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哲妃
“算陵容求你了，求你看在我尽心尽力为你做事的份儿上，将我母亲还给我吧！”
安陵容哭得梨花带雨，动人心肠。
我伸手牢牢托住准备跪下去求我的安陵容，“安妹妹怀有身孕，实在不该如此伤神。”
“你为何就是不肯成全我一次？”
安陵容站直身子，面色缓缓变得狰狞起来，她控诉着自己的怨恨和不满，好似我是她此生最大的敌人，此刻的质问都带了些恼恨之意。
我依旧面色平静的坐在凳子上，语气轻得好像一阵风吹便要散开，“陵容，人心易变。我不想到最后只能赌他人信守承诺，为人良善。”
安陵容后撤半步，撑着桌角滑坐在圆凳之上。
“你不想赌，我又何曾想赌呢？”
“只要安妹妹一日不与我为敌，夏府上下便会礼敬安妹妹的母亲一日，荣华富贵为你母亲养老送终。”
迈步离开延禧宫时，我心中已有成算，只要安陵容的母亲还在我手中一日，她便会死死将我和李知扶之间的事压在心中，我与她之间，便也可多些太平日子过。
养心殿内今日并未焚香，只在四处摆放了开得正好的茉莉花，殿内清香四溢，细嗅还可闻到皇上惯用的薄荷脑油的味道。
小厦子今儿恰巧回来当差，依旧是一袭红色的太监袍，安静的侍立在暖阁外。
皇上正坐在我对面认真垂首，批阅着折子，我则是捧着一卷游记看得津津有味，殿内除却笔墨声，纸张翻动的声音，再无其他杂音。
小厦子轻手轻脚的进来，禀道，“皇上，内务府的人来了。”
皇上头也不抬，只丢下一个字，“传。”
钱致仕身后跟着捧着红木托盘的小德子，我将手中的书倒扣放在桌上，看向那托盘之中四张四四方方的红纸。
红底之上还有金色印花做装饰，墨色黑字的封号安安静静躺在上面。
“俪”、“肃”、“文”、“哲”。
行礼问安后，钱致仕从小德子手中接过托盘，向皇上恭敬道。
“奴才们拟好了给安嫔娘娘的封号，还请皇上过目。”
皇上目光落在托盘之上，钱致仕便立刻心领神会将托盘放到了皇上面前。
“你来替朕看看吧！”
皇上目光看向我。
我将托盘伸手拉到自己面前，赞道，“内务府选的字，自然都是好意头的。”
我的指尖落在“肃”字之上，“刚德克就曰肃，貌恭心敬曰肃。”
指尖偏移又点在“文”字之上，“不过臣妾倒觉得，这个文字更对安妹妹的性子。”
皇上搓了搓手，“容儿静默谦顺，乃礼仪人也。”伸出食指与我的指尖挨在一起，点了点“文”字，“这个文字的确更贴切。”
“文这一字可以说是文静有礼，但也常常用来形容一个人腹有诗书气自华，若选了这个字，难免会让安妹妹多心。”
我抬眸向皇上弯唇一笑。
皇上胳膊弯曲撑在桌上与我对视，“那便只剩下俪和哲二字了。”
我将“俪”拿起，仔细端详道，“容颜姣好，是成双成对的美意，又可指伉俪情深，用来做封号果真是极好的。”
皇上面色一沉，拿起的笔又被搁置回原处。
“安嫔是朕的妾侍，怎么能跟朕夫妻伉俪呢？前朝的文武百官先前本就因皇后被朕禁足，以后宫一日不可无住烦了朕许久。如果朕真的用了这个字封她，传出去文武百官又要议论纷纷，说朕太过宠幸妾侍。”
我将手中的字放回原处，拿起最后的“哲”字，含笑道，“如此便只剩下哲字了。哲字有聪明、智慧之意，且常与贤字共用，来指贤明之人。安妹妹素来聪慧，且如今怀有身孕，若用哲字做封号，也可代表皇上对安妹妹腹中之子的期盼。”
我将“哲”字递到皇上张开的手心之中。
“是啊，朕期盼着容儿为朕诞下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钱致仕，就选这个字，哲妃的册封礼一定要办的风风光光，但哲妃怀有身孕，也切记莫要劳累到她。”
钱致仕恭恭敬敬的弯腰，双手将“哲”字接过，“是，奴才一定好好办。”
钱致仕前脚离开，后脚小厦子便端着两碟点心进来了。
“皇上，御膳房送了点心来。”
我将点心接过来，“皇上忙了大半日了，想来也饿了，正好先用些点心垫垫。”
皇上闻言接过我手中的糕点，放入口中，只咬了一口便扔进了面前的空碟子中。
“这蟹粉酥还是从前华贵妃宫中做的最好。”
我含笑递过手中的帕子，“眼下本也不是吃蟹的时节。不过皇上这话倒让臣妾想起与安妹妹一同入宫时的日子了，那时候宫中的姐妹多，也热闹些。”
皇上擦了擦嘴，又擦干净了手，将帕子放在桌上，哀声叹了一句。
“逝者已逝。”
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安妹妹大喜的日子，是臣妾不好惹皇上伤心了。宫中许久没有喜事，朝夕相处的姐妹位分也都许久了，若是皇上恩典，喜上加喜，后宫众姐妹一定高兴。”
皇上抬眸看向我，“说起来后宫确实许久没有大封过一次了，若是你不提，朕都疏忽了。”
“皇上朝政繁忙，近日又事多，确实需要喜事好好冲一冲。”
皇上颔首，“朕本属意你为贵妃，可后宫之中端妃资历最长，敬妃也一直本分。皇贵妃之位，妧妧意下如何？”
我惶恐地起身跪在地上，“大封六宫本是喜事，可使六宫和睦，与皇上前朝也有助益。若皇上越级晋封臣妾，只怕与皇上和臣妾的初衷背道而驰。”
“且皇上也说，后宫之中，端妃姐姐最为年长，敬妃姐姐也比臣妾资历深厚，自然是以端妃姐姐和敬妃姐姐为尊。”
皇上俯身用手抬起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苍老可憎的面庞对视。
“只是朕心中，更加属意你。”
“臣妾只要皇上心中有臣妾便心满意足了，不求位分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