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心病
细菌感染…沈听澜仔细想了想,好像就是那次在肯尼亚赶海后,开始断断续续的发烧。
想必是肯尼亚的医院设备不够,没检查出来,所以当时只开了一些退烧药。
“病人的腿最好不要用力,可以去一楼服务台借个轮椅。”
“好。”姜翮答。
“你在这儿坐会儿,我下去借轮椅。”姜翮弯腰,温润的声音从沈听澜头顶传来。
沈听澜木木的点了点头。
姜翮推着轮椅上楼时,惊奇的看到一位男人的背影,穿的裁剪得体的西服套装,不像是医院的工作人员。
姜翮疾步走过去,沈听澜的眼窝有些红肿的坐在男人旁边。
“听听,来。”姜翮挽着听听的胳膊,把她往轮椅上搀。
一旁的男人伸手想要帮忙,被姜翮挡住胳膊,他眉毛往下压了压,有些戒备的看着这个西装革履的人。这人举止谨慎,衣着得体,看起来三十多岁。
“还没介绍呢,我叫罗伯特,是ting的心理医生。”罗伯特欠身,给姜翮递了一张名片。
“这是我爸爸给我找的心理医生。”沈听澜看了看姜翮解释说。
姜翮略带歉意的朝罗伯特点了点头,收起名片。
沈听澜的病房是私人病房,单独一间,此时她看着两个人分别站在她床尾默不作声,屋里安静的能听见钟表的哒哒声。
“我有点儿困了。”沈听澜开口说。
“好,你先休息,明天我陪你去拿报告。”姜翮在黑暗里看不见她的表情,只根据被子的摩擦声感觉她点了点头。
“她这样多长时间了?”姜翮和罗伯特站在医院的连廊里。
“很久,准确来说,她是为了找我治病才来法国的。”罗伯特说。
“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好转吗?”姜翮语气里呼吸声更加急促。
“本来就要好了…”罗伯特眉头紧锁,表情有些复杂的看着姜翮。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时候?”姜翮有些不明白这个医生,什么叫本来就要好了?
“之前她的情绪还算平稳,抑郁情况明显改善,只是…”罗伯特看了看姜翮,接着说“自从她知道你在法国以后,状况有些不对,她现在不太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姜翮不语,在黑暗中沉闷闷的站着,不知情的,会以为他才是罗伯特先生的病人。
“她提起过你,在治疗过程中。”罗伯特说。
“她怎么说我?”姜翮急忙问。
“这是我病人的隐私。”
“抱歉。”姜翮冷静下来后,急忙为自己的鲁莽道歉。
“没关系,只是据我了解,关系到你的事情总是会让她的病情加剧。”罗伯特嘴唇一张一合,理性的说。
“所以我建议你在她住院这段时间还是少来见面,少提及以前的事,避免她病情反复。”罗伯特说。
沈听澜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烁着,腿上的麻木感越来越重“你们就说了这些?”
“嗯。”罗伯特点了点头。
罗伯特的手插在口袋里,夹着一张银行卡,他并没有告诉沈听澜这张卡的事情。
“这张卡您拿着,麻烦您多关注她。”姜翮双手拉着罗伯特的胳膊“只要她的病能治好,钱不是问题。”
“不不不,这是我作为医生的本分。”罗伯特后退了几步。
“那就请你多来医院,给她换一换窗台上的花,带一些礼物解解闷儿。”姜翮执意把卡号塞给罗伯特“至于刚才说的…我一定配合。”
“需要我告诉她吗?”罗伯特有些可怜的看了看姜翮。
“不用,别告诉她。”姜翮最后看了看沈听澜病房的方向,灯已经熄了,他转身离开。
匆匆又一夏,姜翮坐在出租车里,头倚在车窗上,耳机里的声音刚刚盖住骑车行驶的噪音。
蒙皮利埃的街道上寂静无人,不一会儿夜空飘下了细雨,一根根摔打在车窗上,阴湿了斑斓的彩灯。
他又一次失去了她,在又一个夏天,正如高考结束那天,他从榆阳市机场打车回家的雨夜。
你房间里的画架上和地板上散落着的,画着一个穿着白衬衫的背影,是我,对吧?我放不下的叮当猫和你落不下的画笔,算是我们给彼此留下印记。
感情的悲剧不是打碎了玻璃杯,而是织了一周的保护罩终于织好了,在套上时却不小心打碎了杯子,杯子知道有人想挽救它,有人在乎它,可这改变不了它的宿命。
早上,她没等到姜翮,意料之中,却还是有一丝的失落。
罗伯特推着她的轮椅到了楼下的门诊室。
诊断证明上赫然用法语写着“格林巴利综合征”。
沈听澜拿着单子的手微微发抖。
“医生…这个病会有什么症状?”沈听澜深吸一口气问。
“肌无力,手抖,手脚发麻,这些是初期症状,接着伴随有飞蚊症,运动障碍,面瘫…”
“这种病一定要重视,恶化下去会导致神经损伤,肌肉萎缩,可能一辈子躺在床上。”医生微微叹气摇了摇头,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可怜年纪轻轻竟检查出来这种怪病。
“今天去办理一下住院手续吧,然后联系一下家属,尽快到院陪护。”医生说着,递过来一张住院单。
沈听澜坐在轮椅上有些愣神,她紧蹙着眉,着急的想要唤起下身的一丝意识,还是罗伯特接过了住院单。
“要和你爸爸联系一下吗?”罗伯特问。
“不,先别告诉我爸爸。”沈听澜急忙说。
罗伯特夫妇是沈长清陪季锦年来法国留学的时候认识的朋友,两人还算是熟络,故而他才敢把女儿孤身一人留在法国。
“等我实在不能自理了再联系我爸爸也不迟。”沈听澜补充说,她生怕罗伯特一时漏嘴说出去,让爸爸也跟着担心。
此时姜翮正看着手里里罗伯特发来的诊断证明。他迅速打开电脑查询着“格林巴利综合征”的症状,不住发抖的指尖接连打错了好几个字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