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秋风
好在已经吃过晚饭了，跟爷爷奶奶告了别，他们俩也算是很自然而然地离开了陆家老宅。
一坐到车上，江曼笙就知道，陆祈臣已经冷静下来了。
方勤众也感觉出来，自家老板似乎在刚刚陷入过前所未有的情绪里，犹豫了下，最后还是说，“陆总。临时有个工作您得处理一下。”
这时候刚好是十月深秋，是一个陆祈臣以为自己会永远心怀愧疚的时节。
大概是怕他不舒服，江曼笙降下来了一点车窗，温暖的秋风吹在他有些泛疼的头上。
就像今晚江曼笙以很温柔的语调说出口的那句“她说她恍惚间觉得前尘往事尽如烟云过眼，她死而无憾”。
时隔多年，江曼笙把她曾经给过陆祈臣妈妈的那份温柔善良，而妈妈因此抱以的释然带到了陆祈臣身边。
陆祈臣对着方勤众轻“嗯”了声，将ipad接过来，又看向江曼笙，捏了捏她的手，问她：“开着车窗会不会冷？要喝水吗？”
江曼笙摇了摇头，说，“没事，你快处理工作吧。”
大概是工作有些棘手，回程的路上江曼笙一直都在听陆祈臣平静、有条理地处理着工作。
直到回到青澜陆祈臣还没有处理完，进了客厅，陆祈臣弯腰给她拿了拖鞋，而后跟她确认，他的嗓音不知为何有些哑：“我再去一下书房，大概十分钟，好吗？”
江曼笙点了点头，说：“好。”
在这十分钟的空当里，江曼笙给陆祈臣泡了一壶热白茶。
陆祈臣踩着楼梯下来的时候，江曼笙正端着那壶茶从厨房出来。她看着陆祈臣，将一杯热茶摆到沙发旁的茶几上：“我看你刚刚一直在蹙眉，是不是有一点头疼？”
陆祈臣很平静地坐过去，他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喝那杯也许可以缓解他头疼的热茶，而是把江曼笙抱到了他腿上。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不再是那种情绪失序的余韵，而是一种面对宽阔命运的束手无策，只不过他大概是幸运的那一个：“宝宝。”
“我怎么会……”
他怎么会这么幸运呢？
陆祈臣从来没有那样害怕过，但现在一种名为害怕的情绪开始席卷他了。
他不敢想，如果江曼笙没有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会是什么样子的？
他一直知道江曼笙是一个特别温暖善良的小女孩，他只是没想过，原来自己也是她那份温暖善良的其中之一受影响者。
而此时此刻坐在他腿上，她还不安分地勾住他的脖颈，伸手去揉他的太阳穴：“陆祈臣。”
“虽然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了解得还不够全面，但我觉得你没有做错什么。”
“你也是被隐瞒的一方啊。我不知道你在十七八岁那会儿知道真相时为什么没有告诉妈妈，但我猜你……是不是在犹豫，害怕自己伤害到她。甚至一度觉得一直瞒下去也可以是一种选择。”
只不过到了最后，陆祈臣还是想捍卫一个妈妈对于自己孩子去世真相的知晓权。
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陆祈臣也是一个被亲生妈妈丢下，全心全意爱着抚养她长大的妈妈，最后被她恨的小孩。
而此时此刻，陆祈臣就想了，这世上怎么会有像江曼笙这样的人呢？
他盯着她的眼睛，他一直都知道江曼笙有一双特别温柔漂亮的眼睛。
那双眼睛此时此刻完完全全倒映着他，但陆祈臣想，这双眼睛大概也装进去过别人。
他不想去思考那样的事情。
爱是一种很复杂的情感。陆祈臣不能确定此时此刻自己感受到的是不是那样的东西。
他很确信自己喜欢江曼笙。不止是因为江曼笙的美丽，温柔，可爱，聪明，善良，强大，以及她为人处事的一言一行。
但现在胸腔里翻涌烧灼的情感，好像已经无法只用喜欢这样简单的词语来形容了。
他紧紧地揽抱着江曼笙，把她箍在自己怀抱里，凑近去吻她的眼睛。
他很轻很轻地一下一下啄着。
好大一会儿。
江曼笙大概是被他啄得有点痒了，抬手揉了下他的脖颈：“……陆祈臣。”
她伸手去揉他脖颈的时候，整个人都贴到他身前，陆祈臣顿时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下，仿佛两个人的体温都一下子变得灼烫。
但他大概不能一下子就太贪心，让江曼笙突然就承受这么浓烈的情感重量。
于是他把那个词语进行了更换，陆祈臣的声音低得厉害：“宝宝。我想让你更喜欢我。”
如果可以，他甚至有一点希望她离不开他。
江曼笙的声音小小的：“我已经很喜欢你了呀。”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直视陆祈臣的眼睛的。在江曼笙的印象里，少年时代的陆祈臣优秀克制温柔有礼，即使现在她知道也还要揉进去一份疼痛的重量。
重逢后，起初陆祈臣对她很克制体贴，但那是一种掺杂着生疏婚姻责任的情绪。
后来日渐相处下，又从哪个吻开始，揉进去了喜欢的重量。
但现在陆祈臣眼睛里的情绪浓烈得像火焰。如果江曼笙不够喜欢，大概会被灼痛吧。
江曼笙还在迟钝间，陆祈臣已经有所动作，他抱着她，把她放倒在沙发上。
很快他覆身跟上来，大手探进她的腰际，径直触上了她的文胸。
已经有点熟练的。
陆祈臣再开口时，江曼笙听到了风雨晦冥的欲望：“宝宝。”
好在他身上清冽的木质香，以及他大手上仅存的凉意还给了江曼笙一丝喘息的机会，她紧紧搂着陆祈臣的腰：“先，先去洗澡。”
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腾空而起，被陆祈臣横抱进了浴室。
玻璃门咔嗒一声被带上了。
这夜的秋风很凉爽，青澜这间房里的爱意却那样浓烈，大概老天都无法承受这样浓烈的情感。没过一会儿，有雨嘀嘀嗒嗒砸了下来。
雨势不小，将外头的梧桐树叶都砸得弯了腰。
冷风透过没关严的窗户往屋子里吹，很久很久，才把那份那样浓烈的爱稍有稀释，只剩下沁人心脾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