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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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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说离开了她之后的生活,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高三前的暑假,我和ty两家一起吃了饭,自此我们两家达成高考统一战线,在那之后,我们两个报相同的补习班,去相同的老师家里上课。一整个暑假,我们骑着当时美团推出的共享电动车,在家和补习机构之间穿梭。

    有意思的是,ty由于没有智能手机,我们两个只能扫一辆车。于是共享单车在我们手上真正实现了共享。作为驾驶者,每次我的屁股都不沾座垫,ty坐在我屁股后面抱住我的腰,我们别扭地在马路上飞驰。

    如果不是她,我或许不会做出再次整牙正畸的决定。我又去了牙科医院,原来那个没把我牙整好的医生已经不在这所医院了。我换了主治医生,拔了四颗牙齿,重新戴上了牙套,开始新的正畸之旅。

    疫情也逐渐平息了,学校里大大小小的防疫措施几乎全部取消了,校园恢复了往日的秩序。我时常在食堂和小卖部看到她,可就算看见了,也是相顾无言。

    至于我的处分,在上交了第十二篇思想报告后,我没有再去多想这件事,年级组组长也没来找过我。倒是我的班主任很上心,找到我说要我写一则撤销处分的申请,并且重点强调让我“好好写”。写完后我交给他看,他圈出几处思想偏激的地方,让我回去改好再拿给他看。看来班主任对于我之前的思想报告有所耳闻。全部改正完之后,他帮我把申请交给了年级组,没过多久乐呵呵地跑过来告诉我,好了,处分已经撤销了。

    运动会四乘一百米接力,我跑第一棒。比赛前打了一上午篮球,虽然紧急灌了两听红牛,起跑时还是属于强弩之末。比赛的前一天第四棒也精神萎靡,他读大学的女友在运动会期间来学校看他了,被问起萎靡不振的原因,他虚弱地笑着,比出一个三的手势。

    体力最终影响了我的发挥,跑到一半脚伤复发,坚持着跑到二棒前完成交接,然后一瘸一拐地去医疗点敷药。她背着相机站在医疗点边上对着终点线咔咔拍照,没有看我。

    通过医生的开导与药物治疗,我的病情逐渐好转,心理变得明朗了,看待问题也更加透彻。曾经,对于她的离开,我一直心怀怨怼。后来,我想清楚了,我不能怪她,以我当时的心理状态,无论哪个女生,恐怕都会受不了吧。

    我和她之间的约定也没有作数。后来我看到她经常去一楼班级找一个男生,那男生我还认识,和我初三时的同桌是好友。高一时,同桌教这男生打球,我还过去指点一二。

    远远地看着他们打情骂俏,我心里毫无波澜,释怀地一笑,想:挺好。

    倒是毛哥,没想到继我之后,他也中了招。毛哥对毛嫂的追求一直没停止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女孩,毛哥也出现了心理问题。刚开始只是经常请假不交作业,后来索性就不来上学了。我和ty整天都在学校里也不清楚毛哥的状况,很是担心,一番推测之后认为肯定和毛嫂脱不开关系。为了拯救毛哥于水火之中,我们思忖再三,最后去找了班主任,挑明了毛哥一直在追毛嫂的事。

    这件事毛哥一直不知道,我都能想象到毛哥在看到这里时如何面对屏幕口吐莲花:“好家伙,原来是你们两个……”

    没想到班主任得知后一脸冷静,说他早就猜到了,只是一直得不到验证。

    班主任在我们高三这一年也着实辛苦。高三伊始,他老婆怀了孕,高考日期与他老婆的预产期正好重合。于是最后百日冲刺的那段日子里,班主任在家与学校间来回穿梭,一天往返几趟。

    万幸的是,在班主任和年级组的轮番开导下,毛哥痛定思痛,浪子回头,刚刚重返校园就在期中考试中以一篇抨击学校的零分作文宣告回归,震惊众人。

    所有人都在说,高三备战高考,是最辛苦的一年。可对于我来说,高中三年,高三是最轻松的那三分之一。整个高三,我没有任何外界施加的心理负担,在学校的日子,每天就是上课,做题;回家之后打打游戏,看看动漫,听听音乐,生活规律而惬意。

