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再议
殿内炉中炭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皇后侧头，对上皇上略带不满的目光，缓缓噤声，复又改了口风道。
“自然，难得锦贵人合皇上心意，晋封嫔位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如今临近年关，内务府要忙的事情很多，此时晋封，只怕忙中出乱。”
我顺着皇后的话，起身跪下行礼道。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臣妾一于社稷无功，二于龙脉无助，不敢忝居嫔位。”
皇后侧目淡淡瞥了我一眼，再次看向皇上。
“你先起来，坐下说话。”
皇上轻声细语让我起身坐下，又对着殿内众人道。
“其实晋封锦贵人也并非朕一人的意思，也是太后的意思。”
太后知晓我无法生育之后，便有意不让皇上在我身上放太多注意力，同时又想借着我平衡着后宫局势。
福星去世时，太后费心开解我，便是不想看甄嬛失子，无法侍奉皇上，却还牵动着皇上的心，担忧后宫出现集宠于一身的场面。
所以将我推出去分宠，其实太后心中更属意沈眉庄，只是沈眉庄一见甄嬛伤心的模样，便每每见了皇上，总是劝了皇上去看甄嬛。
而华妃跋扈专宠多年，若再纵了华妃霸占皇上，只怕要压过皇后去。
所以才选了我。
当中或许夹杂了几分日夜相处出来的真心，可皇家之中，真心是最不要紧的。
不过是天时地利人和的顺水推舟罢了。
今日明面上是出言晋封我，背后深意又何尝不是，有了位分尊荣和体面，便是没有皇上恩宠，在这后宫也不会是举步维艰。
再也不需要霸占着皇上的宠爱，也该让其他年轻能生育的妃子，多多近身伺候，为皇上延绵子嗣。
如今的晋封，更像是一种交易两清之后的结算。
若是福星还陪伴在我身边，我或许会乐呵呵接了这次晋封，每日窝在宫中逗逗猫，赏赏花，安享在宫中以后的日子。
可如今……
福星之死，这仇我是一定要报的！
“不过皇后所言也不无道理，冬日天寒，你又十分畏寒，晋封之礼繁琐，确实不是一个很好的时间，便等到来年立春之后，再行晋封吧！”
皇上一拍大腿，按定了此事。
皇后目光落定在我身上，端出中宫的气势，温言道。
“皇上喜欢你，看重你，你也一定要尽心侍奉皇上，方不辜负皇上对你的看重啊！锦贵人。”
我再次起身跪下行礼。
“臣妾定谨记皇后娘娘教诲。”
——
春日到来，冰雪融化。有些矛盾也该冰释前嫌了。
正月十六这日，是我的生辰，可这天偏偏也是年妃初入王府的日子。
午膳时，皇上面带愁云的来了承乾宫。
“朕想着今日是你生辰，特地来陪你用午膳。朕让御膳房给你送了一品莲子八宝鸭热锅，还有一品青笋香蕈炖肉，你可还喜欢？”
“臣妾很喜欢，多谢皇上费心。”
皇上拉着我的手起身，携手与我一同坐在桌前。
“皇上今日是有什么烦心事吗？怎么看着兴致不高的样子。”
“今日你生辰，朕本该陪着你。去年你生辰，朕便不能陪在你身边，今年……”
只要华妃在一年，我的生辰便不会如同其他嫔妃般，在这日必定承宠，得皇上陪伴。
我将手与皇上交叠放在一起，面上笑得善解人意。
“臣妾心中明白，今日原也是年妃娘娘初入王府的日子，皇上冷落了年妃娘娘这样久，如今也已经与莞嫔娘娘重修旧好，该去看看华妃娘娘的。”
我再怎么说，明面上也是华妃阵营的人，虽然我多次劝了皇上，皇上也未曾去翊坤宫，可雪中送炭的情谊如今也算有了不是？
皇上抬起头，狭小的眼神中似乎盛放不了那么多的愧疚，“只是又要委屈了你。”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生辰年年可以过，臣妾不争一朝一夕的长短。”
“朕与你的心，永远都是在一块的。”
皇上招招手，小厦子便托着一个锦盒送到了他手中，“内务府今年新供了两块红宝石，朕看着很是衬你，便让人镶嵌了两支红宝石簪子，当做朕送你的生辰礼。”
玉树在一旁笑着接话道。
“我们小主最喜欢红宝石了。”
我佯装怪罪的斜了玉树一眼，又含羞带怯的看向皇上。
他将盒中的簪子取出，轻轻插入我的发髻之中。
“朕与你，总是心有灵犀的。”
午膳用完，皇上便离了承乾宫。
“把皇上和太后今日赏赐的东西登记了入库吧！还有其他妃嫔送的那些贺礼，一同入库即可。”
玉树和芝兰应是。
“我近日乏得厉害，午睡醒了再去向太后请安谢恩，屋内不必留人侍奉了。”
春困秋乏，我近些日子总是困得厉害，却又睡得极不安稳，有一点声响，便会醒来，再难入睡。
——
“锦贵人吉祥。”
我与玉树才铺了宣纸，准备画一画这院中的梨树，小厦子便来了。
“起来吧，厦公公今日来有何贵干？”
我笑着打趣儿他。
“奉皇上旨意，晓谕六宫，复年妃为华妃，钦此。”
小厦子宣读完旨意，左右看了一眼承乾宫，似是在寻找些什么。
“今日内务府发放春衣，如今承乾宫内，只留了玉树一人侍候，竟是显得有些冷清了。”
我知晓小厦子的顾虑，似是无意开口解释了一句。
小厦子这才又低声说道。
“小主让奴才将您在皇上面前多次为华妃娘娘说情之事，透露出去，奴才已经办妥，想来华妃早已知晓此事。”
我微微颔首，看向冒出新芽的梨树。
“你是御前的人，你的话没人会怀疑。倒是辛苦你，为我办这样的事。”
小厦子低声道。
“为小主办事，奴才心甘情愿。”
春日的风吹在身上还是有些冷，许是宣纸没有压好，风一吹，便落在了地上。
“奴才还要去其他宫里宣读旨意，便先告退了。”
我颔首，让玉树将皇上生辰时赏的那两支红宝石簪子找出来，带着去了翊坤宫恭贺。
“臣妾给华妃娘娘请安，华妃娘娘万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