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嗨，怎么一个人？”时纭捧着打好的餐盒在食堂转了一圈，发现冧绾一个人躲在角落默默扒饭，她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怎么不和她们一起吃？”
“我习惯了。”冧绾头也不抬，筷子使劲在西红柿炒蛋里扒拉着。
“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吗？女生不是都喜欢围在一起？嘿嘿，我也不例外。”
“你就当我不是女生好了。”冧绾夹了一块鸡蛋送进嘴里，“你可以和她们一起，不用理我。”
“这是什么回答，你…”
冧绾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你怎么这么多问题，不吃饭走开。”
“那我闭嘴。”从小到大，时纭第一次吃瘪，不过她并没有生气，反而对这个女生更加好奇了。
“既然是同桌嘛，以后我陪你吃饭。”见她餐盘里都是素菜，时纭将自己碗里的鸡腿夹给了她。
“谢谢，我不需要。”冧绾把那只裹满油渍的鸡腿又扔回时纭碗里。
她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巾擦了擦嘴，随后端着盘子站了起来：“我吃饱了，先回教室了。”
时纭耸耸肩，这个女生倒是有点意思，她看着冧绾走远的背影，拿起鸡腿一口塞进自己嘴里。
“哎，纭纭，你怎么想不开跟她一起吃饭？”同班的唐丹丹趴在她对面晃了晃脑袋。
“怎么了？”时纭嘴里嚼着米饭，看也不看她。
“扫把星啊！”唐丹丹一脸孺子不可教也。
时纭有些不高兴：“我从来不信这些，同学之间要好好相处，不要在背后说她的坏话。”
唐丹丹撇了撇嘴：“算了算了，要是你倒霉，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
“喂，同桌！”晚自习结束以后，时纭骑着脚踏车，一个哧溜刹停在冧绾面前：“一起走呀？”
她不耐烦地竖起眉毛：“你老跟着我做什么？”
“咱俩是同桌呀！”时纭忽而咧开嘴笑了：“老师说要搞好关系。”
“没必要，我帮不了你什么。”
时纭一脸真诚：“我认为有必要，冧绾，我不需要帮助，你很可爱，我想和你做朋友。”
她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对上时纭亮盈盈的眼睛，足足愣了好几秒，然后垂下脑袋轻轻叹气：“你不要和我扯上关系，没有好处。”
“因为那些传言吗？我才不信！”她时纭交朋友，才不管那些有的没有的。
冧绾将踏板蹬地飞快：“那不是传言。”
……
“喏，早餐。”
时纭打开饭盒，递给她一块包好的三明治：“我妈妈做的。”
“不用了。”冧绾摇摇头。
“吃吧，我妈妈每次都会做多，我都吃不了，你不吃，我只好扔了。”时纭一面用余光偷瞄着她，一面装腔作势故意准备丢向身后的垃圾桶。
“哎，别浪费。”她急忙抢过那块三明治，拿在手上仔细端看了几秒，然后慢慢撕开保鲜膜咬下去，她嚼了几口，味道好鲜，是什么？
她忍不住打开面包夹层看了一眼，天呐，里面居然包的是虾和蟹肉，她还从来没吃过这么贵的食物。
大概是想到，自己天天只能啃一点味道也没有的白馒头，她心头没由来的涌上一股酸涩。
时纭眨巴着睫毛，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她：“好吃吗？”
冧绾盯着她好看的侧脸，认真回道：“嗯，很好吃。”
时纭嘻嘻笑了，然后低下头撕开自己手上的三明治包装，夹层是两片火腿一片煎蛋。
其实她只是把那份唯一的海鲜三明治给了冧绾。
时纭嘴里嚼着鸡蛋碎末口齿不清地问：“你妈妈没给你做过三明治吗？”
“没有。”准确地说，冧绾从来没吃过妈妈姜淑琴做的早餐。
“那以后我给你带。”时纭边吃边说，面包碎屑掉得满身都是，冧绾拿出口袋里的纸巾想替她擦擦嘴边的油渍，手刚刚伸出去，眼角瞥到那张被她捏得皱巴巴的一团纸，她忽然犹豫了，刚准备缩回来，时纭却毫不在意地一把夺过，她擦掉裤腿上的那些残渣，又顺手抹了抹嘴角的油渍。
“我可以叫你绾绾吗？”时纭笑得爽朗极了。
冧绾看着她被阳光笼罩的侧脸微微有些发呆，良久，她才开口：“可以。”
她说，可以。
事实上，她很不喜欢被叫小名，可她却没有拒绝她。
“嗯…”时纭犹豫了一下，然后指指她右耳上挂着的白色设备：“对了，绾绾，你的耳朵…”
“助听器。”
“天生的？”看着她阴沉下来的脸，时纭有些慌：“哦，你不想说也没事。”
“不是。”冧绾淡淡回道：“小时候被父亲打坏的。”
“对不起…”时纭很懊恼，但更多的是心疼。
她摇头道：“没关系，习惯了。”
……
今天天气还不错，下午的体育课难得没被占用，班上那几个差生躲在厕所门后抽烟，好巧不巧，被冧绾撞了个正着。
带头的男生熄了烟头，然后用手指着她：“冧绾。”他说：“我想你明白。”
她不愿惹事，选择低头，避开他的目光：“我什么也没看到。”
“最好是。”黎玥恶狠狠地盯着她：“你敢把你看到的说出去就死定了。”
……
第二天傍晚放学的时候，一帮人在校门口堵住了她。
“冧绾。”黎玥猛地将她推了个趔趄：“你嘴怎么那么贱？！”
“什么意思？”她显然不明白，到底哪里得罪他们了。
“呵，还装呢？”
孙奕婷见她一脸疑问，忍不住走上前开口：“冧绾，下午我们被叫到教务处通报批评了。”
哦，明白了。
“不是我。”她淡淡回道。
黎玥甩着钥匙链，一步一步逼近她：“就你一个人看见了，不是你说的还有谁？”
“我没有。”她捡起因为刚刚推搡，而被丢在一边的书包：“我从来没说过。”
脸上写满了倔强。
“死不承认？行！”黎玥阴阴冷笑，她一把扯掉冧绾挂在右耳的助听器，丢在地上狠狠踩了一脚，然后啪地朝她脸上扇去：“死残废，我让你嘴贱！”
很快的，她的半边脸就肿了起来，嘴角也渗出几滴血，可她仍旧瞪圆了眼睛，倔强地看着他们，“我说了不是我。”
“我操！”黎玥朝着她的肚子猛踹几脚：“你他妈嘴挺硬啊！”
冧绾重重摔在泥地上，几个人轮番上阵对她拳打脚踢，她只得用双手拼命护住自己的头，好尽量不让脸上挂彩。
“喂！你们在干嘛！”远处保安的声音让她及时得救，落在她身上的拳头终于停了。
“这事没完！”黎玥和那群人尖叫着一哄而散。
冧绾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泥土鞋印，她拾起被踩坏的助听器苦笑摇头：“看来有好一阵子听不清声音了。”
她沮丧道：“冧绾，存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