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剑拔弩张
夏侯捷言外之意是说天机阁无用，姬无患担心赵宗承一怒之下杀了夏侯捷。便口不择言地说了一句：“臣妾担心陛下……”
姬无患察觉失态，急忙改口说道：“东龟部落能够派杀手潜入国都，臣妾担心陛下的安危，不妨听一听夏侯将军的建议。”
赵宗承轻哼一声，道：“他会对孤存什么好心吗？西戎各部突然联合对抗华国，他恰巧出现在明镜台，无患你一点都没有怀疑过他的动机吗？今日本王要杀他，你莫要阻拦。”
姬无患一怔，无声地望向夏侯捷。
夏侯捷坦然一笑，道：“大王圣明，什么事都不能逃过您的眼睛。可如今微臣对您百利而无一害，还望大王开恩。”
赵宗承目光如炬，审视着夏侯捷。
姬无患轻声道：“不如先听听他能给您带来怎样的利益，再作定论。”
赵宗承微微颔首，偏过头去对姬无患道：“无患，你确定要留在这里吗？我怕待会儿他所说的话会令你无法接受。”
夏侯捷拱手道：“陛下，微臣已派细作除掉西戎牧野部太子，并将此事嫁祸给东龟部落。不久之后，这两个部落势必会开战，届时陛下便可坐享其成。或者，陛下也可将微臣推出，卖个人情。陛下无论怎样抉择，都比杀了微臣划算。”
赵宗承沉思片刻，若有所指地说道：“夏侯将军不够坦诚啊！你怎么会这么好心呢？”
夏侯捷淡然一笑道：“陛下英明。接下来微臣要联合中原五国攻打荣国，臣不希望陛下插手。”
“你在说什么？你这样做，难道不怕别人说你有父无君，有家无国吗？夏侯家满门忠烈，岂能担此污名？”姬无患难以置信，瞪大眼睛看着夏侯捷，“你既然有那么大的能耐，为何不去还夏侯家一个清白？”
夏侯捷神色黯然不愿辩解，只淡淡说了句：“元妃娘娘教训的是。”
赵宗承心中不愿姬无患与夏侯捷多做纠缠，便插言道：“有父无君，有家无国。你这样的烈臣很难不被君王忌惮。”
夏侯捷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赵宗承，“陛下，倘若我能助您称霸呢？不知陛下敢不敢用我这样的烈臣？”
赵宗承冷笑道：“笑话，孤想称霸还用靠你？长离！”
“奴才在。”长离应声而入。
“送夏侯将军出宫。”赵宗承淡淡地说道。
“多谢陛下。”夏侯捷朗声道谢 。
他知道姬无患一直注视着自己，但他今日袒露了自己的立场，已经站在了姬无患的对立面，便更加不敢与姬无患对视。
姬无患尚未从惊恐中缓过神来，待夏侯捷走出大殿之后，她把目光移到赵宗承的身上，试探地问道：“大王不是要杀了他的吗？”
“突然不想杀了。”赵宗承背着手，冷冷地说道。
姬无患额头渗出细细地冷汗，问道：“陛下，如果五国攻打荣国，您是不是也不会出兵？”
赵宗承坦诚地说道：“华国自然不会出兵。如今西线吃紧，哪里有多余的兵力支援荣国。”
姬无患惨淡一笑，道：“那陛下与荣国联姻的意义是什么呢？如果大王不出手解救荣国危机，那么今后的外事活动中‘联姻’这条路便是堵死了。”
赵宗承觉得姬无患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但他太想搞垮荣国这个东方第一大国了，有荣国一日，华国便永无东出的可能。
“无患，无论怎样，孤不亏待你便是。”赵宗承道，“孤有意立瑱儿为太子，你是不是也该站在瑱儿的立场上去思考问题？”
姬无患沉吟道：“大王有大王的抱负，臣妾也有臣妾的责任。维护两国邦交，便是臣妾的责任。”
赵宗承挥了挥手，道：“何必如此执拗。你既非荣王，亦非孤，又怎知我们所求必定是邦交？你在后宫做个闲适的贵妃岂不快活？”
赵宗承的每一句话都似冰雨，冷冷地打在姬无患心中，不见一丝往日的温情。
“王后受了伤，孤得回去陪她。”赵宗承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姬无患空洞地看着赵宗承离去的方向，心中一片凄凉。她恍然觉得无论是夏侯捷的依恋，还是赵宗承的恩宠，都似镜花水月。她一直都知道，却一直不愿舍弃。
“娘娘，您别难过了。”若兰小声安慰道。
姬无患摇了摇头，苦笑道：“好。”
方然挣扎着走到正殿，看到姬无患落寞的样子着急地问道：“娘娘，陛下把夏侯公子怎样了？”
姬无患让若兰扶着方然，道：“你自己伤成这样，还担心别人做什么？”
“娘娘，陛下会杀了夏侯公子吗？”方然焦急地问道。
“陛下惜才，如今更加舍不得杀了……”姬无患深深叹了口气，“方姑娘，你为何如此关心夏侯捷的安危，你们认识吗？”
方然喘了口气，道：“娘娘，奴婢和您说过，我是犯了错才被陛下贬为奴婢的。奴婢犯的错误就是没有把夏侯公子从谭国带回来。”
“你武功不及他，带不回来也不能怪你。”姬无患安慰道。
方然摇摇头，道：“不是用武力，而是用感情。可夏侯公子心中只有娘娘一人，不会对任何女子动心，更何况是我。”
姬无患心中无比凄凉，暗暗道：我如何比得上他的血海深仇。
“娘娘，你还记得和亲路上遇到夏侯公子吗？”方然道，“奴婢骗他去那里，让他自己发现，这样既不算背叛陛下，又全了奴婢对夏侯公子的一番情义。”
姬无患瞪大眼睛，没想到这竟是方然策划。
“夏侯公子当时并未带您走，而是回了荣国调查夏侯家被株连的原因。当他得知娘娘曾以夏侯家儿媳的身份一同入狱，为了救夏侯家妇儿才同意和亲时，他后悔不已。”方然清咳几声，“几次晕厥过去。娘娘，夏侯公子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报仇这个念头支撑着他活下去了。”
姬无患深深叹了口气，道：“你和我说这些又有何用？我又能改变什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