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员工生活区
这时，秦蓁雯带着傅楚泠走了过来，钟岂隽眼底的锋芒敛下。
“你怎么看？”
他摇头，眼神忧虑地看向收费闸口：“目前只能先进去才能知道确切情况，但是，”他回头，扫过后面两人，“不乐观。而且我们还有两个需要被保护的人。”
余卿卿：你不如直接报我身份证号得了。
她凑过去，不满地强调：“车里只有两封饼干哦。”她那么机智，一个假动作就把后备箱里的物资收进了空间，他居然还嫌弃她？
钟岂隽瞥她一眼，当着众人面轻笑了一声：“这确实是余同学的功劳，我们都应该感谢你。”
一句话，余卿卿的气焰就这么“噗”一下被浇没，腰板也挺不直了：“不是不是，都是我应该做的。哈哈，就是不知道这表现，老板您还满意吗？”
老板本尊平静地离远了两步。
秦蓁雯好奇道：“你欠他钱了？”
……
不一会儿，对讲机传来人声，年轻警察特地走远了去说话。
回来时，态度明显多了些忌讳的礼数“陈局长今天实在是过不来，特地交代我们先带钟先生和你的同伴进去安置。我先带你们去临时安全点，不过需要步行前往，车子只能留在收费站外面。”
闻言，钟岂隽与秦蓁雯对视一眼，配合地交出了车钥匙。
眼下，余川这个地方，无论有什么问题，他们都必须闯一闯了。
一行四人，跟在警察身后，顺利进入收费站，也正式踏足余川。
闸口处的昏黄灯光能够照射的范围有限，今晚的夜幕又特别深沉，收费站前后几米外，视野均陷入一望无际的黑暗，无论是曾经灯火通明的城市，还是车来车往的高速道路。
谁也不知道这些黑暗背后藏了些什么，几人都行走的很谨慎，一路上没有什么交流。
大约十几分钟的路程，见到了一处六层高的楼房群，看样子应该有三栋，与铁门围成一个圆圈，门口处的保安亭里正亮着灯。
离的更近些，借着微弱的亮光，看清了铁门顶上焊接的几个字——余川高速收费站员工生活区。此时，大门被一根粗壮的铁链绕了好几圈，末尾坠了一个大锁。年轻警察上前敲了敲保安亭的玻璃窗。
好一会儿，里面的人才拉开窗户，擦着眼睛：“诶？陈哥，你怎么来了？”也是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年轻小伙。
“小黄，值班的时候不要打瞌睡，你要是实在困就去找人换班。”陈警官语气不怎么好。
小黄忙不迭认错：“别别，哥，我错了，我不睡了。”
“局长吩咐我带人过来安置，开门。”
小黄往他身后看了眼，随即转身小跑出来。站在门里把几个兜都掏干净了才摸出把钥匙，哐啦啦一阵噪音，门被打开。几人走进去才发现，不大不小的院子里，每个屋檐下都露天席地躺着人。
这么大的动静，大家都纷纷坐了起来。
余卿卿注意到了离门最近的一个小女孩，纯净的眸子里盛满了恐惧。这里看起来比舜城的状况差多了，看来余川市内的受灾程度确实很严重。
秦蓁雯不理解余川警方的灾后措施：“余川整个城市只有这么一个临时安全点吗？为什么决定选在这里？”
这个地方远离城市，很难获取物资的补给，且空间不大根本容不下所有的幸存者。就是简单选一个厂房都比这儿要来的宽敞。
陈警官没有回答这句问询，而是道：“你们等一下，我去清理一个房间出来。”转身走向一楼的一个房间，毫不客气的敲门，“出来，腾房间。”
门很快被打开，几个形容憔悴的男男女女出现，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上前，勉强笑着像是在给陈警官塞什么东西，却被他一把推开。
眼镜男一个趔趄，哀求的声音变大：“警官同志啊，我们有一个女孩子发烧了，她不能再出去外面吹风啊，今天天气下降得这么厉害，出去会没命的。”
高烧？
余卿卿越过其他人，看到了人群后方有一个被别人背着的女人，她头发散了一背看不清脸，但耳朵通红，确实像是被烧的。
秦蓁雯制止了陈警官再一次的推搡：“我们留在外面就可以了。”说完转身，找了个屋檐下的空位坐了过去，其余三人也都跟了过去。
那个角落在墙角，地面有些潮湿，有积水的痕迹和翠绿的青苔。
傅楚泠从衣兜里掏了张蓝白格的手帕出来铺到地上，拽了拽余卿卿的衣袖：“卿卿，你坐这儿。”
