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各负使命
魏贵妃前来偏殿看望倾溶,倾溶正在喂池塘里的鱼。她看到魏贵妃准备行礼,魏贵妃扶住她:“你怀有身孕,不必多礼。”倾溶还是执拗地行礼:“参加母妃,不管何时儿臣都不能坏了规矩。”
魏贵妃陪着倾溶一起喂鱼,她问道:“近日胎象可还安稳?”倾溶下意识摸了摸腹部,笑道:“这孩儿一点都未曾为难儿臣,尽也没有一丝的不适。”魏贵妃:“那就好,倾溶,母妃今日来是有个不情之请。”
倾溶将手上的鱼料交给玉蝉:“母妃,何事要吩咐?”魏贵妃拉着倾溶缓缓走在池塘边:“南虞国要攻打大陵的事,你听说了吗?”倾溶点头:“前几日只听彦书说了些。”魏贵妃:“裴将军接旨备战,但也很为难。”倾溶停下脚步:“为何?”
魏贵妃拉着她坐进了庭院:“裴将军自与二皇子攻打南虞国后,二皇子治理不善,失去了一部分兵力。现如今怕是打不过,也会耗费巨大的国库支撑。”倾溶默默听着,魏贵妃继续说道:“其实,和亲这法子也不是不行。不用大动干戈,也能把南虞国抓在手里。”
倾溶还是一言不发,魏贵妃拍了拍她的肩膀:“瑾誉对你用情至深,他怎么都不肯娶南虞国国主。母妃劝也没有用,只能来找你商议此事。”倾溶听明白了魏贵妃的意思,她开口道:“母妃,儿臣方便议政吗?”
魏贵妃知道倾溶会难以接受瑾誉要迎娶别的女人,尤其那个女人来路强势。魏贵妃缓缓说道:“倾溶,母妃想告诉你一些事。在你的及笄礼过后,誉儿求见我让我想办法说服先帝将你赐婚给他。他与芙龄什么青梅竹马,都是做戏罢了。右相有先帝的庇佑,不敢得罪轻视。誉儿生怕过度宠爱于你会走大皇子的老路,于是故意顺着右相将芙龄立为王妃。再后来,盛公发现了右相的不臣之心,为保你父亲的安危,盛公与誉儿才演了那场流放瑞锡都的戏。”
倾溶听着,心不由得发紧。原来以前一切的委屈和伤害都是事出有因,瑾誉只是为了保她周全保盛家周全。那些荒唐的行为都是为了她才不得已为之,瑾誉要隐忍承受的痛苦比她多太多。她起身说道:“母妃,儿臣竟然一直未能体谅殿下,儿臣会去劝谏殿下。”
魏贵妃松了口气:“倾溶,母妃很欣慰你一直都这样懂事。母妃这辈子与许多女人共享着先帝的宠爱,一开始也会争风吃醋,但后来发现每个人的轻重在先帝心里不一样,他们分得很清,你能明白吗?”倾溶点头:“儿臣不求殿下只有我一人,只求殿下能做一个明君造福大陵。”
倾溶于傍晚时分去御书房伺候笔墨,瑾誉刚看完奏折躺在床榻上揉着眉心。倾溶见状帮他按摩着肩颈,瑾誉睁眼握住她的手:“你来了?”倾溶坐到他身边:“殿下,有烦心事吗?”瑾誉不想提及南虞国之事:“都是些琐碎事罢了。”
倾溶起身跪下:“臣妾请求殿下迎娶南虞国国主。”瑾誉赶忙拉她起身:“你这般跪求我是为何?”倾溶强挤出笑容:“殿下有烦心事,我作为殿下的妻子理应为你分忧。”
瑾誉神色凝重看着倾溶,倾溶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你说过与我一心,可是您是君主,不可能不纳妾不充实后宫。南虞国事关重大,我已明白了此事的轻重缓急,和亲是最好的办法。”
瑾誉背过身,沉默不语。他根本不想娶什么南虞国国主,好不容易熬到现在,他还要做出逼不得已的牺牲,他不愿也不甘。倾溶继续劝道:“殿下曾经怎么对待芙龄表面和睦的,就可以怎么对待南虞国国主。”
瑾誉发着脾气:“我不愿娶她!好端端的为何一定要我娶她?”倾溶扶住他的胸膛,试图让他冷静下来:“因为您即将是一国之君,没有君王能随心所欲,我会和你一起面对。”瑾誉转身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真的不在意?”
