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诊治陌侯夫人
为了赌表哥能够高中，她不辞辛苦日日侍奉在姨母身边。
好不容易才等到表哥高中状元，可他却娶了什么劳什子郡主。
姨母要她再等等，谁知这一等就是整整三年。
她的青春渐渐逝去，芳华不再。
不甘寂寞的她和隔壁村的放牛娃有了首尾，日子虽平淡但也算其乐融融。
直到前不久京中传来消息，表哥终于要接她和姨母进京享福了。
可到京城不过三日，她就发现自己的月事竟已迟了七日。
担心之下她出府让郎中替她探了脉，果然是有孕的脉象。
当下她便提出要堕胎，却遭到了郎中的阻止。
不死心的她又换了几家医馆，得到都是相同的结果。
怎么办？
难道要她就此放弃她的荣华富贵梦？
这可是她耗费了数年的青春才换来的。
包括她的体寒也是因此而来，若不是为了照顾姨母，她何至于寒冬腊月还要在河边替人浣洗衣物。
她的愤恨，不甘和懊悔皆被白皎皎看在眼中。
“姑娘，你不妨回去与孩子爹爹商议一番，如今月份尚小，只要及时成婚届时孩子落地，外人发觉不了。”
“月份尚小，外人发觉不了。”女子仰起头，脸上逐现欣喜之色。
没错，只要她早些与表哥有了肌肤之亲，届时谁又会知道这个孩子的真正身世。
丢下一锭十两的银锭子，女子连招呼都不打转身便走。
白皎皎将银锭子交给闻月，心情颇好的道：“拿着，给你当零用钱了。”
贺云洲，沈华云，这是我给你们准备的第一件大礼。
你们可要好好接着，千万不要辜负了我的一番心意。
感受到自家主子突然冷沉下来的气息，闻月拿着银子的手蓦然一抖。
不得不说主子年纪虽小，可那身凌人的气势比起某些名门千金竟丝毫不差半分。
她收好银子走向门口，喊道：“下一位。”
人还未进门，便已听见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声。
下一刻，男子扶着女子双双进门。
“文哥，我不治了，咳咳咳不治了。”女子挥着手满脸抗拒。
她的病已花光家中所有钱财，就连唯一一头耕田的水牛也卖掉了。
可身子却丝毫不见起色，再这样下去，只会落得一个倾家荡产的下场。
不值当，真的不值当啊。
“娘子，你别灰心，这次的大夫不一样。”男子轻声劝慰。
即便倾尽所有，他也要救回她。
白皎皎定定看着二人相互为对方着想的模样，一颗心沉了又沉。
身为陌侯府的郡主，她过惯了衣食无忧的生活。
所以她一直向往着如爹娘那般相濡以沫的深情。
任凭无数王孙贵族前来提亲，她都不为所动。
直到遇见贺云洲。
一身朴素青衣，满身书卷之气。
言谈间的谦逊和教养是她鲜少见到的，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更是令她感动万分。
可她终究还是看走了眼，也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她看向面前的女子，“这位夫人，来都来了，你不妨再信我一回。”
“可是”女子回头看向身侧的男子，还是一副犹犹豫不决的模样。
见此，白皎皎只能淡淡笑道：“放心，治不好我分文不收。”
“咳咳那行吧。”女子缓缓坐下，伸出自己的手腕。
她希望自己是真的治不好，这样才不会继续连累文哥。
白皎皎探查她的脉象，同时也观察着她不断咳嗽的举动。
许久，她松开手道：“是伤寒，久治不愈已伤及肺部。”
“这么严重，可还治得好？”男子急到下颌微微发颤。
“别担心，只要按时服药不会危及性命。”白皎皎快速写下药方，嘱咐道：“伤寒具有一定的传染性，莫要近距离接触。”
男子接下药方，连忙弯腰致谢，“是是，我们一定会听从医嘱，多谢大夫。”
留下一枚铜钱，白皎皎便让他带着妻子离开。
趁着闻月出去传唤，她来到一旁洗净双手，换了脸上的丝巾，还命闻风将屋内的门窗全部打开。
伤寒患者近距离接触有一定的传染性，她的身子尚可，可娘亲体弱容易被传染。
她坐回原位之时，沈霜正好在白远舟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面颊凹陷，双目无神，熟悉的面容竟憔悴至此。
白皎皎失控的站起，那是她的爹娘，可她却不能和他们相认。
强忍着泪意，她重新坐回椅子上，柔声道：“夫人请坐。”
沈霜慢慢坐下，视线停留在白皎皎身上。
“姑娘，你”长得有些像我的女儿。
只是后半句她不敢说出口，生怕惊扰了眼前的人。
眉毛弯弯，鼻子挺翘，还有那灿若星辰的眸子，这位大夫竟与她的笙儿有几分相似。
她目不转睛，注意力全在白皎皎身上。
白皎皎让她伸手她就伸手，让她张嘴她就张嘴。
一双眼里盛满了令人动容的怜爱。
被这样慈爱的目光所注视，白皎皎不禁抬头望去。
明明人就在眼前，却像隔了层层山海云雾重重。
“夫人，郁结在心愁思过重，长此以往必有损寿命。”白皎皎道。
娘亲的身体比她想象中还要再虚弱几分。
若不是昨晚以树叶传话让娘亲答应看诊，最多不过一年，她必定撒手人寰。
听见会有损于寿数，白远舟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他低头恳求道：“大夫，请你务必治好我夫人，任何代价在所不惜。”
即便倾尽整座陌侯府，他也必须医治好夫人的病。
“只要夫人听从医嘱，待到春分，必能痊愈。”
“春分？”沈霜猛地抬起头，怔怔的道：“那不正是候鸟归来的时节么？”
想起这段时日的一蹶不振还有长期卧病在床，她抬手摸向自己的脸颊。
原本饱满的双颊不再丰盈，两边的颧骨微微凸起。
无需镜子她也能猜出如今的自己是何模样。
不能，绝不能让笙儿见到这般狼狈不堪的娘亲。
否则笙儿定会将过错通通归咎到自己身上，从而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