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进宫请罪(2)
“春知”
瑶华殿的寝宫之中,昏迷在床上的人儿忽而有了动静,嘶哑的嗓音轻声呢喃着。
一直守在床边的春知瞬间惊醒,她先是望了望周围,那些太医们都在外殿守着,只有她和秋雯守在内殿,没人注意到帝青妤已经醒了。
“主子。”
春知起身轻手轻脚地跪在床边。
躺在床上许久,此刻眼神逐渐清醒凌冽的帝青妤轻声询问。
“现在如何了。”
春知用最快的速度说道,“祝无恙背部受刀,您咳血的伤势也让皇上动怒,现在刑部尚书杜铖骥已经带着他儿子杜玉涛进宫请罪,皇上过去见他们了。”
闻言,看似一晚上都是在昏迷受伤中的帝青妤神色冷静,“那催人暴怒的药此刻应该解了吧。”
就算杜玉涛再没脑子也不会被她这么激怒,所以她在第一面见他的时候,身上就藏了秋雯特制的药粉,遇酒会让人变得暴怒不理智。
通晓医术的秋雯开口,“主子,那药粉极易挥发,和杜玉涛身体中的酒水一起才会发挥作用,如今他酒醒了,不管怎么查也不会查出来的。”
帝青妤微微颔首,倒是没想到杜铖骥竟然这么反应迅速,带着自家儿子先一步进宫请罪,不过不要紧,反正她伤也伤了,血也吐了,杜玉涛冒犯公主的事已成舟。
她扯唇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说了句,“难道就杜玉涛有爹么,祝无恙可是也受了伤,那一刀下去伤可不轻呐,有没有好心人去通知祝将军一声。”
祝将军那个暴脾气可是出了名的护短,并且父皇偏向将军府,也不枉她故意露出破绽让祝无恙替自己挡下一刀,故意拖将军府下水了。
这话一出,春知先是愣了下,随即下一秒反应过来。
“是,属下这就派人通知祝将军祝无恙受伤的事情。”
“动作要快,务必要让杜铖骥和祝将军撞上。”帝青妤叮嘱了一句。
“是。”春知下去了。
秋雯替帝青妤把着脉,随即又从腰间的小瓷瓶中掏出一粒药喂给她,蹙眉担忧道,“主子,那催您病发的药还是太凶猛了些,恐怕您又得仔细修养一段时间了。”
能恰到好处地吐血病发,当然是帝青妤提前找了药,算好了时间,就等着祝无恙来英雄救美,而她故意露破绽让他救自己而受伤,这样将军府也会卷入帝青妤设好的针对杜铖骥的局势中。
帝青妤却不在乎,“无妨,平日里我喝的药还少么,正好我也摘清嫌疑。”
假的吐血病发只会让她被怀疑,唯有真的才是最保险的。再者那药也只是让她吐血,她身子本来就不好,任太医怎么查都是那样。
“祝无恙呢。”忽的,帝青妤脑海中蓦然想起自己假装昏迷前的那一幕,祝无恙替她挡下一刀。
秋雯,“祝侍卫伤势较重,如今太医已经将他后背的刀刃拔出,上了药有些低烧,在偏殿躺着。”
帝青妤眸子微顿,沉色思忖片刻,最终阖上眼眸。
“将你之前研制的药膏给他一瓶。”
那药膏可以令伤口快速愈合,只是材料稀缺,秋雯花了三个月也才提炼出两瓶。
秋雯讶然,“主子,那药膏是奴婢为您准备的,给祝无恙岂不是浪费了。”
帝青妤却极为舍得,“让你给就给,这是我欠他的。”
她就是明白祝无恙的心性,算准了他一定会恪尽职守遵守保护她的命令救自己,这才能让他受了伤,拖将军府淌这趟浑水。
“是。”
秋雯闻言,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低下头应声。
宣政殿外。
一身湛蓝色官袍的中年男人闭眼跪在前方,面容肃穆带着一丝凶气,长相有些粗糙,皮肤黝黑,此人正是前豫州刺史,新上任的刑部尚书杜铖骥。
而他斜后方的位置,是捂着眼睛指缝渗血,身上只着白色里衣被鞭子抽打出鲜血痕迹奄奄一息的杜玉涛。
他也跪着,比起之前暴怒下的嚣张跋扈,此刻已经清醒得吓个半死,不敢吱声。
不知两人跪了多久,夜色渐浓,终于有一个小太监过来通传。
“杜大人,皇上宣您和令郎进去。”
闻言,杜铖骥这才缓缓睁开了眼,一双极为浑浊的眼瞳带着冰冷,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斜瞥了眼身后的杜玉涛。
“等会儿和陛下老实交代,不许狡辩。”
被抽个半死的杜玉涛战战兢兢点头,“爹,我知道了。”
两人进入宣政殿之中,殿内静谧无比,远远地能看见龙椅上坐着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两人的脚步声极为明显。
走到殿中央,杜铖骥将下摆一掀,直接跪在光亮的地板上。
“刑部尚书杜铖骥,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草民杜玉涛,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人跪下,头磕在地板上,等着皇上的回应。
“”
只是两人跪着,头上迟迟听不见皇上的声音,越是这样,大殿中的气氛越发冷凝,而杜铖骥低下的头也是紧蹙眉梢,知道这一次是闯了大祸。
没有皇上应允,两人也不敢起来,就这么跪着。
终于,约莫过了五分钟,头顶上远远传来一道浑厚的嗓音。
“都起来吧。”帝沄乾的声线听不出什么情绪。
“是,多谢皇上。”
杜铖骥和杜玉涛站起来,杜铖骥上前一步率先开口。
“皇上,微臣带着犬子前来领罪,今晚的事情多有误会,但犬子已经做了误伤公主一事,错就是错,犬子甘愿受罚,还请皇上降罪,否则微臣于心不安,愧对圣恩。”
“皇上,草民该死,草民误伤了六公主,草民愿意以死谢罪。”
杜玉涛也很是懂事地立刻下跪,战战兢兢地放下手,露出被帝青妤刺瞎的血已经结痂的眼睛。
两人的话说的极有技巧性,帝沄乾听着他们一口一个“误会”、“误伤”,以及此刻杜玉涛不曾包扎半点,甚至是身上鞭痕累累的模样,一眼就瞧出杜铖骥打得什么主意。
不就是想卖卖惨,让他也知道杜玉涛被帝青妤所伤,让他免除他的死罪,从轻发落么。
“哦,误会”帝沄乾语气幽深,“这么说青妤此刻吐血昏迷,祝无恙背部受刀,都是你好儿子被人脖子上架刀做的?”
这话显然是包含着一丝怒气的。
杜铖骥连忙抬手解释,“陛下息怒,犬子对六公主的伤害确实是五马分尸也难辞其咎,但是微臣实在不想因此而伤了陛下对我杜家的圣恩,想把这件事情说清楚,至于陛下如何处置犬子,微臣绝无怨言。”
帝沄乾坐在高位上静默着,眯了眯瞳孔,转首睨着下方跪着的杜玉涛,一只眼睛确实如祝无恙所说的那样,被青妤给刺伤了。
并且他身上的鞭伤,也看得出杜铖骥是下得去狠手的。
“那好,你来说说,你这误会从何而来,要是敢有一句欺瞒朕,朕直接将你拖出去斩了。”
这话显然是对杜玉涛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