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对沈华云起了杀心
苍天有眼,总算有人能救她的女儿。
不枉她多年行善,铺路造桥,救济灾民。
她的付出总算是得到回报了。
留下一张药方,闻月声称有事便先行离去。
才出白府,身后传来几道微弱的气息, 有人在跟着她。
她绕了好几个胡同才将身后的尾巴甩掉,回了隔壁的府邸。
而明月居内。
宋知音一边吩咐下人前去抓药,一边备下文房四宝。
她要去信给白谦,告知他女儿幸遇神医之事。
缓缓书写的宋知音眉眼尽显娇柔,脸上的喜悦几乎掩盖不住。
白皎皎莞尔一笑。
原身的父亲归来与母亲团聚,算是了却她一桩心愿。
只是陌侯府为何至今还没有动静传出,难道是爹爹尙未收到有关竹林神医的消息?
还是又出了什么她不知情的变故?
不成,她不放心,还是得回陌侯府一趟。
夜已深,街道上行人减少。
白皎皎一袭夜行衣隐于夜色中。
越靠近陌侯府,她的心就越无法平静。
那里不仅有她的血脉至亲,更有着与她有着血海深仇的沈华云。
翻过高耸的院墙,她直奔主院。
刚过八月,天还不算太凉。
主院的窗户半开着,正好给了她一探究竟的机会。
她缓缓贴近窗边,听见里面传出一阵阵对话声。
“姑父,那神医出诊不过一日,也才堪堪诊治过三人,说不准那三人正是她托人扮演,姑母贵为侯府夫人,可不能以身试验。”
女子的轻劝声隐约传来,白皎皎咬着唇恨到了极致。
沈华云,果然是你在暗中作祟。
为了给她谋一门好亲事,沈家人将年仅十三的沈华云送入陌侯府。
这一来便是整整四年。
在府中,人人唤她一声小姐,吃穿用度也从未亏待过她。
可她狼子野心,要的竟是完全取代侯府郡主的位置。
这样的人留在陌侯府是个莫大的隐患,她必须想办法让沈华云彻底离开。
手腕翻转,一枚金针出现在她指尖,杀了沈华云便能永绝后患。
可她若死在侯府,爹娘要如何向沈家交代?
沈家人再不是,那也是娘亲的血脉至亲。
缓缓收起金针,她不忍做出让爹娘为难之事。
杀不得,那就只剩两条路可走。
一是让沈华云回归沈家,二是让她嫁给贺云洲。
犹豫再三,她最终选了第二条。
贺云洲从小丧父,是贺母一人将他拉扯大。
为了供他念书,贺母夏日替人割谷,冬日替人浣洗衣被。
包括他入京科考的费用,也是贺母一点一点问人所借。
故而贺云洲是个极其孝顺之人。
先前他就曾与自己提过,老家的母亲染病不起。
是他表妹夜以继日的照顾才慢慢痊愈。
为怕母亲再次病倒,他决定将母亲和表妹一同接来京城。
届时沈华云过门,老家的贺母与表妹正好到来。
没有尊贵的身份做后盾,沈华云斗得过战斗力彪悍的乡下人么?
突然间还有些期待了。
白皎皎回过神时,沈华云已回了玉笙阁。
只余白远舟坐在床榻边,跟神情呆滞的沈霜说着心里话。
“夫人,笙儿已经离开我们了,你不能将我也留下啊。”
“若要走也得一家三口在地底下团聚。”
“你说我们夫妻这一生都未做过亏心事,为何会落到家破人亡的下场?”
白远舟无力瘫坐在地上,拉着沈霜的手仍未放开。
“想我白远舟年少成名,高官厚爵,到头来竟还不如寻常百姓。”
“笙儿,你若在天有灵可要保佑你娘亲,你别带走她,别留下我一个人。”
哽咽声逐渐转为绝望的啼哭。
白皎皎从未见过爹爹如此苍凉悲戚的模样。
记忆中的爹爹人高马大,英俊不凡,是她心目中的盖世英雄。
可她的盖世英雄跌倒了,这一切全都是她的错。
有一瞬间她真的很想冲出去,告诉爹爹她并没有死。
可她不能。
若爹爹知道真相,必会当场斩杀贺云洲。
如今的贺云洲位居尚书之首,深受当今圣上重视。
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爹爹斩杀他无疑是死路一条。
贺云洲要死,但绝不是以爹爹的性命为代价。
她要贺云洲所求皆落空,要他一步步看着自己从位高权重到一无所有。
要他经历这世间最浓最烈的绝望,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报仇固然重要,但目前最要紧的还是娘亲的病情。
想起和爹爹曾经的交流方式。
她摘下院中的梧桐树叶,又折下一小截墨旱莲。
如墨般的汁水流出,她沾了一点在梧桐叶上写下‘能治’二字。
再以掌风将树叶送入屋中,落在白远舟脚下。
“起风了么?”白远舟拭去眼泪,看着飘进来的落叶。
他将落叶捡起,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过往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中。
这是他和笙儿的秘密,除了夫人再无人知晓。
笙儿年幼时,他正巧到了升官的关键时期。
因此每日都是早出晚归,与笙儿的作息时间完全岔开。
为了表达对女儿的思念,他用墨旱莲在梧桐叶上写下想说的话。
再将树叶放置在笙儿的床头,以便她睁眼就能看见。
从那以后,每夜归来他都能在床头见到笙儿留下的树叶。
白远舟蓦然起身,麻痹的脚无法行走,他就爬着前行。
爬到床榻边,将一个大大的木箱打开。
手中的梧桐叶和满箱的梧桐叶竟是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笙儿”白远舟捂着心口嘶声痛哭,“我的宝贝女儿啊”
“既然回来了为何不出来见见爹爹,可知爹爹想你想到痛心入骨啊。”
一墙之隔,白皎皎将头抵在墙壁上,同样泪流不止。
爹爹,请原谅女儿暂时不能和你们相认。
贺云洲能在短短三年内爬上尚书之首的位置绝对不是偶然,也不是完全凭借自身的本事。
一年前,她无意间见过一封被烧毁一半的信,只余几个字还未完全烧毁。
她依稀记得那几个字分别是‘利用’,‘袭爵’,还有‘皇子’。
那时的她对贺云洲很是信赖,故而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如今想来,贺云洲诡异的举动竟远不止这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