    同时也得感谢动漫,那一年我看完了无数番剧,算是为枯燥的学习生活增添了一丝乐趣。

    除此之外,我高三最大的动力支柱是库里。那年是库里的战神赛季,他以得分王的姿态率领残缺不全的勇士杀到西部第八,尽管最后连续输掉两场附加赛无缘季后赛,不过对于我来说,时隔一年能够再次看到库里上场打球,就已经知足了。

    记得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看当天勇士战绩,不出意外的话,又是一场库里的四十加得分表演。

    高三第一个学期期末我们就要迎接高考的首考。考试那几天特别冷,我妈拿出了当年我去北海道玩穿的羽绒衣,给我围上一块大红围巾。

    班主任是第一次以高三班主任的身份迎接高考,表现得似乎比我们还要紧张。首考首日穿着大红羽绒服,缠着学校统一配发的红色围巾,脖子上还戴了一条羽毛项链,像个印第安酋长。

    第一门物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紧张了,一直想拉肚子,整场考试都在“上厕所”与“不上厕所”之间纠结。最后物理也成功完蛋,赋分后七十九分。真的不是我水平不行找借口,半年之后,天气不冷了,肚子也不疼了,物理最后赋了满分。

    被物理拖了后腿,导致首考结束后,我四门首考科目加起来的总分并不理想。拿着这个分数去申请三位一体自主招生的名额,清北复交一点机会没有,哪怕是浙大,也只被一个我并不中意的能源工程专业接受了。

    我妈还特意去打听了这个专业。相关人士透露:就是烧锅炉的。

    倒是ty,在这一年一改从前吊儿郎当的作风,开始认真学习,成绩水涨船高。只是他爱熬夜玩手机的习惯还是改不了,隔几天就要犯一下瘾。凡是第二天ty以一种快要死掉的姿态出现在我身边,我就知道这小子不是凌晨四点睡的就是五点睡的。

    有趣的是,ty从来不主动告诉别人他的小秘密。直到高三最后一个学期,一天他突然告诉我他的前女友要去日本留学,留学前想来学校找ty。

    我一听就来了兴致,和ty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他竟然还有个前女友。ty说小学的时候,这女孩是他同桌,有一天不知怎么就对ty表白了,他脑子一热答应了。前脚刚答应完了人家,后脚就开始后悔,于是后来在女孩生日的时候,找准机会鸽了女孩,从此没有联系。

    ty说等暑假和那女孩一起吃个饭就完了,至于这顿饭是否真的成行,我也不得而知了。

    倒是我们班有个女生,在高三的时候展开对ty的疯狂追求。那女生在高三最后的一个学期里好几次请ty出去玩,还买了很多礼物和吃的送给他。而我作为与ty形影不离的好友,自然也收了此人不少的好处。只是ty一直不为所动,后来的一天,他说,在qq上写了一篇小作文发给了那女生,大致意思是心意他领了,但是做朋友可以,做恋人不行。

    女孩并不死心,私下里告诉我仍打算继续坚持下去,还说等高考结束可能也会时常打搅我,了解ty的近况。

    高考考完最后一门,并无想象中的盛况。学校里选政史地的学生仍在复习备考,校园里静悄悄的。我内心的激动在考试结束铃响起前的五分钟就已经按捺不住,脑子里开始幻想起暑假的美好生活,毕业旅行、派对狂欢一个都不能落下。回到教室里,几个同样考完所有科目的同学在教室里上蹿下跳,课本和作业本丢了满地,被闻声赶来的班主任臭骂一顿。我不想呆在教室里自习一下午,就和朋友带着球拍偷溜了出去,跑到行政楼底楼的几张乒乓球台那里打起了球。一个校领导从窗外经过,不知是被噼里啪啦的击打声惊扰还是被我们的汗臭味吸引,扭头发现几个高三学生竟然在行政楼撒野。当即进屋把我们轰走,还给班主任打去了电话。我们回教学楼的半路上迎面撞上了满脸通红气势汹汹杀来的班主任,后者看到我们倒也没多说什么,气鼓鼓地让我们去食堂里自己玩。

