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选择
余卿卿本就耽搁了应该吃药的时间，她的脸上实在痒得厉害。
摸出一片过敏药放进嘴里后才发现自己的手边根本没有水。她偷偷地转头瞥了驾驶座的男人一眼……想了想还是不敢开口。
于是，余卿卿努力的在口腔里存了几口唾液，想靠这个把药片顺下去。
“咳咳……咳！”
事与愿违。
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响起，她呛的说不出话，药片贴在了喉咙口，上不来又下不去，一张小脸憋得涨红。
须臾，左侧投来了异样的目光。她浑身一僵，背过身把头藏进了靠背缝隙，脸颊贴在冰凉的车门上，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好半天，药终于吃进肚里。
此时，余卿卿已经双眼无神，一脸的超脱——毁灭吧，累了。
……
钟岂隽上车后，本是打算抵额闭眼休息一会儿，缓一缓自己动荡难停的心绪。毕竟，这一天，他等了太久。
没想到被余卿卿一番沙雕操作打消了这个念头。当再次出现近似无奈的情绪时，他已经能够平静地接受了。
货车重新上路，两人一路摇摇晃晃返回市区。
这期间，余卿卿一直焉哒哒的，像是还没从刚刚丢脸的事情中走出来。她越是这样，钟岂隽反倒是心情越发不错。
没多久车子稳稳停在一个大型超市门前。刚停下，货车周围几米内的丧尸就有了反应。
货车的驾驶室离地较高，余卿卿很容易就看见了超市的广告牌。是一个全国连锁的品牌，看上去规模挺大，里头应该物资不少。
从挡风玻璃往最上面望，还能看见进余川时的那座山，看来不是随意选择的位置。
钟岂隽率先下车，余卿卿立刻小尾巴似的跟了上去。很快便看见了超市的双扇玻璃门中那人头潺潺的丧尸大军。
或许是刚刚出现问题的时候，这间超市正在搞特价促销吸引了很多人，到后来这些人却被关在门里，全都变成了丧尸。
这一个连着一个的，简直就是密集恐惧症患者的致死量。
“……我们要去这里？”余卿卿难以想象，什么样的情况下他们才可能从水泄不通的超市里拿出来物资。
钟岂隽没应声，反而上前试着捣鼓了一下超市的门锁。他摸一下，余卿卿就心肝一颤，生怕这门就这么打开了。
好在，钟大佬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这个境界。
他放下手，不锈钢方形双门单面锁，不难弄开。但这门前确实太多丧尸了，钟岂隽虽然无惧无畏，但就算里面全都是人类，有这么密集的数量也绝对寸步难行。
他打算放弃这边，去其他地方看看。
转头，却和一只战战兢兢的小兔子对上，她的脸上还残留着没消完的红疹，眼底藏着惶惶不安。钟岂隽盯着她，很自然地生出了些逗弄小动物的戏谑心思。
“余卿卿？”他喊人的声音挺轻。
“嗯？”小兔子声音更小，惴惴难安。
对着她有些懵懂的透亮的一双眸，钟岂隽轻轻笑了下，笑容是于人前一般的温文和煦，声音也温柔：“帮个忙。”
余卿卿一愣，下意识觉得不对，还没反应过来，她身上蹭的他的水膜倏地消失。
顷刻间，超市里的丧尸们尸山尸海的就冲着门口扑过来，期间还发生了多起无情无义的踩踏事件。
余卿卿：！！！
心里一万个脏话，面上挂着岁月静好的微笑：“为什么撤掉啊……啊！后面也有丧尸过来了……”
钟岂隽像是没看见她快被丧尸前后夹击的状况，伸出手把余卿卿跟拎小鸡似得一把拎到了最前面。
她软嘟嘟的脸蛋直接贴在了冰凉的玻璃上，和同样贴着的丧尸来了次精神层面的零距离接触。余卿卿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她撑着地面想往后退，却偏偏被身后的人抵着，一步也挪不动。
徒劳无功的片刻后，余卿卿认怂的安静下来，小心翼翼回头，讨好的笑：“你要要……干嘛啊？”
话音刚落，一个水膜渐渐成形，但却只包裹住了余卿卿的背后，而她身前依然紧贴在玻璃门上。身后的丧尸失去目标般渐渐离开，超市里的却依然前仆后继。
钟岂隽不疾不徐道：“你留在这里吸引火力，我去找物资。”
“我不！”余卿卿大声反驳，尾音打着飘，像只伸爪子挠人却不敢真的下手的小白兔。
钟岂隽很好说话：“那我留在这里，你去找物资。”
余卿卿：“……”
知道除了认命再没有其他的选择，她塌下肩膀，一双眼睛通红，仰起头看他时有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眸光委屈又控诉。
