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 章 和好
皇上染了风寒,嫔妃轮流侍疾,这其中自然也有我。
承乾宫的梨花开得好,梨花食用有清肺镇咳,养胃护肝的功效,用来给感染风寒的皇上吃正好,我便让芝兰做了梨花饼和杏花糕一起带去。
这也是余官女子之事后,我第一次见到皇帝。
染了风寒的皇帝只穿了一身常服坐在榻上,手中握着一本诗集,恰巧翻到纳兰性德的《画堂春》。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我将食盒中的糕点摆放在桌案上,一时间杏花和梨花的香味都散发出来。
“你来了。”
皇上将诗集反扣在桌上,抬头看向我,他的面色上还带着些病态,看起来又老了些。
不会把风寒传染给我吧!
我不动声色屏住呼吸,乖巧点头。
“若不是皇上病了,臣妾怕是还没机会得见皇上。”
我说完这段话,实在憋不住,正巧借着假装伤心的动作,偷偷呼吸起来。
“傻话,你想见朕,怎么不来寻朕?”
罢了,罢了,都处在一个空间了,要传染也躲不过。
“臣妾以为皇上心里在怪臣妾,自从……皇上只召了余妹妹来伺候,从来没想过臣妾。”
“朕怪你什么?”
皇上的眼睛又出现了那副试探的神色,可内心也是怕被拆穿自己不被额娘所疼爱的事实。
“怪臣妾那日和太后娘娘一同来,让余妹妹受了委屈,皇上喜欢余妹妹。那夜倚梅园…臣妾就看出来了,臣妾不愿皇上为难,一直自责没能拦住太后娘娘。”
我低头垂泪,端得是一个痴心女子的模样。
一个全心全意为心上人考虑,甚至委屈求全的形象。
“太后娘娘最重尊卑,也喜欢稳重之人,臣妾当日真的努力拦了,只是……”
“朕明白。”
皇上拉过我的手,将我拽到他身边坐下。
是啊,他明白,此刻也满足了,他的母亲并不是更疼爱一个妃子,而是本就看不惯余氏这种颠倒尊卑之人,他的妃子也是一心为他。
“好香啊,是梨花的香味。”
“承乾宫的梨花开得极好,臣妾摘了来给皇上做了梨花饼,皇上尝尝?”
皇上依旧拉着我的手,没有半分放开的意思。
“这梨花饼定是你亲自做的,才染上了这么浓的梨花香味。”
呵呵,放手,老登!你干什么,你不会想白日宣淫吧!你还生病呢,自重!
“皇上何苦取笑臣妾,明知道臣妾厨艺不精,这是芝兰做的,不过梨花可是臣妾亲自摘的,都是开得又好又香的。”
“那朕尝尝。”
皇上总算放开了手,捏起一块梨花饼。
“不错。这碟是杏花糕?”
皇上的眼神悠远起来,应该是想起来杏花疏影里吹笛的甄嬛。
“是,御花园有处僻静的地方,杏花开得极好。”
皇上蓦地眼睛一亮看向我,放下了梨花饼,捏起杏花糕。
“那处还扎着个秋千。”
“什么都瞒不过皇上。”
皇上咬了一口杏花糕,满足的眯起了眼,好似已经身处杏花之中。
“你是怎么知道那处地方的,可曾见过什么人?”
怎么了,怕你和甄嬛的事情被人撞破,还是怕你假装果郡王之事,被甄嬛知道。
我对上皇上睁开的眼睛,答道。
“和玉树随意逛时寻到的,没遇见过什么人,只去了一次采杏花,虽说有花堪折直须折,但也不能竭泽而渔。您说对吧,皇上。”
“妧妧说的极对,那以后就不要去采了。这梨花做糕饼也十分美味,也难免你走那么久,劳累。”
我伏在皇上肩上,不想去看他虚伪关心的神情,柔声道。
“妧妧听四郎的。”
侍疾我只去了一次,一是不想每日劳心劳力伺候老男人;二是不想和华妃打照面。所以只去了单独安排我伺候的那一日,便再也没踏足过养心殿,不过梨花饼倒是又差人送了一次。
皇上一痊愈下朝,人换了常服,便一头钻进了御花园中。
还不到午膳时间,便传来了晋封莞贵人的消息。
小厦子来传旨时,我正用自己做的逗猫棒陪福星玩。
梨花树下,福星圆滚滚的身子扑来扑去 一会儿扑逗猫棒的羽毛,一会儿扑落花。
“小主没别的吩咐奴才就告退了。”
小厦子红着耳朵,说完,一溜烟跑出去了。
“这厦公公怎么回事?次次来了咱们承乾宫,跟烫脚似的。”
芝兰端着一碟肉羹出来,好奇地看着远去的红色身影。
我没有答话,接过芝兰手中的肉羹放在地上,看福星吃的欢快。
思绪却飘回那句隐忍又小心翼翼的“别吹了”。
甄嬛得宠之势如同新芽遇春风,一时间疯长。
众人瞬间便只有了观望的份儿,看起来与华妃平分秋色,其实已经是隐隐有压华妃一头的架势。
便是连早上请安,众人也没了那么多讥讽之言,毕竟,该被讥讽的主人公此刻也不在景仁宫。
“小主的脸总算好全了,当时小主打自己那一巴掌,真是让奴婢心惊。”
玉树盖上擦脸膏脂的盒子,那盒子里的膏脂已经见了底。
“是啊,余氏惹恼了莞贵人,直接被迁宫贬为了庶人,再也没召见过。当初咱们小主脸都肿了,皇上连一句慰问都没有,还日日召了余氏去伺候!”
芝兰说着,又气又挠,几乎要落下泪来。
“这不是今日又领着莞贵人去了行宫泡汤泉。”
“好了,背后议论小主,往日我强调的规矩都忘到哪里去了?”
我实在厌烦这些拈酸吃醋的话,又怕一时失言,落得万劫不复,只能次次板起脸来。
“只要我们吃的好,穿的好,其他的都不要紧。”
我拉过两人的手,看着她们二人。
她们也确实是实实在在为我考虑忧心的。
我拿起妆台上的一对玉镯,一人一个套在二人手腕上。
“我还有一个玉坠,一直贴身带着,与这对玉镯是一起的,以后我们就如同这套首饰,朝夕相对,少一个都组不成我们。”
二人都挂了泪,芝兰抽抽噎噎道。
“还有福星。”
福星此刻正窝在榻上,阳光透过窗棱打在它毛茸茸的身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