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医院
屋内光线很暗，钟岂隽看不太清余卿卿细微的表情。
但她的声音却异常清晰的钻进耳朵里。
余卿卿说得对，他是一个长时间伪装自己的人，所以哪怕余卿卿隐藏的再好，他也感觉到了她的变化，但这是别人的秘密，他无意刺探。
好半晌，他应了声：“……嗯。”
余卿卿一直在纠结扭动的指头停住，她连头也没抬，笃定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的。”
这话带了情绪，有点儿像撒娇了。他打算任她，过了一会儿却忽然开口：“我想喝水。”
“嗯？”她抬头，没反应过来话题的转变。
钟岂隽点了点下巴，重复：“水。”
“……哦！”余卿卿连忙起身，打开瓶盖，一手握着瓶身凑到他的唇边，另一只手还兜在瓶口下方，防止水漏下。
喝完水，大佬躺好，又道：“我饿了。”
高强度集中精力吸收晶核一整晚，然后又透支异能击杀丧尸，不饿才怪。余卿卿掏出一袋巧克力，草莓味儿的。
“你先垫垫？”
钟岂隽明显有些嫌弃，但还是张嘴。
余卿卿第一次喂人吃东西，还是给钟岂隽，她明显被转移了注意力，兴致勃勃询问：“吃泡面吗？我去煮。”
这一下，嫌弃更明显了。
余卿卿轻轻“啧”了一声，她觉得大佬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在她原来的世界，哪里有泡面这种美味可以吃。但人家不喜欢你也不能按头不是，只好又问：“那你想吃什么？”
钟岂隽被子底下的手捂了捂胃部，不知道是不是虚脱的感觉影响到他的食欲，想了一圈，最后道：“想喝口白粥。”
“……”
余卿卿沉默了，两分钟后她起身：“这个我会。”
煮粥之前，她还是信心满满的，白粥嘛能有什么技术含量，不是闭眼煮的吗？
结果第一步便困在了应该放多少米。
凭着她积累的常识，余卿卿先放了一把，锅底稀稀拉拉的，于是加了一把，还是没有盖住锅底，太少了米汤就不好喝了吧，那再加一把……
十分钟后，手忙脚乱的拯救扑锅。
半小时后，看着一锅干稀饭，陷入沉思。
然后，余卿卿从空间摸出了一把漏勺，压着米粒，硬是挤出了一碗半汤半米的……粥。她擦了擦汗，觉得至少这一碗是完美的，送进了房里。
门外，几人溜溜达达都装作不经意般略过余卿卿的锅，就连向来认为自己能吃苦的秦蓁雯都摇了摇头。
门里，钟岂隽不知道这一过场，半坐起身看余卿卿忙活，又是准备小桌板，又是准备其他小菜，最后一碗粥、一个咸鸭蛋、一个卤蛋、一袋泡菜摆的整齐。
余卿卿拍手，如释重负：“好了，吃饭吧。”
钟岂隽舀了一勺，米汤挺浓的，就是有个别的米粒还夹生。
“怎么样？”
她眼睛亮晶晶的，钟岂隽顿了下，道：“……还可以。”于是，两颗星星变成了两轮弯月，他又舀了一勺。
等到钟岂隽吃完，余卿卿拿着东西出去，关门前嘱咐：“你再休息休息，等宋承继结束了，可能就要出发了。”
钟岂隽轻轻点头。
刚出门外，她便看见周匴在用一个和漏勺功能相似，都有很多细密的孔的一个半圆形器具蒸饭。见她出来，周匴主动解释：“我看这饭已经接近干饭了，便想试试蒸一蒸，看能不能成功。”
余卿卿也不懂这些：“那辛苦周大哥了。”
空间里还有蔬菜和冻肉，最后周匴另起炉灶，烧了三菜一汤，把好久没有正常用餐的几人差点香个跟头。宋承继也闻香而来，出了房间，他的面容有些憔悴，但比起钟岂隽又好多了。
简单的打过招呼，大家埋头吃饭，盆干碗净也吃撑了，余卿卿捂着肚子感叹：“好饱。”然后看向周匴：“周大哥的厨艺真不是盖的，大厨！”
周匴被夸了也是荣辱不惊的模样，主动起身收拾碗筷，傅楚泠也抢着帮忙。
多给了宋承继一小时用于休整。
一小时，所有人收拾好行装，准备出发。
这一次走出楼门后，异常的顺利，到了车上都没有再遇见攻击人类的飞行丧尸。
宋承继开车，秦蓁雯坐在副驾，其余人各自后排落座，车子沿着既定的路线前行。天亮之后路看得清楚，宋承继基本可以绕着往前开，实在过不去的路段，使用雷电异能强行开个缺口。
顺利到达第一个定下的标志性场所——超市。
余卿卿空间里物资丰富，没必要下去扫荡，车子便继续往前开。
接近两点的时候，到达第二个场所——医院。
