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昏暗的安置小区内，横七竖八立着几栋破旧的楼房，歪歪斜斜的，吞没在五彩斑斓的霓虹灯下，与四周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相比，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无法想象，在这个看似富饶美丽的城市中，竟然还藏有这样一个像老鼠洞一样脏臭的地方。
天色已经很晚了，住在这里的每个人几乎都被沉重的生活压到喘不过气，大家忙碌一整天回到家基本倒头就睡，所以夜生活什么的，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奢侈。
连监控都没有的小区内一片漆黑，只有一扇窗还亮着暗黄色的灯，灯光时而一闪一闪，这种安置房时年太久，电压不稳是稀松平常的事。
“哈…”终于处理完课业，冧绾伸着懒腰抬头看向墙上的钟表，已经半夜十二点半了，她摸了摸干瘪的肚皮走出房间，如果没记错，冰箱里应该还有昨天吃剩的半块面包。
她住的小区，修建大概有十多年了，房子设施比较老旧，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她只好光着脚丫，小心翼翼地穿过主卧，快走到客厅的时候，突然才想起家里根本没人。
“呸！”她狠狠吐槽自己，还是真是…骨子里都改不了的卑微。
纯属发泄性质，冧绾索性穿着鞋子使劲蹦跶三两下，后一秒惹得楼下一阵咒骂，‘哐哐哐’拿来扫把狂敲天花板，她缩着脑袋嘟囔了几句脏话，大概过了几分钟，楼下终于没了动静。
冧绾从厨房的储藏柜里翻出一袋泡面，是冧淼的，他在家的时候，冧绾是根本没有机会吃的。
“今天通通干掉！”
想到从小到大的区别待遇她心里就窝火得很，这几桶泡面和这一柜子零食，趁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都得给他消灭干净。
饱暖思□□，肚子填满了就犯困，想到明天还要早起，她简单洗漱了下便套好睡衣跳上床。
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进入浅睡眠呢，就被楼下一阵嘈杂声惊醒，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可越听越不对劲。
似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冧绾踩着塑胶拖鞋‘嗒嗒嗒’走到书桌前，小脑袋探出窗外好奇地向下望去。
一个面目清秀的俊朗男孩，正站在单元楼下，身子摇摇晃晃地快要摔倒，嘴里胡乱嚷着她听不懂的句子。
“冧绾！”他恨不得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一字一顿地喊道：“你，给，我，出，来！”
她的瞌睡虫被瞬间吓跑，慌得她顾不得一身睡衣拖鞋便急忙奔下楼。
“你怎么跑来这里的？”
她气喘吁吁将他拉到一旁，由于天气闷热的缘故，细密的汗珠沁满她光洁的额头。
“我偷偷跟着你，但我不知道你住在哪一间，只好在楼下喊了。”
顾垚整张脸红彤彤的，不知是站久了体力透支，还是热到快要中暑。
“跟我来！”
担心吵到小区里其他人，第二天成为讨论的对象，冧绾拽着他的袖子急匆匆跑进平时阿姨们跳舞的小广场。
周围全是大爷大妈们早上锻炼的器材，她想随便找个空地坐下，可顾垚却抱着柱子死活不肯撒手。
察觉到他似乎不大正常，冧绾凑近些，用鼻子仔细闻了闻：“顾垚，你喝酒了？”
他口齿不清地傻笑：“嗯…我偷喝了我爸的药酒…不会醉…”
冧绾简直无语，现在这副鬼样子，还能指望跟他聊什么？
“你喝多了。”她像哄小孩一样将他拖到吊椅上：“我送你回去吧。”
“我不我不回去”顾垚突然一把抱住她：“小耳朵，我我不知道你从前经历过什么，我只想…只想未来可以保护你。”
“算了吧。”她偏过头。
为什么，不管她拒绝多少次，他始终不肯放弃，执着得让人心疼又生气。
她到底哪里好？
“走吧，快要下雨了。”冰凉的雨点细细密密打在她手背，想起天气预报说夜间会有暴雨，冧绾试图拽起他：“你喝了酒，如果再淋湿会感冒的。”
“我不走。”平常温文尔雅的一个男生，偏偏在这时候使起了性子。
更要命的是，他的话音落下没多一会儿，刚才还温柔绵密的细雨瞬间转变成倾盆大雨，将他们彻底浇了个透心凉。
冧绾语气变得急躁：“还不走？！等着当落汤鸡吗？”
顾垚将身上的牛仔外套脱下来披给她；“除非你答应我，或者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理由，不然我就一直待在这里。”他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当然，你可以走，不用管我。”
他想为自己赌一次。
“那你就待在这儿吧！”冧绾气到语塞，她可不想留在这里看他发疯。
“蓝蓝的天空银河里…”顾垚吹着口哨哼起了儿时的小白船，他坐在那儿，哼啊哼啊，唱到第三句的时候，一双粉色的胶质拖鞋出现在他视野中。
拖鞋主人蹲下身，将外套搭在他头上：“你赢了。”
“可以走了吗？”她问。
无奈又温柔的口吻。
是，她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顾垚抬起头，眼前的女孩，浑身都被雨水淋湿了，大概睡衣的材质不大好，雨水将她姣好的身材透得淋漓尽致，连纯白色的吊带也看得清清楚楚，惹得情窦初开的男孩，彻底熟透了脸。
他慌忙避开视线，上帝知道，他没有非分之想，他发誓。
只是…当看着满脸是水的冧绾时，在酒精的作祟下，他还是冲动地吻了她。
“小耳朵，你的嘴软极了。”他痴痴地笑：“像棉花糖。”
天知道，这是他第一次说这么肉麻的话。
天知道，冧绾是他的初恋。
只是略有遗憾的是，他想象中的初吻的应该是在学校的天台，抑或是某个无人的街角。
今天这个场景，他倒是从没想过。
不过也还算浪漫。
冧绾意犹未尽地舔舔嘴，然后抬头看他。
女孩儿垂下来的鬓角湿答答地黏在两侧，额头的水珠从鼻尖划过她微微翘起的奶唇，最后挂在弧度优美的下巴上，几滴雨水亮莹莹的垂死挣扎，那要落不落的样子，弄得他心痒。
她大概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迷人。
危险又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