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恶斗
“哦，‘蜃’啊。”戴纳神色淡然，没有一丝波澜，“如果没记错的话，是一种水里的虫子？那就叫你‘小虫子’好了。”
“是蛟啊混蛋！”
对方从暗袋中抽出几柄柳叶小刀，闪着寒光的刀刃“刷”地一齐向戴纳飞去，甚至有破风之声。
戴纳扯下已经被撑破一条衣袖的披风，展开，迎着飞来的小刀一晃，将其轻松拦下，裹在布料中。
“这样啊，小虫子。”
“都说了是蛟啊！”
“知道了，小虫子。”
“该死的家伙！”那人被激怒了，“刷刷刷”，又是几声利器接二连三飞来的呼啸声，目标皆是戴纳的咽喉，“听不懂人话，干脆闭嘴好了！”
戴纳一一闪身躲过，面无表情地抛出嘲讽之言，“小虫子，你实力不怎么样，名字倒是起得不小。”
“可惜虫子就是虫子。”
说着取下别在衣袋上的钢笔，开盖，抬腕，笔尖向着蜃掷去。
真可惜，才入手的钢笔，贵得很，都不曾用过，现在却要直直地插入一个陌生人的胸腔里了。
血说不定会溅起很高……
一想到这个，戴纳温雅斯文的皮囊下，狼人的兽性让血液情不自禁地躁动。
好久没认真地打过架了……
“呃啊！”
蜃眼见那金色的小点逐步逼近，但没料到那速度是这样的快！他慌忙闪身想躲过，但重心不稳一下栽倒在地，灵光一闪顺着惯性打了个滚，却还是被钢笔割伤了耳廓。
耳廓被割出一个豁口，还在渗着圆润的血珠。
“啧，居然被你躲过去了。”戴纳蹙眉，“这下笔也没了，真扫兴。”
“等会儿叫你命也没了！”蜃一个翻身从地面跃起，又掏出一柄短刃，刀光冷冽渗人，“好歹爷也是能力者，给你好好开开眼界！”
说着从侧面快步向戴纳袭来。
现在的年轻人啊，还挺具备屡败屡战的精神……一个两个都和中二病似的……
戴纳正欲侧身躲开，却听见后方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瞟了一眼，见蜃的身影出现在后方！
两个蜃！
两方都手执白刃向戴纳刺来，戴纳翻了个跟斗躲过。前后两方的蜃都躲闪不及，短刃相接，迸出一抹火星后其中一个消失不见。
戴纳刚站稳，又有身影袭来，他近身攥住那个蜃的手臂，一个过肩摔过去，顺便把另一个蜃也砸倒，两人倒地后又立即消失。
戴纳以为结束了，环视四周，却见越来越多的蜃涌来！
他们衣着容貌神色如出一辙，立于地面上、石块上甚至是树枝上，密密麻麻的，挤满了树林，而且都用阴恻恻的目光死盯着戴纳。
啧，这下麻烦了……
“既然你都这么努力了，那我就稍微认真点陪你玩玩。”戴纳低吟。
话音刚落，戴纳原本俊朗的眉目逐渐变化，眼眶犷张，眼珠几乎要凸出来，像在瞪眼，绿瞳灿若翡翠，连骨骼都发生了变化，越发地像狼，齿骨尖锐如冰刃，头顶嚯地窜出一对灰白的狼耳！
“别惹狼人。”
……
洛尘在赶往绿化区的路上被拦住了。
红色的警戒线割断了道路，里面外面围满了警官，看不分明里面的状况，只是有关人员来来往往像是在处理什么大事件。
最外圈有个秃顶老头在打电话，看样子一直没通，焦急得满头大汗。一旁的交警在疏散行人，催他们绕道走开，不要妨碍公务。
洛尘正欲转身离开，听到了那老头的连声抱怨，“这个戴纳怎么还没来啊！早就打了电话，应该早到了啊！干什么去了这是？怎么看他定位是在绿化区那边？电话也打不通……”
戴纳先生？
他跟事故有什么关系？而且他这时候不应该是在家里吗？为什么会在绿化区！
洛尘浑身一激灵，不详的预感浮上心头。他猛地转头问那老头，“你说的是不是那个古董商戴纳？”
“古董商？你认识他？”
糟了！戴纳先生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洛尘赶忙往绿化区跑去。
……
戴纳的身手不俗，再加上有狼人族血脉的加持，周遭距他五步以内的蜃都被干掉。但解决一波又来一波，像是可以再生一般又层层叠叠地围上来，数目不减反增。
“小虫子真烦人。”
骂了一句，又有一群围攻上来，都手执白刃，动作招式没有什么花样，为的是消耗他的力量。
戴纳的身体已经彻底地狼人化了，银灰色的皮毛在树林间隙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但仍有正常的思维与理智。