怎么说呢，还有那么点儿——可怜可爱。
……
不知道是不是余卿卿太过白嫩诱人好下口的原因。
她到了这儿之后，确实非常的受欢迎。丧尸大哥大姐们一个接着一个不要命的猛撞玻璃门，看起来十分垂涎她的□□。
最最积极，冲在最前面的还要属一位老大爷，穿着普通的黑色外套，头发稀疏花白，牙齿掉了大半，还努力不懈的张大嘴巴一次又一次扑向玻璃门。
余卿卿近距离几次暴击后，突然释然了。
平静地眼睁睁看着老大爷本就松动的牙齿被撞的一颗不剩。
因为丧尸也算是死人，体内已经没有流动血液的原因，场面并不血腥，这么看着就更加觉得心酸。大爷以后可能都没法吃饭了，丧尸没有了牙齿还要怎么咬人啊。
余卿卿还有闲心，可怜了对方几秒。然后转了方向，从丑的各有特色的丧尸群里挑出了另一个观察对象。
将近二十分钟过去，钟大佬终于回来了。
陡然见到一个正常人，她赶忙起身想上前迎接，却不曾想这么久一个姿势坐着，她的腿早被坐麻了，“咚”一声又摔倒地上。
余卿卿捂着自己刺痛的尾椎骨欲哭无泪，下一秒又跟拎小动物似的被拎了起来，不自禁一声痛呼：“痛啊！”
裤子上的灰被拍掉，连累患处被二次伤害。
钟大佬亲自动手，余卿卿捂着屁股受宠若惊，眼眶里含着泪，感动的一动也不敢动。
“干得不错。”他面无表情的夸奖。
“下次继续努力。”
余卿卿：“……”
……
稍稍能够正常行走后，钟岂隽便带着她往旁边走。
经过超市大门，左边一条阴暗狭窄的小巷拐进去，便看到了超市的后门。
此时，后门已经门户大开，丧尸们正慢悠悠进进出出，跟逛菜市场似的。要不是实在长得太有碍观瞻了，其实还挺一派……岁月静好？
余卿卿脑子里不合时宜的冒出了这么个词儿，随即被雷的赶紧甩了甩脑袋。
刚跨进门口，她就注意到地上躺了好几具没了动静的丧尸。
钟岂隽从旁边经过，看都没多看一眼，径自往前打开了一扇关闭的铁门，而后带着她闪身进去。
铁门关闭。
仓库里没有灯，只铁门对面的墙壁接近顶部的地方有一扇焊着铁栏杆的小窗，透过那点日光能够认出这便是超市存放货物的仓库，且里面明显被清理过，没有任何丧尸活动的身影。
余卿卿正四处观察着，就听到，“你空间有多大？”
“啊？”她没反应过来，一会儿后，“……大概一个卫生间？”她回答的语气不怎么坚定，立刻在脑中求助小云朵。
小云朵回答的就专业多了：“这个空间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物理范围，简单来说，它的空间大小是无限的，只是宿主肉眼可视的范围有限。”
这么说起来，还是她拖了这么厉害的金手指的后腿？
随即补充道：“但好像能变大。你装的多空间会跟着扩容吧。”
钟岂隽原本漫不经心的语气重了一分：“那生鲜食品能保鲜吗？”
“……”余卿卿悄悄：“小云朵小云朵。”
小云朵：“可以保鲜，并且任何物品放进空间的状态和取出时是一样的。”
她复述了一遍。
钟岂隽点点头，没再问话。
仓库中，粮油米面存量丰富，最里面还有一个冰未化净的冷库，不过看情况，若是还不能通电冰冻的话，过不了几天冷库里所有的肉都会腐烂变质。
但是，通电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丧尸病毒爆发的毫无征兆，余川市内全面断电只能说明发电厂里的工作人员也全部出事了，并且即使现在短暂恢复城市用电，没有后续资源供给发电，也会很快消耗殆尽，并不是长久之法。
余卿卿觉得为了这么多冻肉不被浪费，还是全部装进她保鲜功能强大的空间去最好。边想着，手上动作也麻利，把各种类型的货品都装了一部分。
不过，“我们要留多少物资给余川？”余卿卿也不知道钟岂隽心里的那杆秤上摆了个什么样的天平，不好随意揣摩大佬心思遂问道。
答案出乎意料：“随便。”
余卿卿不明所以的朝他看过去，却半天也没真的看出些什么来。
最终，她只有自己做主，在仓库里留下了一大半的物资，并主动和钟岂隽说明原因：“我想着我们毕竟要一路往北走，路上还有很多补给物资的机会，而且余川的幸存者里老人和小孩不少……”
余卿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在重生前的世界里她饿过很多次肚子，快死的时候是奶奶和小兰救了她，如果真的面对生死抉择她可能还是会选择自私，但在有余地的时候她也想帮帮其他人。
这世间，人力不可及之处，只有祈求与希望。
她希望另一个世界，奶奶和小兰也能遇到愿意帮助他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