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终究不是“祂”

    现在还有六分钟到下午三点，星河刚狼狈不堪的从被窝里爬起来。

    他胡乱的穿着凑合一穿的衣服，拿起手机退出省电模式，打开作家助手。

    用语音输入文字。

    梦境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如果不及时记录，转瞬即逝，便会从记忆中消失，退却。

    墨星河又又又又又又又又又清醒了。

    他深知自己一直深陷于泥潭中。

    无数次挣扎爬起，站在不知何时便会沉默的巨石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但是泥潭中有异样的魔力，引诱他不断探索。

    他当然知道，他向往的本来应该是星辰与大海。

    可他却经不住，这魔法般的吸引力，一次又一次的沉下去。

    泥潭中也可以呼吸。

    那绝非是空气的东西，却有时比空气更加甜美。

    一次又一次，他在行走时，不知不觉蒙住了双眼。

    于是泥潭没过了双脚，膝盖，大腿，腰身，胸膛，最后整个人都陷入了泥潭之中。

    在泥潭之中的移动，就像是海里的鱼，天上的鸟，周身没有实感，却仿佛行动的更加自如。

    义务教育让他明白生物由单细胞到多细胞，由海洋到陆地，由简单到复杂的演变过程。

    但有时，他会忘记自己人的身份。

    甚至当他恢复清醒，以人的身份在行走时，他越发觉得，他愈发的虚弱。

    在巨石上的行动，甚至不如泥潭中自如。

    呼吸一点空气都足以让他的肺用力的伸张，在泥潭中，却仿佛有无形的腮帮助他获取其中的空气。

    他在泥潭中的行动，只要开始，便不再需要他动用一丝一毫的力气。

    他的双脚站在地上，却感觉自己撑起的不是自己的身体 而是自己倒立撑着整块地面。

    多累呀。

    他以为他获得了明悟，所以忙不迭地爬起来，记录了这一切。

    他以为他从泥潭中挣脱，是得到了自由。

    却像是，恰恰相反。

    不是他挣脱了泥潭，而是底下的巨石浮了起来，把他撞出了泥潭！

    他根本没想过出来！

    否则，为什么这上面的空气光是呼吸就已经如此费力？

    热量在勃发，他明白，这是体内的能量在消耗。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出来？在泥潭中，甚至不需要动用这力量！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明白自己已经本身又陷入了泥潭之中。

    好啊，就这么把我再度吸收殆尽吧，墨星河祈祷。

    无数次挣脱现实，投身幻想，又一次次被现实击破幻想，再度投身现实。

    好累啊，好累啊。

    墨星河透过栏杆看着几十米之外的地面。

    哪怕下面只是土地，头向下的话，人也会嗝屁。

    靠在栏杆上，他已经不是孩子了，栏杆只能到他的腰部，下面是整整齐齐的草地，种着不知名的植物。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他把头向外探出。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他什么都没有思考，他弯下了腰。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他连屁股带腰向着远离栏杆的方向外凸，他不由自主的把重心向后移，只让脑袋向外探出。

    这具身体根本不属于他，否则为什么他不能决定这副躯体的终结！

    无能狂怒。

    好久，他看着下面，种着整整齐齐的不知名植物的草地。

    决定跟自己的身体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