其实这些蜃很脆弱，一倒地便消失，但在打斗中他也真真切切地挨了刀子，所幸是轻伤。
本来狼人一族以极强的痊愈力为傲，这点伤很快就能消失得连疤痕都不见。但这些家伙用的是银刀，狼人惧银，伤口不但不能愈合，还被银刃腐蚀，血口子上冒着阵阵黑烟。
“都说了我是蛟，蛟龙是你惹不起的。”
成群的蜃一齐狞笑，刺耳尖锐的笑声在树林间回荡，搅得戴纳心烦，“明明就是人类，一会儿虫，一会儿龙的……”
但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烦躁，琢磨这家伙的能力，思考策略。
这家伙像是能复制粘贴一样，无穷无尽没完没了。打到身上软绵绵的，不着力，又一下子消失。明明群攻了那么久，还用的是银刀，自己身上却才这么点大的伤，像是不能进行有效攻击似的……
“像个假人……”
忽然，戴纳心中浮现出一种奇异的设想！
蜃，蛟属，传说吐气成海市蜃楼，制造幻象。
既然这家伙说别人叫他“蜃”，那一定是有原因——比如说能力是致幻！
如果从这个角度推理，那么一切都是合理的了——那些层出不穷的身影只不过是由他制造出来的幻象，他的真身藏在每一次进攻的幻象当中，所以实际上造成的伤害才只有这么小。
又想想，来的时候他也用一些小障眼法骗过了自己，自己推理正确的可能性很大！
“总算弄明白了，那么接下来只要干掉真身就好了……”戴纳说着又解决掉了一个蜃。
“不愧是狼人族，竟然能够猜出我的能力。”蜃又在阴笑，看上去一点也不担心，“只不过想找出真身？有本事就来啊！我可从来没输过！”
看来这家伙还攻击过不少人。
“那是因为你没有遇到我。”戴纳咬破指尖，丝丝鲜血染红了皮毛，“你毕竟一直在人类聚居区生活，非自然界的残酷是你不能想象到的。”
他以指为笔，飞快流畅地在地面勾勒着繁复的图案，尘土飞扬。鲜血淋于图案之上，有微光乍现。
蜃没有见过这阵仗，莫名有些心慌，也拿不准这狼人是在唬人还是真有对策。于是加快了进攻，试图阻碍他的动作。
可幻象难以伤到戴纳，真身又不好踏入图阵，不觉间，对方已完成了准备。
“愿该隐大人助他的子民一力！”戴纳祈祷着。
这是雅辛托斯先生传授给他的法阵，威力极大，而且不伤害施法人，只不过需要注入极强的力量，以他的能力只能支撑一次，不到万不得以时绝不使用。
若是此举能一举击下蜃的真身，便不必再担心什么。因为根据他刚到树林时做的能力探测，这里只有他和蜃两人。
若是此举没能击下蜃的真身，恐怕还有一场恶战。
成败在此一举，胜负皆看运气。
随着戴纳口中咒语的响起，法阵中央升起一束奇异的亮光，宛若徐徐绽开的血红莲花！莲花愈升愈高，花色愈来愈艳，旋转得愈来愈快，灿若朝日，赤若熔岩！
戴纳已恢复人形，面色惨白，满目皆是红光，皮肤上像是淋满鲜血！蜃被他的模样吓到，自知有难，慌忙掉头逃窜，可就算他速度再快也已经来不及了！
“红莲”的花瓣箭似地向四周射出——
“轰！”
随着一阵响彻云霄的巨响，以戴纳为中心，周遭数十颗树轰然倒下，十步以内皆为焦土、寸草不生！一圈的草木上有火星闪烁，被灼烧得滋滋作响，树皮上红光斑斓。
“呼……”
戴纳从滚滚硝烟中爬出，筋疲力尽，力量大幅度损耗。他立于爆炸圈中心，冷冷地扫视蜃，那个人类拼死逃出了爆炸圈，却被余波震得满身是血、站不起来，在戴纳看来就是一条断脊之犬。
遭受如此巨大的冲击，不死也送半条命。
“我的信息，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戴纳徐徐靠近躺倒在地苟延残喘的蜃。
“什、什么……咳咳！什么信息……”
“你说呢？”
“关于……咳！你的事我可知道太多了，非自然研究院、狼人……你他妈、咳咳！就是个怪物！”
听到“怪物”一词，戴纳一双碧眸中赫然闪过一丝杀意，与脸颊上腥红的血痕相映衬。
正在这时，杂草从中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响，一个大汗淋漓的少年探出身来。戴纳眼中的杀意霎那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惊异，甚至有一丝慌乱。
“你为什么在这里？”洛尘定定地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