    三天后,散伙饭如期举行,地址选在当时区里最好的酒店。饭局上所有人都乐呵呵的,似乎无人因为考试发挥不理想而垂头丧气。ty坐在我边上摆弄着他爸送给他的最新款手机。吃完饭,几个表现欲强的同学上台唱歌,ty也上去唱了一首。一切都很顺利,除了饭吃到一半时隔壁的同学打翻酒杯把可乐洒了我一身。

    喜欢ty的女生把我和ty叫到门外,给我们俩拍了一张合照。

    散伙饭结束之后,一堆男生分成两拨,一拨去球馆打球,还有包括我和ty在内的一拨打车去玩剧本杀。剧本杀一直持续了将近五个小时,期间我妈给我打了数个电话。第二天我要去参加港中深的三一面试,我妈说我平常那些衣服都太过浮夸,当天晚上要带我去商场置办一身新行头。

    我在地铁站出口和我妈碰了面。我妈一脸不满,一路上絮叨个不停。我妈说了什么我一点都没有听进去,远远的,我看见她和她妈妈从商场门口走了出来。

    她手上提着苹果购物袋,应该是她妈妈带她来换手机了吧。

    不知道她有没有注意到我,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

    我们的高中生活,随着高考放榜的到来,划上了句号。

    毛哥超常发挥,在半年不学习的前提下考出了一个不错的成绩,最后留在了杭州。ty发挥失常,远走武汉上学,读的中外合资,据说未来要去法国留学。我没能考进北大,虽然也算是一个预料中的结果,可当得知最后分数距离北大强基线只差六分的时候,还是很遗憾。

    浙大对于我来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浙大的所有专业,除了竺可桢,我都可以随便选。我的家里除了我妈都支持我留在杭州。

    我最后去了香港,因为我妈说:“儿子,那是更适合你的地方。”

    在风沙中漂泊一生的子弹,在这一刻,命中了千百里外的靶心。

    漫长的暑假,我和几个好朋友出去旅游,相聚吃饭,学车,度过最惬意的一段日子。

    远走香港的前一天,我和ty出去吃饭,点了一堆菜,只吃了一点。结账的时候,ty抢着买完单,说:“明天你就走了,我请你。”

    傍晚外婆来到我家,第二天要和我妈一起去机场送我,七十岁的老人坐在沙发上,偷偷抹着眼泪。

    来到香港的头几天,我在隔离酒店度过,百无聊赖中,我忽然想起,还不知道她最后去了哪里,我想到曾经我妈告诉我说:她和她妈妈约定过,她要考上本科。

    我在qq的搜索栏输入熟悉的号码。

    她同意了我的好友申请,简单的寒暄过后,我问她考去了哪里。

    她说她学的是学前教育,又问我,你去香港了嘛?

    我说我已经在香港一星期了。

    读的建筑系吗?她问。

    不是,我说,读的工程。

    在那之后,我们再无交集。

    那段时间反复看到一段话:“我睡过她的床,喝过她的水,吃过她吃剩下的东西,见过她刚刚睡醒素颜的样子,这辈子就算我娶过她了吧。”

    有时候,无意间刷到她的抖音,我会看好几遍,看着屏幕中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容颜。我发现自己还是很想和她坐下来好好聊聊天。

    选个什么地方好呢?我心中有无数个待选项,应该会在这座城市里吧!坚城海畔的长椅,维港港口的护栏,亦或是中环码头的摩天轮……

    我们会聊些什么呢?练舞房婀娜的身影,游戏里甜蜜的话语,凌晨四点朦胧的双眼……过去的生活可真是令人怀念呐。

    又或许我所怀念的并不是她。

    而是那个寒风中脱下外套的十五岁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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