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设棚施粥（2）
帝青妤动作很快，早上刚领了银子，中午就已经安排人临时搭建好了几处粥铺。
她带着不少侍卫在其中一处粥铺免费施粥，放发棉衣。
给的是那些食不果腹的贫苦百姓。
“百姓们，皇上体恤大家，念及中秋将至想与大家一起共庆佳节，皇恩浩荡，特意安排人在王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城郊免费分发肉粥和棉衣，你们可以凭着黄册登记领取。每人一份，切莫贪心让别的百姓少食缺衣了，在此多谢各位了。”
帝青妤脸上带着白色纱巾，遮住了大半的面容，清冷孱弱却又坚韧的声线在安静听候的人群中极为清晰。
已经听到免费施粥消息围过来的百姓们顿时脸上欣喜不已。
“喔！皇恩浩荡，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多谢皇上，愿皇上身体安康！”
他们迅速跪在地上，朝着粥铺的方向遥遥一拜，心里感激着。
站在原地的帝青妤见状，立刻上前搀扶起那些穿着单薄的老人小孩们。
“各位都快快请起，皇上会知道你们的心意的，如今天寒地凉，你们跪着对身体不好。”
虽然那些百姓穿着单薄甚至是脏兮兮的，但她一身白裙丝毫不嫌弃，很是亲近温柔地扶起老人。
那些老人家见状，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了被她扶起的手。
“多谢姑娘，我们身上的衣服脏，别脏了您的白裙。”一个老妪满脸皱纹的面容上很是腼腆。
帝青妤笑着摇摇头，“您可别折煞我了，这白裙脏与不脏只看穿的人怎么想，即便是我在泥地里滚了一圈，只要我觉得一身清白那也是干净的。再者您身上也不是污泥，而是为我西陵耕耘种地的劳荣，您靠着双手生活，比谁都干净。”
她一眼就看出这老妪是地地道道的农人。
帝青妤的话说的那老妪眼眶一热，“诶，姑娘，有你这话老身我实在有愧啊，多谢你的宽慰。”
她就是个普通老百姓，一辈子种地，鲜少被上层人这般尊重。
“老奶奶，这话是我肺腑之言，切莫看轻了自己，您耕的一寸地也是西陵的一寸王土，您也是西陵的功臣。”
帝青妤转身舀了一碗热粥，抓着老妪的手温柔递到她手中，“来，喝完热粥去去寒，您等会儿要是不方便拿棉衣回去，我们可以派人送到你家去。”
“诶，不用太麻烦你们了，老身我这点力气还是有的。”老妪一听，顿时笑着摆摆手，“姑娘您也说了，不能太轻看了自己不是。”
“是，倒是我小瞧了您，是我的不是，我给您赔礼了。”
帝青妤一怔，随即白色面纱下的唇瓣微扬，柔声道。
说着就微微弯腰。
老妪连忙制止她，“诶，姑娘可别打趣老身了，老身可不敢受你一拜，怕其他人戳我脊梁骨呢。”
两人一逗一闹的举动将周围人都惹笑，气氛缓和温暖，大家也都有秩序地排队领取东西，那些想象中的混乱和争抢倒也没出现。
帝青妤帮忙亲自施了会儿粥后，胳膊轻微酸疼得有些抬起来了。
偏偏这时候有个脸上脏兮兮的小孩子捧着碗，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姐姐，我也想要一碗粥。”她纤细黝黑的小手将碗放上桌子。
帝青妤面上不显倦色，面容和蔼笑着，
“好，我这就给你打一碗。”
说着，她将汤勺沉底，然后稳稳且缓慢地抬起，一勺盛满的肉粥就出现了，只是帝青妤手臂发酸有些一抖。
那勺子正要跌回去。
却不想。
“我来吧，你先去旁边休息会儿。”
原本站在前面维护秩序的祝无恙不知何时走上前，伸手在勺柄距离一个拳头的位置握住，那粥没撒。他注意到帝青妤从未说出自己公主的身份，也没直接称呼。
显然他是察觉到她已经体力不支了。
帝青妤也没逞强，颔首客气道，“那就多谢祝侍卫了。”
说罢，她微微侧身，随即转身退到了一旁，左手揉了揉酸胀的右手手臂。
祝无恙收回目光，站在她原本的位置继续施粥。
已经持续一个时辰了，那些百姓听到消息都还在赶来，排队的队伍都快看不到尾了。
得亏今天没什么雨，不然帝青妤的身体也遭不住。
“主子，你坐着歇会儿吧。”春知搬来一个凳子，抬手给帝青妤按摩着。
瞥着排队越发多的百姓，以及祝无恙的身影，她潋滟眸子微垂，微微压低了声线，只用两人能听见的音量。
“杜铖骥那个儿子呢。”
杜铖骥自从前些日子调到西陵中央来，他儿子杜玉涛也借着关系在王城开了几家粮铺，虽然粮价有朝廷控制，但商人中间也获利不小。加上背后有太后撑腰，西陵大部分的粮铺生意都向杜玉涛那边倾斜。
春知瞥了眼周围，俯下身借着给她按摩的动作，唇瓣微张。
“他现在还在自家的粮铺里，没有动作。”
帝青妤半阖眸子，“派人演戏，去搅黄别人去他家卖粮的事情，传消息说这里免费施粥半个月。”
她只说了中秋这些天施粥，却没说具体施粥几日，真正知道的只有她和皇上。
“是。”
春知颔首，瞥了眼周围，随即转身假装去拿什么东西，逐渐离开了这里。
等春知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那些备用的肉粥也已经分发得差不多了，来的人也没多少了，而帝青妤见回来的春知微微摇头，便知杜玉涛没什么动作，她抿唇起身。
“祝侍卫，今天的施粥就到这里结束吧，你和其他侍卫都辛苦了，这是我给各位的酒钱，大家可以回去休息了。”
帝青妤亲自拿了一袋银子递给祝无恙。
祝无恙瞥了眼就直接冷然拒绝了。
“恕卑职不能从命，这本就是皇上交给我等的职责，如果卑职收下了，那就是对皇上的不忠，对公主的不敬。”
见状，帝青妤唇瓣浅弧，“既如此，那我就不强求了，大家可以收拾收拾东西回宫了。”
“是。”祝无恙转身去吩咐别人了。
等他离开后，春知这才走上前来靠近了帝青妤。
“主子，杜玉涛那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帝青妤潋滟美眸半阖，“不急，不是说他喜欢去逛青楼么，今晚你找找他平常亲近哪些人，花钱让人将他明晚灌醉就好。”
只是花钱灌醉个人，又不是杀人放火，钱够了总会有人做的。
春知，“是。”
之后一行人回了宫休息。
“陛下，六公主施粥的反响极好，百姓都感谢皇恩浩荡。”
宣政殿内，一个黑影闪现。
闻言，正在批改着奏折的帝沄乾头也不抬地。
“哦，那青妤呢，那些百姓对她的反应如何。”
“六公主待百姓亲和有礼，亲自施粥，有百姓询问她身份，她也只说一句‘天下百姓都是陛下的子嗣，大家同为姊妹’，从始至终都没说自己的公主身份，只将功劳归在陛下。”
帝沄乾微微颔首，“嗯，那就随她吧。”
黑影犹豫一秒，“那奴才还要继续盯着么。”
“不必了，你现在去查查卫宁递辞呈的原因，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和谁接触。”
“是。”
等黑影消失后，帝沄乾批改奏折的手一顿，睇着奏折的某个字眼，眼眸轻阖，讳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