余卿卿好歹也是经历过十年末世的人，什么样糟糕的环境没待过，她这会儿倒也不觉得难以接受，把手帕捡起来揣回傅楚泠兜里：“手帕留着还可以擦擦脸什么的，你给我坐了还怎么用？”顿了顿，有些无奈的强调。“我没那么娇气。”
秦蓁雯也说：“坚持一晚，顺利的话我们明天就能离开。”
余卿卿点点头，靠在湿冷的墙上没有睡意，只觉得又冷又饿，悄悄去空间里查看，竟然发现车上的物资里还有一袋奶糖。
她悄悄拿出来，小心翼翼撕开包装。
窸窸窣窣的声音引得另两个耳聪目明的大佬立刻看了过来。
她拽着小拳头，悄悄把糖放到他们的手边。
秦蓁雯拾起来，吃了颗奶糖，转眼见余卿卿嘴里好似一次性偷偷塞了好几颗，腮帮子鼓鼓的，像一只小仓鼠，正缩着脖子眯着眼睛，稍微还有那么点儿享受的模样。
她眼里有了点儿笑意，没想到表面娇滴滴的小姑娘适应能力还不错，以后一路上应该也不会搞些不必要的幺蛾子。
钟岂隽也看见了，他本来不喜欢甜食，偏偏余卿卿吃的太香了，渐渐怀疑这糖真这么好吃？
剥开包装，扔进嘴里，瞬间一股子奶甜奶甜的味道充盈了整个口腔，他皱了眉，有些嫌弃。
太甜了。
……
天刚亮，余卿卿便早早地醒了。
她昨晚休息的并不好，一整晚都是半梦半醒的状态，头脑也昏沉的厉害。打了个哈欠，头微微后仰又是一阵晕眩，看来她这具脆弱又娇贵的身体在经过这几天粗糙的对待后已经开始表达抗议了。
她勉强打起精神，偷偷吃了颗糖补充补充糖分。
不经意间抬眸，又看见了昨晚的那个小女孩。孩童单薄、弱小的身躯轻飘飘挂在铁门上，脑袋从栏杆缝隙不停往外挤。
余卿卿觉得危险，这个姿势非常容易被卡住或者窒息，她赶紧爬起来，小跑过去。快到小女孩儿的身边时，又特意加重了脚步，避免突然的靠近会吓到小朋友。
“你好呀，小妹妹。”小声又温柔的打招呼。
小女孩回头懵懂地看她，看得出来有些紧张但没有昨晚那么恐惧了。
余卿卿也学着她往外面看，手不动声色的护住了小孩儿的头：“你在看什么呀？”
“……妈妈。”小女孩声音很小。
“小妹妹，你爬铁门太危险了，我们下来等妈妈好不好？”
小女孩儿摇头，固执地一步也不肯挪动。
余卿卿叹了口气，伸出手，白嫩的掌心朝上，躺着一颗奶糖：“你下来，姐姐就请你吃糖好不好？”
果然，糖果对小朋友的诱惑是无敌的，小女孩儿迟疑片刻，乖乖就着她的手爬了下来，余卿卿松口气，正要将糖果递过去……
突然，一只满是污脏的大手从她们的后方快速伸过来，粗暴地一把抢过奶糖。
“啊！”余卿卿捂住手背，痛呼一声，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她转身，却只来得及看见抢东西那人匆匆上楼的背影。
因为这些动静，周围醒过来的人也越来越多，余卿卿顾不上其他的，赶忙先拉着小朋友回到他们待着的位置。
她查看自己的手背，有三道血淋淋的刮伤，破碎的皮肉里还嵌进去了黑色的污渍。
她们的手上没有物资，空间里倒是有几瓶水也不方便拿出来。余卿卿想了想，钟岂隽好像还有一点点水没喝完，挪着小碎步去找钟岂隽：“……我想要点儿水……洗一洗伤口。”她请求的吞吞吐吐，低垂着脑袋更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虽然余卿卿心里清楚大佬激发的是水系异能，可以拥有用不尽的水源，可他藏的好好的，她也不敢贸然提及。
钟岂隽瞥了眼她的伤口，其实就在余卿卿小跑离开的时候他已经睁开了眼睛，刚刚发生的一切也尽收眼底。
不过是有人表演了一场——愚蠢的善良。
他神色有些冷淡，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余卿卿只好掏出了一张手帕，试图先干擦一遍。
钟岂隽看到那条粉红色碎花手帕时，原本平静的眼神凝了一瞬，顿了顿，他将水瓶扔了过去。
余卿卿一只手不方便，半空中一顿乱抓也没有接住，弯下腰顺着水瓶滚落的路线跟着跑。
把瓶子捡回来后仔细的清洗伤口，因为连肉里都是黑色的脏东西，她只能忍着痛翻开伤口洗，淡红色的血水流下，她咬着泛白的嘴唇轻轻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