。老朱看到华英雄这“看到怪物”一般的表情，内心腹诽：俺还不是为了你才这么妥协，按照俺的性子早就直接砍咯！
再次进行表情管理，朱元璋继续发问：“你跟周骥是不是有染？”
“我跟周大哥确实互有好感，但是绝对没有做那种事！”翠儿急切地想为周骥洗脱罪名：“是我！是我主动对周大哥示好，不关周大哥的事！”
“不对！是我！”周骥大声吼叫：“是我勾引翠儿，不关她的事！要杀就杀我！”
啪的一声，蒋瓛一巴掌朝周骥招呼过去：“在陛下面前大声喧哗，成何体统！”
见状，翠儿爬过去抱住周骥，想要替他挡下后续的责打。
“都他娘的停下！”朱元璋看这狗粮看得不耐烦了，开口骂道。
“周骥，你不是说你已经没有软肋了吗？”朱元璋嘲讽道：“既然你们‘两情相悦’，那朕就成全你们，送你们一起上路吧！”
周骥抱着怀里的翠儿，一副不忍的表情。翠儿则先是一愣，随后一脸释然。
“蒋瓛，朕判他们流放黔州(西南边陲，沐英的地盘)，你去安排一下，明日就出发！”朱元璋以不容置喙的语气作出了最后的宣判。
“臣领旨！”蒋瓛恭敬地说道。
周骥和翠儿则是不明所以的表情，本来他们已经做好心理建设，什么剥皮萱草或者凌迟车裂之类的都设想了一遍，没想到竟然是被判流放？
“怎么，不愿意？”朱元璋嗔怪道：“那你们想怎么样？”
见状，周骥和翠儿赶紧叩头谢恩：“谢陛下不杀之恩！”
“嗯。周骥，你爹朕也留着没杀呢。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的罪行非同小可，朕念你除害有功，只判你流放，不过还是要剥夺你袭爵的权利，今后在黔州好自为之吧！”
铺垫地差不多了，朱元璋对华英雄说道：“大孙，你带他们去见周德兴吧。”
“孙儿遵旨！”华英雄拱手道。
“爹！”周骥见到亲爹还活着，激动地紧紧抱住周德兴。
“骥儿！”虽然被坑了好几次，但是周德兴还是不忍心责怪自己这唯一的宝贝儿子。
片刻之后，周德兴意识到自己在虞王面前失了礼数，赶紧行礼道：“谢殿下回护之恩！”
“侯爷免礼！”华英雄扶起周德兴：“侯爷跟皇爷爷自幼君臣相得，是为佳话。我也不希望因为这些莫须有的事情，致使君臣失和。”
说完，华英雄从怀里掏出了那张【淮西武勋 周德兴】，递给周德兴：“当时我说过，借侯爷的卡一用。现在还给侯爷！”
“殿下。。。”周德兴接过卡片，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殿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周骥不解道，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了！
“锦衣卫调查到你跟翠儿有私情，依律当诛。但是皇爷爷顾念跟侯爷多年的情谊，因此我才设计了这个局，看看皇爷爷在侯爷心目中是怎么一个分量，也看看你周骥是不是值得赦免。”虽然这个计划是华英雄提出的，不过这种大赦的恩典，还是需要朱元璋的首肯：“虽然侯爷多有不义之举，但是皇爷爷念在侯爷忠心耿耿，于是不予追究。至于周公子，除去两个祸害，皇爷爷很满意，因此希望以流放的方式，使周公子能改过自新，把这最后一害也除掉。”
“原来是指周处除三害的典故！”周骥这才意识到这个局的玩法。
华英雄点头予以肯定：“皇爷爷见周公子跟翠儿是真爱，便将翠儿赏赐与周公子。希望周公子不要辜负皇爷爷一片苦心。”
“爹！”翠儿见这个情况，也识趣地叫了周德兴一声。
“哎！”周德兴倒是很乐意：“骥儿总是说要找到真爱再结婚，老夫一直迁就着，如今也算如愿了！”
此时，周骥想起了什么，说道：“原来此事都是陛下和殿下的安排。我卡组里多出的卡片，恐怕也是殿下所赐？”
“没错，那些卡不适合我的卡组，送给你了。”华英雄轻松道。
“这【篝火】太贵重了。。。”周骥可不敢收皇长孙这么大的礼。
“没关系。这卡要复刻了，价格很快会回落的，不值钱！”华英雄摆摆头拒绝了：“你们明日就要启程了，先去准备吧。至于你的伤势，我会派一个受过我这边培训的医生一起前往，不必多虑。”其实华英雄此举，还有去给沐春做一些预防的打算，不过这些暂时不必对他们说明。
周德兴看得出华英雄有话要单独跟他谈，于是等周骥和翠儿出去之后，才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侯爷，虽然皇爷爷免了令公子的死罪，不过还是剥夺了他袭爵的权利。”华英雄说道。
“唉。。。看来我周家终是无福消受这富贵啊。不过骥儿能成家生子，也算我周家没断了香火！”周骥有些黯然地说。
“其实皇爷爷的意思，是让周骥脱离自己的出身，好好在西南锻炼一番。侯爷如果有其他子嗣，还是可以将爵位传下去的。”
“老夫惭愧，就这一个儿子。。。”
“侯爷应该有些年轻的妾室吧？”华英雄忽然问道。
“这个自然有。。。殿下的意思是。。。可是老夫这把年纪，恐力不从心啊。。。”周德兴无奈道。
“其实，我这边有一个方案叫做‘试管婴儿’。只要侯爷能通过相应的测试，我就有很大的把握，可以使侯爷的小妾怀上侯爷的孩子。不过费用方面。。。”
周德兴近来对于“中华楼”神乎其技的医术也有所耳闻，现在又是虞王殿下亲口所说 ，周德兴也不疑有他。揣测之下，周德兴对于华英雄的条件有了大概的猜测：“殿下放心！今日日落之前，老臣定将那个庄子的地契送到殿下手上！”
“有劳侯爷了！另外，皇爷爷一向对于兼并土地之事颇为不满，并且之后会有税制改革 ，持有土地并非明智之举。我建议侯爷近期能将手中的土地处理掉，如果不方便卖给私人，皇爷爷的皇庄或者我这边都愿意收购。侯爷有相熟的勋贵，也可以隐晦的告诫一番，若是到时候惹怒了皇爷爷，我也未必能劝得住！”
“多谢殿下提点！”华英雄愿意透露今后的政策走向，周德兴自然十分乐意跟进。
“侯爷也不必担心其中损失。这部分，我以后会考虑以其他形式进行补偿。”如果直接收购，难免有强夺之嫌，因此华英雄还是要安抚一番：“令公子此去，乃是我大伯所辖之地。实不相瞒，目前大伯也在中华楼修养。不如侯爷随我去拜访一番，也好对令公子有个照应？”
“沐英也在这里？”周德兴算是知道华英雄到底有多得宠了，这简直是不住中华楼，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老夫从小看着西平侯长大，待老夫备以薄礼，再同殿下一道去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