倾溶:“我怎会不在意?”瑾誉:“那你还来劝我?”倾溶笑道:“我更在意的是大陵的安危,你的困境。就算你娶了她也改变不了你我之间的感情,细想想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此时彦书进来禀告:“殿下,左相求见。”瑾誉:“传。”
倾溶见状想告退,瑾誉握住她的手:“无妨,你以后是中宫,我许你在此伺候。”魏协跪安后看到倾溶笑着请安:“臣见过太子妃,恭贺太子妃有喜。”倾溶笑着回道:“魏大人无须多礼。”瑾誉说道:“我已经考虑好了,迎娶南虞国国主。”
魏协有些惊喜,他看了眼倾溶猜测可能是倾溶劝瑾誉答应和亲的。于是问道:“三天后就是登基大典,老臣斗胆问一句,您打算给南虞国国主什么位份?”瑾誉:“妃位吧,我要立倾溶为皇后。”魏协并不意外,但继续说道:“老臣以为,不可。”
瑾誉皱眉:“又如何不可?倾溶是太子妃,做中宫名正言顺。”魏协:“殿下,南虞国国势庞大,国主身份地位高于太子妃。如果她委身于别人的位份,此番和亲起不到安抚作用,反而会激化矛盾。”倾溶见此跪下说道:“臣妾无需做中宫,大人说的有理,我的家世都比不得国主。若要起到安抚作用,必得周全。”
瑾誉看到这两人一致的想法更无奈:“那我不可能立她为皇后吧?”魏协:“不可立她为皇后,她只要被立为皇后就会促使她国的野心。”瑾誉狠狠拿拳头砸向桌子:“这不行,那不行,你说到底该怎么办!”魏协深叹一口气:“臣以为不设中宫最好。”
瑾誉:“不立皇后?”魏协:“是,既然殿下心里只有太子妃这一个皇后人选,一定是容不下别人做这皇后的。国主当皇后滋生危险,也不可。不如都立为同位份,待太子妃诞下皇子,再逐步晋升,一切都顺理成章。”
瑾誉和倾溶对上眼神,瑾誉扑捉到倾溶坚定的信念。他坐下缓缓开口:“登基大典,传我旨意。魏贵妃为太后,迁居安庆殿。封倾溶为宸妃,入住承恩殿。封南虞国国主为顺妃,入住青淑殿。”魏协磕头:“殿下圣明。”
待魏协走后,瑾誉紧紧搂住倾溶:“我曾发誓,坐上皇位后不会再让你受委屈。可如今看来…”倾溶:“我别无所求,名位又如何呢?只要你心里有我,就足够了。”
瑾誉暗暗下决心一定会治理好大陵,充实国库与兵力,不会再让任何人威胁到他。瑾誉命人下了旨意给泠汐,安排人护送她回南虞国递交给国主准备和亲。
登极大典这天,艳阳高照。倾溶仔细地为瑾誉穿上帝服,瑾誉看着眼前的她心里百感交集。
他握住倾溶的手:“如若你是皇后,今日你将与我一起接受叩拜,我如今才明白为何千古以来君主都自称寡人。”倾溶浅浅一笑:“陛下怎会是寡人?我会在承恩殿等你回来。”她伸手为他打理着衣领,眼睛死死盯住瑾誉给他力量。
文武百官身着朝服跪拜在大殿前,瑾誉一步步走着台阶。每往上走一步,都能感受到头顶贵冠的沉重。百官随着礼仪叩拜着,瑾誉内心澎湃不已,终是他走到这一步。他走到龙椅前,驻足片刻,他眼神扫着着皇位久久陷入沉思。
彦书在一旁提醒:“陛下,该入座接受恭贺了。”瑾誉深吸一口气仰头闭上眼睛内心告诉自己:我一定会是一个明君,不让先帝失望,不让大陵失望。他转身面对百官坐上龙椅,百官三跪九拜:“臣恭拜圣上,万岁圣安!”
