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空谷幽兰
“奴家见过柳神医，见过龙先生！”我连忙起身行礼。
柳雯邪倒是没有什么神情，看我向他行礼，淡淡的点了点头，走了进去坐在了墙边的椅子上。倒是龙楠，四周环顾了一番，应该也是作为掌柜习惯性的视察姑娘的房间，倒是他开口的话让我有些不知所措：“颜书姑娘，你这屋子里的香薰用的不是我们风月楼发配的香薰吧，味道有些特别，是什么？”
突如其来的问题，我有一些慌神，但是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回先生的话，奴家对香有些许偏执，风月楼的香粉非常好闻，但是奴家更喜欢自己调制。这款香粉奴家用檀香研磨成底粉，加入了一些桂花、丁香。其实这是还未成型的，还差了一味麝香。但是奴家觉得已经甚是好闻了，就先用着。”
“檀香、桂花、丁香，很不错的搭配，味道也很好闻。”龙楠看着桌上的罐子，伸手沾了一丝出来，在指尖轻抿细闻，神情很是欣赏。
突然转向坐在椅子上喝着刚刚跟着龙楠来的婢女带来的茶的柳雯邪：“舅舅，你不是说你正好带了麝香给道书阁的颜书吗？”
啊？柳雯邪亲自带过来给我？应该是应了龙楠的约，顺路带来的吧，我在想什么呢？
柳雯邪不紧不慢的放下杯子，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罐子，起身递给我：“这是陈年麝香四钱，麝香药性狠辣，这是陈年的麝香，熏香之用谨慎用量。”
我接过小罐子，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看了看，看着颜色，和刚打开那一瞬香儿不会随意扬起的那种质感，的确是非常不错。
“颜书姑娘，香料齐全，是不是可以燃上一炷让我们品一品？”素来对熏香有追求的龙楠再也按耐不住了。
我看了一眼再次默默坐在椅子上，自若喝着茶看着窗外的柳雯邪，心里不知道是期待还是失落，即想要他多看我一眼，但是这样的清淡不在意反而让我不会紧张。
我应了下来，回到刚才我打香篆的地方，将刚才压到一半的底灰继续压制。
龙楠倒是不客气，径直坐在我的身侧，而柳雯邪还是依然坐在椅子上，但是目光却在我晾晒在窗前的字上。
压好香底灰，找了一个调香碗，舀了两勺之前调制的香粉，又小心翼翼的舀了一丝丝大概三分之一勺的麝香，与碗里的香粉均匀的混合在一起。
拿出篆模，倒香粉，填香粉，扫香灰。用刷子的柄轻轻的敲击篆模柄，小心的脱模出来，一朵我让米谷定制的玫瑰花。
从香筒里拿出一根檀香的线香，点燃，拈灭，点燃香篆。直到烟雾慢慢飘起，拈灭线香，盖上香炉盖子，渐渐浓郁的烟雾从莲花香炉的透气孔飘散而出。
在香味扩散的一瞬间，龙楠的脸色瞬间变成了惊喜：“哇！颜书姑娘打的这个香薰味道真是特别！忽的一闻是檀香的静心清幽之味，缓慢施展开来的桂花和丁香让檀香不再寡淡，反而像是空谷幽兰一样让人更加注意到空旷幽静中的那一枝独秀。最后凸显出来的麝香更是将檀香的清幽更加让人觉得清心静气，浑身像是被洗涤了一般的清爽通透！真的是特别的一种味道，姑娘是怎么想出来的？”
虽然是是这瑛都最大的风月场所的掌柜，但是年仅25的龙楠，终究还是个刚脱稚气的少年，这样一个惊喜的发现让他少儿郎的一面显露了出来。
我轻笑，虽然是真的觉得这样的龙楠有点可爱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但是他们看来我应该只是礼貌的回应：“谢谢龙先生会喜欢。其实奴家很喜欢檀香。清雨过后，安静无人的古寺内清幽飘散的那种檀香独有的味道。但是奴家不喜按部就班，所以加入了桂花和丁香，能保持檀香清新味道的基础上不会寡淡。麝香在香料中是最好的伴侣香粉，当然是奴家自己觉得，任何香氛，只要加入了麝香，会让这款香薰的味道最大可能得贡献出来，却不会影响到香氛原有的味道，就好像，总归有些人和事总是要出现，但是那只是自己证明自己的一部分，而不是必须成为自己的存在。有则最好，没有了还是他自己……”
前面是我真正要回答龙楠的内容，但是后面，是我想起了麝香的作用之后，突然想到的关于柳雯邪和端木洛的事情，虽然说出来了，但是我的心里才开始变的忐忑，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一边一直没有讲话的柳雯邪，并不是没有在意到这一切，而是自那以后已经放荡了自己不再在乎任何。可是这股味道飘入鼻子的时候，心里的黑滩为什么有一丝动荡……
可是说着无心，听着有意，特别是此时的龙楠。总归有些人和事总是要出现，但是那只是自己证明自己的一部分，而不是必须成为自己的存在。有则最好，没有了还是他自己？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对吗？她好像……有点特别……
空气在我说完那番话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显得特别的安静。一直侧目看着窗外的柳雯邪，我看不出一脸没有什么变化的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而龙楠此时也只是站了起来，慢慢的寻着香薰飘散的轨迹，慢慢的踱步到窗前晾晒作品的架子边。
龙楠轻轻执起一张小的纸张，那是我昨日客人走后，还没有打烊的空档写的。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颜书姑娘，你这字体虽然清秀简易，但是很是特别，让人瞧着很是好看，你从何习得的？”龙楠指着他手里我的字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