医院里很多医用物资还是非常宝贵的资源，且是空间里没有的。秦蓁雯比较倾向于下车去收集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其余几个都是随大流，没有反对意见，于是把车停好之后，大家下车进入医院。
医院与锦中整座城市一样，安静的空旷的出了一片建筑废墟，没有任何丧尸的身影，可要是谁说出了今早被解决的那一批之外，这座城市再没有其他丧尸了，也没有人会相信。
潜藏的危险才最危险。
大家全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慢慢穿过医院大厅。
大厅最右侧有一个药房，宋承继率先进入，检查后余卿卿、傅楚泠进去，其他三人在外面警戒。
药房中的所有药架都是固定在墙面或者地面上的，余卿卿不能一下子连同架子全部收进空间，只能一批一批的扫，傅楚泠和宋承继便都找了个框子帮她。
这件医院应该挺出名，药房格外大，药架跟迷宫似的，这里几层那里几层，余卿卿几人都快转晕了，才发现只收进去了一半。
傅楚泠问他们：“要不要给锦中的幸存者留一些下来？”
这话问的两人一愣。
锦中还有幸存者吗？
像一座空城的城市，比起余川全是丧尸的地方更加没有丁点儿的人气儿。锦中真的不像还有任何幸存者的样子，这里的丧尸太逆天了，普通的没有激发异能的人类逃生的希望渺茫，而就算是有幸获得异能的人……
连钟岂隽这种大佬都被耗成了那样。
余卿卿觉得他们到达这里的时间早已不是这批医疗物资被拿走的最佳时间点：“不留下，与其留在这里可能过期失效，不如放进空间，咱们遇见了其他幸存者，也可以分给他们一些。”
于是，三人继续加快速度往空间中装药品，有一些玻璃瓶类的余卿卿还需要特别小心归置到一边。
等全部弄完，三人均是，满头大汗。
刚出去就听见秦蓁雯说：“刚刚钟岂隽已经去探查过了，医院后面还有一个放置普通医疗仪器的小仓库，咱们去那。”
往医院内部走，即使白天，医院的走廊依然阴深冷寂，偶尔一小股凉风，吹得人背脊生寒。几人偏偏要走的又慢又小心，越发的折磨人。
到了地方，说是小仓库，其实就是一个办公室模样的房间。
里面没有桌椅板凳，堆了几层箱子，看得出来有一次性针筒、吊瓶等等，这种箱子余卿卿收的倒快，五分多钟便结束了。
房间变空，余卿卿正打算离开，忽然注意到这个房间的一侧角落里，有一些碧绿色的液体侵蚀过的痕迹，水泥地面坑坑洼洼，有一些坑洞还露出了腐臭的碎屑。
她不清楚是什么，正想叫其他人进来看看，便听到秦蓁雯问她：“拿好了吗？”
“好了。”她退出房间，大家准备原路返回。
再一次经过那条渗人的走廊，余卿卿忽然闻到了和小仓库中一样的腐臭气味。
“等一等。”她倏然出声，整个人紧绷着四下查看。
秦蓁雯同样警惕：“怎么了？”
“你们没有闻到什么气味吗……啊！”话说到一半，余卿卿忽然捂住脑袋一声痛呼。
她向后栽倒的身体被人接住，眼前一片雪花，只听到有人喊她：“余卿卿，余卿卿……”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再次看见了人，钟岂隽的手覆在她的额头，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着急，她忽然不合时宜的笑了下，然后强迫自己说话：“头疼，针扎似得，太疼了……有古怪。”
众人茫然四顾，什么也没发现，一切和来时一样静谧无声。
钟岂隽想了想，突然道：“你闻到了什么？”
“……腐臭……小仓库……一样的”她语不成句，但勉强能听懂意思，钟岂隽眉心紧皱，抬手给她覆上了一层水膜。
这层水膜真的起到了作用，余卿卿觉得好受些了，继续道：“刚刚小仓库的角落有碧绿色液体腐蚀的痕迹，气味和刚刚我在走廊入口闻见的一模一样。”
话音刚落，众人都像是忽然开窍一般，全都闻到了余卿卿形容的气味，甚至越来越浓烈，越来越……像是近在咫尺。
钟岂隽骤然抬手，厚厚冰层裹住所有墙面，包括天花板和地底。
而冰层下面，有什么在挣扎不停，像是一注沸腾的水，不停地融化冰层，往上升。
——是一汪碧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