登极大典过后,瑾誉召见裴昔年商讨他与松阳的婚事。裴昔年进了御书房便行大礼:“臣参见陛下。”瑾誉示意他起身:“裴少将无须多礼,今日召你前来,是有一事。”裴昔年:“臣愿闻其详。”
瑾誉看他紧绷的状态,放松着语气说:“赐座,你别拘着。”裴昔年不知所以,缓缓坐到一侧。瑾誉走到他面前来回踱步:“朕的妹妹松阳公主,也到了适婚年纪,朕想登基后第一件喜事还得是公主大婚。”
裴昔年立马起身行礼:“陛下与公主同胞兄妹,感情深厚…”瑾誉打断他的话:“你坐下,朕与你父亲商议过了。你与松阳从小在一处学书画,也算青梅竹马。朕将她赐婚与你,可好?”
裴昔年意外至极,他赶忙说道:“末将乃习武人士,性格粗旷,家世卑,微,恐有负这驸马的名号。”瑾誉知道他心里有倾溶放不下,继续说道:“裴昔年,你是朕与太后精挑细选出来的驸马。这配不配得上,朕比你看得更清楚,主要是你愿不愿意接受这赐婚。”
裴昔年感受到瑾誉语气中的试探与凌厉,他一直都对大陵忠心耿耿,从没有过越界的想法。不管君王是谁,他都无条件拥护臣服。他思索一番起身抱拳:“末将接受陛下旨意。”
瑾誉听到他这么说,心里安心了不少:“甚好,你们成婚后住在公主府。朕会提你为大都督,封号昭毅君。如此,无人会说你配不上这驸马的名号。”裴昔年跪拜谢恩,瑾誉:“昭毅君今后要用心操练兵马,扩大兵力部署。我大陵的边塞安危,就看你的了。”
松阳在承恩殿陪着倾溶绣扇子,倾溶转着脖子:“好久没做女红了,低头太久脖子都酸了。”松阳笑着帮她捏肩膀:“我的皇侄儿这几日可还安稳?”倾溶:“他才三个月呢,还未曾感受到他,不知月份大了会是怎样。”
松阳问道:“我小时候看别的娘娘怀孕时吐的厉害,你竟一点都不吐?”玉蝉端着茶点摆在桌上:“娘娘怎么不吐?前段时日,日日夜夜都在吐,陛下心急无策,就陪着娘娘整宿整宿地睡不着。”松阳:“哦?我四哥都当了圣上了,公务如此繁忙对你还那么体贴呀?”
倾溶笑着说:“别听玉蝉胡说,那是我吐的他睡不着罢了。松阳,出嫁事宜准备的如何了?”松阳眼神渐渐暗了下来:“也无需准备什么,婚后也是住在公主府。”倾溶:“玉蝉你带着她们下去吧。”
玉蝉告退后,倾溶说道:“松阳,此次联姻,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只有我们俩在此,你可以对我说。”松阳手握紧手帕:“说不难受是假的,可是我作为大陵臣民万千宠爱的公主,不能只贪图享乐,我有我的责任。”
倾溶默默听着她倾吐所有的情绪,松阳挤着笑容叹了口气:“哎呀!嫁给裴昔年有什么不好的?我与他相识多年,他又不可能亏待我不是吗?”倾溶:“你们俩都是极好的人,婚后必定能相敬如宾。”
松阳笑着点头:“我也相信,就算我与他之间没有那么深刻的男女之情,但至少我们不会过得差。倒是你,我怎么听说是你去劝皇兄迎娶南虞国国主?”
倾溶淡淡一笑:“你皇兄如今贵为君主,怎可不充实后宫?况且南虞国之事甚是严重,能和亲解决的国事,无需铺张浪费国力兵力。瑾誉不肯娶就是担忧我罢了,我主动开口,一切困难都能迎刃而解了。”
松阳听着频频点头:“你一直想要一心人,却偏偏嫁给了圣上。真是造化弄人,不过皇兄待你极为重视。”倾溶望着窗外的杉树在风中轻轻摇晃着树叶,她悠悠说道:“不求一心人,但求有心人。”松阳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杉叶打着圈在夏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