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他的背叛
悬月高挂，将军府一片寂静
黑夜里，有人蹑手蹑脚地推开了下人房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小姐府里没传出动静
反手把门小心翼翼地关好，男人在黑夜里靠着月光摸索着前进
终于走到落瑶亭的出口，他微微站起身，过了这出口便不用再如此小心谨慎了
“这么黑了，去哪啊？”
黑夜里，一道女声不带一丝感情地在和寂头顶响起
明明那声音不大，可和寂却感觉如雷贯耳
他转过身去
围墙上，林笙瑶一条腿踩在砖头上，另一条腿耷拉在墙上
“去哪？”林笙瑶拄着下巴，表情从来没像今天这般严肃
“小姐你还没睡啊……”和寂走了过去，在离她还有五步远的距离停下
林笙瑶不答，等着他回答自己
“我…睡不着，出去转转。”和寂的汗水流了下来，月光下汗珠隐隐发着亮光
“转转？”林笙瑶轻笑一声，“去林秀瑜房里转转吗？”
和寂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姐你在说什么？和寂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林笙瑶收起笑来，嘴里重复着这两个词
事到如今，他还死不承认
“别装了，我早就怀疑你了。”林笙瑶开口道
和寂心中一惊，但语气仍然未变，“小姐您要是再这样揣测我，那和寂就只有一死来示衷心了！”
“别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我也没说要你性命啊。”
“其实你给她做事也没多久吧？”
和寂低头不答
“我昨日要的那热水，是你往里面加了别的东西，对吗？”
灵犀活了700年而且还是万灵山的山神，怎么可能搞错药材
既然他说不可能出现冷的功效，那就绝对不可能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水出了问题
“还有每日的饭食，是林秀瑜出钱让你做的吧？你看出来了我要减肥，告诉她了，她怕我成功是吗？”
和寂仍然低着头，但身子却肉眼可见地颤抖起来，原来她都知道
自己以为做的天衣无缝，结果没想到她什么都知道
“我……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
林笙瑶嘲弄地笑起来，她的人真是随了她一样的嘴硬
既然这样，那就干脆把所有话都挑明
“我还在想呢，林秀瑜为什么走的时候还要布下一屋寒流，以她的做派应该是把我打到半死不活才对，为什么她要选择这种漫长的折磨。”
那日她刚取回天亮草，林秀瑜就踹门而来
想来也不仅仅是为了警告她在订婚日上夹着尾巴做人，更多的是知道自己即将要忍受万般痛苦，来给自己增加折磨的
如果把自己打的半死不活，订婚日上自己还要出席，反而误了目的
而那寒冷刺骨的温度恰好在保证自己雪上加霜的同时，又有力气在两家相聚之日交出嫁妆
只是他们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自己有灵犀
“你对仙法灵术一窍不通，可谈起万灵山时却是头头是道，尽管你不知道我拿天亮草来干嘛，但你趁我走后一定去查了它肝肠寸断的功效吧。”
和寂的心理防线终于被突破了
“是我告诉她的，她说你但凡有点不寻常的举动，都要一五一十的告诉她。”和寂颤抖着，痛哭着
他这么多日来担惊受怕，备受煎熬的日子终于迎来的尽头
却也是解脱了
林笙瑶的心猛地坠下，她突然体会到了什么是怅然若失的感受
“为什么要背叛我？”她如今心里只剩下这一个疑问
和寂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认识相熟的第一个人，尽管她一点也不想与这个世界的人产生太多感情和联系，但当她终于实锤了和寂的背叛时
她仍然心如刀绞，痛苦万分
和寂跪在地上，抬起头
“三小姐，我……我自知对不起你。”
他和盘托出自己的苦衷
“跟着你的日子太难了，老爷夫人和小姐都不待见您，和芳和菲和我一样身为林府下人，可她们得到的却比我要多的多。”
自己跟着林笙瑶少说也有六七年了，起初他也不在意这些得失
身为奴才，忠心为主和一心事主是最基本的
他以为跟在她身边，勤勤恳恳地为她做事，终有一日自己会跟着她平步青云
可事实呢？
林笙瑶懒惰成性，不思进取，终日沉迷于美色享乐之中，如今经此一摔，竟变得更加极端起来，敢毫无顾忌地顶撞林府的当家
“林秀瑜许我十万两报酬，待我助她得到你的嫁妆，她就把钱给我，让我赎回自己。”他今夜出行，就是为了告诉林秀瑜嫁妆的地方
原来如此……
十万两白银，就够一个忠心耿耿的下人背主换荣
林笙瑶唏嘘，但更多的是恨自己的无能
如果自己再强大一点，是不是和寂就不用受这些苦了
“你走吧。”林笙瑶神色落寞，“这么多年你跟在我身边受苦了。”
“昨日早上林光耀赏的那十几万两白银，你也一同拿走吧。”
和寂抬起头来，林笙瑶的表情非常认真
认真的不像一个主子
“真……真的吗？”自己背叛了她，可她居然不杀自己，还反过来给他银子，和寂不敢相信
“嗯，你走吧。”林笙瑶说，“从此以后，你我对面不识，相逢皆过客。”
和寂流下一滴泪来，这么多年的陪伴，尽管对她有怨言，有不满
但情谊怎是说能割舍就能割舍地掉的
和寂直起腰板，恭恭敬敬地对着林笙瑶磕了三个头
“一叩小姐七年前在众多家仆中选择了我，让我在乱世得以苟活。”
尚在幼年的林笙瑶站在一众骨瘦如柴的仆人面前，指着和寂的头说道:“这个，我要这个。”
时年兵荒马乱，5两白银他就被逼不得已的母亲卖进林府，幸运地被她选中，从此赐名和寂，一留就是七年
“二拜你我主仆一场多年岁月彼此同行，顾府一行我曾真心实意地求你平安无事。”
林笙瑶潸然落泪，在林秀瑜找他之前，他们之间是有真情实意的，她还曾天真地以为二人会结伴同行，直到自己离开
“三敬林府嫡女林笙瑶来日之路光明璀璨，世间大道任其逍遥畅行。”
一叩二拜三敬礼，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和寂行完这最后一叩首，抬起头不舍地看了她一眼，站起身再也不回头地离开
此去一别，不复相见
灵犀从假山后走了出来，看着墙上泪痕仍在的林笙瑶，不解地问道:“既然真的感受到了痛，为什么还要放他离开？”
他最清楚背叛的滋味，信任崩塌，图穷匕见
不管是人性还是兽性，所有违了最真情最纯粹的情感时，都显得冷漠无情
林笙瑶的发丝被吹起，飘摇在冷风中
你不会懂得……
和寂是她第一个朋友，他曾真心实意地待她，她不能，也不舍得对他下狠手
“怨不了他，怪我自己没用。”林笙瑶抹了把眼泪
灵犀不出声了
“灵犀，”过了好一会，林笙瑶又唤他
“怎么了？”这女人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不会要自杀吧
“我们又成穷光蛋了！”林笙瑶哀嚎出声，她好不容易骗到的钱，如今都送给了和寂了
……
灵犀收起了自己多余的担心，神经病……
“快下来吧，今天的药浴还没泡呢。”说罢，不等林笙瑶跟上，自顾自地往屋里去
“喂！有没有鸟性啊！我刚遭受人生的大落，你非要不合时宜的刺激我，”林笙瑶跳下来追赶灵犀，“小心我自杀给你看啊！”
灵犀冲后摆摆手，“记得死远点，我见不得脏东西。”
“怎么说话呢！”林笙瑶追上他，对着他的屁股来了一巴掌
二人打闹着走回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