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拿到乡试秀才名单
“草民见过西陵皇。”白蔹离开瑶华殿之后，就被帝沄乾召见了，而他也并未下跪，只微微抬手抱拳。
行的是江湖礼。
这时候白蔹的声线，不再是帝青妤面前那样温润如玉，而是一种极为苍老的声线，配上他面具后的银发，像是耄耋老人。
“平身。”帝沄乾坐在大殿之上，极为威严，倒也没在意他的礼仪，“你去给青妤看过了，如何，她该如何调理身子才好。”
戴着面具的白蔹抬眸，直视殿上的帝王。
“六公主身体已在痊愈，平日里只需好好养着便会没事，受不得惊吓刺激，也不能剧烈动作，只是有一点。”
说到这儿，他略微迟疑。
“但说无妨。”
白蔹继续道，“六公主早年在冷宫生活，用寒水洗衣沐浴，日日食不果腹从小便有孱弱之症，加上之前的箭伤以及前些日子的急火攻心，早已伤及根本，畏寒惧热，恐怕日后再难有身孕。”
“你说什么！”这话直接让帝沄乾语气微沉，“你可不要诊断错了。”
白蔹眼神冷漠，毫不客气怼道，“草民是神医谷谷主，若是陛下不信草民医术，大可让别人去诊脉，只是这症状极难察觉，这天下还没人能及草民，若是诊不出来，那便是他火候不够。”
很显然，他把路杜绝了，要是有人说帝青妤能生育，那就是医术不好。
反正有神医谷这个活招牌在，谁敢说他医术不好，只能是别人不好。
闻言，帝沄乾深吸一口气，蹙眉睇着他，“那能调理好么，要多少珍贵药材和金银朕都可以给。”
白蔹毒舌，“就六公主目前的情况而言，能活着已是万幸。”
帝沄乾自然听懂了，眉头顿时紧锁起来，“那你和青妤说了么。”
“神医谷训诫，不可隐瞒病情。”
“”
帝沄乾被眼前直言不讳的神医有些气噎，头一次见这样油盐不进的人，他挥挥手。
“你退下吧，朕会派人送你出宫，要是朕在其他地方听到青妤的这件事”
“神医谷不会砸自己的碗饭。”还不等他说完，白蔹直接打断。
“陛下，诊金。”
“什么？”帝沄乾以为自己听错了。
白蔹面无表情，“虽然是祝将军将草民请来，但要草民看病的是六公主，陛下难道不会替自己女儿付诊金么，那草民这就去找六公主要。”
说罢，他还真要转身而去。
“等等！”帝沄乾这下彻底气笑了，“你站着，朕这就叫人去拿钱来，你要多少。”
“一千两银子。”
“李培安，取银子去。”
“是。”李公公额角流汗，这么和陛下说话的，除了六公主，也就这个江湖人士了。
白蔹被安然无恙地送出宫门，袖口下忽然有些动静，他直接出声，“小白，安静些。”
这话一出，袖口下的动静平息下来，随后一条泛着细微金鳞的白蛇探出头来，吐着猩红蛇信子，眼瞳极为灵性。
“你闻到了那药在西陵皇宫是么。”
那白蛇像是听懂了一般垂下蛇头。
见状，白蔹温声，“不急，在就好，先去其他三国看看。”
之后一身月白色锦袍的人儿散步消失在了街道上。
晌午，帝青妤出宫去了太师府。
“老师，杜铖骥贪污多年，必然有人给他送钱疏通关系，他手中应该有个专门记账的册子吧，不知老师可有见到。”
帝青妤这回没带酒了，进门的时候更被她师母再三叮嘱不能让这小老头放纵，所以两人只在喝茶对弈。
闻言，正在斟酌着棋盘上局势的高谦眉眼淡淡，没什么反应。
“那等东西，即便是有，你觉着陛下会给我们看么。”
说不定，那册子上也有他高家的人呢。
帝青妤坐在软榻上，垂眸盯着棋盘，可心却在说着其他事，“依照杜铖骥罪责，万死也难辞其咎，可父皇却没有立刻处死，而是择期问斩，那贪污册子也不曾提过。学生不免好奇，难道父皇是用着那杜铖骥，在等着什么人。”
“你这不是来陪我老头子下棋的吧，你是来套我话的。”
这话一出，高谦略微苍老却又极其文人清明的瞳孔一抬，他将手中准备落下的棋子丢入棋盒中。
“啪嗒”一声。
见状，帝青妤却不紧不慢挑眉，“是么，我只是在闲聊罢了，毕竟我此行可是为了上次老师答应过的名单一事。”
高谦此刻却不认账了，两撇长胡子一吹，“哼，老夫可不记得什么名单了，只记得有个恩将仇报的小混蛋把我藏酒的地方给出卖了！竟然还敢上门来要什么名单，做梦吧你！”
帝青妤这回倒是极为随意，“既然您又不愿意了，那学生也不能逼着您不是，那便算了。”
“老师，学生告辞。”
她拍拍袖子，起身似要打道回府了。
高谦眯了眯瞳孔，凝目睇着她三秒，就在她要转身之际。
“等着。”
他淡然吐出两字，随即起身从书架的角落里拿下厚厚一叠册子，显然他是准备好了的。
闻言，帝青妤面色淡淡，侧身转过来，但没有直接坐下，而是看着高谦走向自己。
“这东西你可以看，但是看之前，为师要问你一个问题。”
“您说。”
“杜铖骥这盘棋的背后，你充当什么角色。”高谦眼神犀利。
帝青妤细密卷翘的羽睫微抬，眼神毫无波动地看着他，她知道自己以身入局，不会摘干净的。
“老师，我也是棋子。”清明干净的瞳孔带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她确实是棋子，因为她这个执棋者把自己也算进去了，不是么。
“”空气中一片安静。
闻言，高谦苍老而精明的视线紧攫着她，一动不动，两人似乎在无声地较量着，比的是心里那道线。
而帝青妤也不说话，淡定自若，她知道，再亲的人也不能完全相信，更何况她走的这条路，注定要与许多人为敌。
真心可信，但真心瞬息万变。
约莫十几秒后。
“你只有一刻钟的时间，看过便再无机会。”
高谦最后垂眸轻描淡写一句，将手中囊括了西陵各处乡试秀才名单的厚重册子丢到桌子上，自己转身到了旁边一幅字画前站着，背对着帝青妤。
见状，帝青妤眸光微动阖上眼，最后睁开撇除眼中的混杂，视线澄澈地望着老人似已苍老萧寂的背影深深鞠下一躬。
“多谢老师。”
低垂下去的眸中带着冷静与清醒，这场局，她确实也算计了高家，高谦刚才那一问，便是在试探她。
而她的那个“也”字，就是在间接表明她参与了一些，但不是高家的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