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死也无悔
李常山内心思索万千，凝眸注视着平生。
平生对于李常山的反应有些错愕，木然看着。
李常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时不时看向平生，时不时又在喃喃自语，说的话平生也不懂。
只知道李常山的状态似乎不太好，他的双眼在癫狂和清醒中不断切换。
平生有些被吓到了，试探道：“师父，你没事吧？”
李常山听到了平生的话，才开始渐渐平静。
李常山晃了晃脑袋，望向平生，乏力道：“我没事，我没事，你先休息，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他迈开步伐，身体却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那原本一直挺着的身躯也开始佝偻下去了。
平生看着仿佛一下苍老的师父，一时语塞，想要上前帮扶，最后却呆在原地。
“唰。”
李常山猛的转过头，将平生吓了一跳。
“你的手段，谁也不要说，也别让任何人知道，记住了吗？”
平生连连点头，双手捂住嘴巴，表示谁也不说。
“平生，常山掌事找你。”
“好，我马上过去，对了，轩宇师兄，师父在哪？”
平生朝着前来通报的师兄问道。
“问罪洞。”
在前往问罪洞的路程中，平生是不安的，他之前在里面承受的种种，都不想回忆。
不知为何，他的心很不安，仿佛是某种预警般。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还是走到了问罪洞。
问罪洞是在山体中凿出来的，里面的空间很大，分为很多房间，当初，他就被关在其中一间。
问罪洞的门口站着两人，平生走上前问道：“两位师兄，请问常山掌事呢？”
那两人用一种复杂的表情看向平生。
“最里面。”
平生有些吃惊：“在里面？”
“没错，已经待了很多天了。”其中一人说道。
“什么？你说我师父在里面待了很多天了？谁吩咐的！？”平生有些激动的上前两步，直愣愣的看着开口之人。
那人后退两步，有些不满道：“掌事是自己要进去的，你对我吼什么。”
平生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后退。
“抱歉，一时心急。”平生有些歉意，拱了拱手，赶忙走进了问罪洞。
问罪洞除了挂在走廊的蜡烛能提供一些光亮，让人能勉强看清路。
平生小心翼翼的走着，听着四周房间内传来的癫狂声音，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蜡烛那微弱得光都透不过铁门，每一个经过的房间都是漆黑的，里面关了什么人，怎么也看不出来。
走到最后，平生停了下来，这里已经是最里面了。
面前这铁门就是李常山所在的地方了。
平生看着敞开的大门，却怎么也迈不进去。
这一刻，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想到了李常山为什么会在这。
“是平生吗？进来吧。”
在这漆黑的房间内，传来了李常山极其虚弱嘶哑的声音。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平生整个人一晃，满脸的悲切。
“师父！你这是何苦呢？”
平生踏入房间，眼眶红润，泪水在眼眶中流转。
“平生，师父对你有愧。”
声音从角落传来，平生却什么也看不到。
“不重要了，师父，不重要了。”平生的眼泪夺眶而出,他的声音压抑且嘶哑。
果然，不出平生的预料，还是来了，这一幕还是来了，那个让他每每想到了就撕心裂肺的结果。
“本来，我是从来不信因果的，但现在也不得不信了。”李常山仿佛认命般，长叹一声。
“师父，别说了，别说了好吗？我们从这出去，今天什么也没有发生，好吗？师父！”平生哀求道，他跪倒在地一遍遍磕着头。
“踏”
一只手搭在平生的身上，平生一颤，抬起头，额头鲜血淋漓。
他却怎么也看不见那个就在眼前的人。
“师父！我们现在就出去，现在就出去，来，我背您。”平生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的抓住那只手，顺着就要搂住李常山的身体。
“嘭”
平生被一股力量推开，他发疯的扫视着，想要找到李常山。
“先听我说好吗，平生。”
平生愣在原地，他整个人都在颤抖，他不想知道，不想知道那个会让他现在的生活直接重新变成地狱的消息。
“师父！我求您了，我求你了，我不想知道，不想听。”
平生整个人匍匐在地，声音凄厉。
“从前啊，我救了一个小孩，他很可怜，很可怜”
平生使劲的捂住耳朵，似乎这样就听不到李常山说的话了。
“我救下了他，因为，我在他的身上没有察觉到一丝的恶意，哪怕一丝。”
“被这么对待，却没有恨，多么宝贵的品德，为此，我给了那些村民一人一两银子，除了一个妇人怎么也不肯收之外，都给了，随后，我便带走了他。”、
“后面他醒了，我看着他的眼睛，啧啧称奇，多么好看的眼睛啊，没有丝毫的负面情绪，有的只是纯真，但，后面却变了。”
&34;我记得，当时他见到了我背着的熊崽子时，突然昏倒了，我很着急，可那小孩似乎还不该死，又醒了，但他变了，变的只有眼睛。&34;
“那是一双什么眼睛啊，只有恨，只有恨啊，我很诧异，但也不吃惊，我当时问他，磊山叔是谁，小孩说是一个对他很好很好的人，我便笑着说那你这个对你很好很好的磊山叔又救了你一次，其实，我当初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又，仅仅下意识的，没想到，没想到啊，的确是又一次。”
说到这，李常山的声音顿了一下，又道:“对吗？平生。”
平生此刻浑身不停的颤抖，泪水布满了脸庞，但他却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见平生没有回答，李常山又道：“我本来很清楚那恨意的来源，可我一直自以为是，我以为是对那些欺凌他的村民的恨，可我没想到，那是对我的恨啊！”
“师父，我求你了，求求你了，就到这吧，我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对，什么也没发生，师父，你还是我师父，一直都是，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的。”平生在地面上爬行，似乎想要找到李常山，可除了碰壁之外，他怎么也触及不到李常山。
“平生，你要是当我是你师父的话，就安静的听我说完好吗？”李常山的声音显得很疲惫，说出这几句话都有些喘气。
平生双手抱住脑袋，显得异常痛苦。
“师父，我怕，我怕啊，我怕你不要我了，我怕你会抛弃我，师父，你杀了我吧，我无怨无悔，只要我还是你的弟子，我死也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