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十七章 努尔哈的烦恼 震动的大金

    盛京城内，龙椅之上，刚刚登基称帝没多久的努尔哈眉头紧皱，满脸愁容。大金建国不久，便一举攻克了祖祖辈辈心心念念的沈阳城，并将其定为国都。然而，就在这看似一帆风顺之际，新的问题却悄然浮现。

    这些问题并非来自于汉人再度集结重兵来袭，而是源自女真人自身内部的隐患。自大金定都盛京后，拥有了大量包衣奴才的女真人渐渐沉醉于汉人的美酒、佳肴和美女之中，无法自拔。曾经勇猛无畏、每日持刀操练的女真人如今已变得懒散不堪，更多的时候则是沉迷于温柔乡中，斗志全无。

    努尔哈赤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他深知长此以往，女真人必将走向衰败，但面对族人们的堕落，他却不知该从何劝起，只能无奈地看着他们一步步沉沦下去。

    也许是上苍听见了努尔哈的祈祷，就在努尔哈一筹莫展之际，界番的消息终于是到了盛京。

    当看见多则的人头，而惊恐不已的报信人时，努尔哈知道，自己纠正女真人的机会来了。

    努尔哈心急如焚地立刻召集八旗旗主以及诸位文臣武将们，众人纷纷迅速聚集于原本的守备府，后来此地又被大规模扩建成为了大金国宏伟壮丽的皇宫。

    八旗旗主当中，除了镶蓝旗旗主苏察哈不幸战死后，其儿子苏布尔顺利接替父位之外，其他人员均未发生变动。至于文官体系，则多数由归降的汉人组成。这些汉人大多数都是过去屡次参加科举考试却未能中举的秀才，自认为身怀卓越才能却一直得不到施展机会，抱怨大齐朝廷的官员们有眼不识泰山，无法赏识到自己身上所具备的非凡才华。

    大金王朝建立之后，这群人便迫不及待地向女真族人表示出绝对忠诚之心。在他们看来，所谓的忠孝节义、精忠报国等观念简直就是迂腐之极！毕竟，他们可是饱读圣贤书籍之人啊，连古圣先贤都说过：“学会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嘛。况且如今大金方才刚刚开国不久，如果此刻前去投靠效力，没准儿还能够立下一份从龙之功呢！

    待人员到齐之后，努尔哈坐在龙椅之上，眼神冷漠地扫过朝堂上的诸位大臣。他首先将目光落在了八旗旗主身上，只见这些人个个精神抖擞，显然没有因为这次紧急召见而惊慌失措。再看那些文官们，一个个衣着光鲜亮丽，神情自若，似乎对眼前的局势胸有成竹。

    然而，当努尔哈的视线转向武将群体时，他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有些武将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味，仿佛刚刚从酒肆中走出；还有些人竟然站在那里打起了瞌睡，完全不把这次会议当回事；更有甚者，连朝服都没有穿整齐，显得十分邋遢狼狈。

    尽管心中颇为不满，但努尔哈并没有表露出来。等众人到齐之后，他示意界番城唯一的幸存者上前，让他详细讲述界番城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起初，满朝文武还猜测着皇帝陛下此次紧急召集大家前来的目的，以为又是老生常谈，催促他们加紧督促手下将士们的训练进度。谁也没有料到，等待他们的竟是如此惊人的消息：界番城竟然已经沦陷，领主惨遭杀害，城内所有的农田尽数被毁！如今，敌人正盘踞在他们的后方，肆意践踏、破坏。据报信人所言，在他赶来京城的途中，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被毁坏的农田，那些本应丰收在望的粮食，统统被可恶的汉人付之一炬。不仅如此，就连辽东地区的包衣奴隶，也有一大半被汉人解救走了。

    “那汉军将领，还让奴才给陛下您带句话。”报信人回想起吴飞宇时，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只见吴飞宇手持宝剑，面带残忍的微笑，正冷酷无情地斩杀敌人。这个可怕的画面让报信人心头一阵颤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有何话，速速道来！”努尔哈早已被这则消息气得火冒三丈。对他来说，摧毁界番城并无大碍，救出汉人也罢，然而最令他愤怒至极的是，那些可恶的汉人居然将界番城周围所有肥沃的农田尽数毁坏殆尽。要知道，这些良田可是历经十几载风风雨雨，才得以发展成足以养活十万女真族人的丰饶之地啊！而今，虽不至于全部毁坏，但起码已有半数以上遭受重创。失去了界番城周边的良田，即便还有盛京城作为粮食补给源，但面对当前大金国内庞大的人口数量，显然还是远远不足以维持生计的。

    “汉军将领放言，待他们完成对辽东地区的巡视之后，定当再会陛下于盛京，届时必将与陛下一决高下！”

    &34;放肆！！&34; 鳌白怒发冲冠，一声咆哮震耳欲聋，如同惊雷般响彻整个朝堂。原本昏昏欲睡的大臣们被猛地惊醒过来，纷纷振作精神，打听起事情的原委。得知真相后的他们无不义愤填膺，纷纷请战，表示愿意亲赴战场，铲除界番城内的汉军余孽。

    一时间，朝堂之上群情汹涌，武将们激昂陈词，摩拳擦掌；而文官们则冷眼旁观，对这些武夫的粗俗言辞颇感不屑——毕竟在他们眼中，这群只会动武的莽夫实在难言高雅。

    然而，此时此刻的努尔哈却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一切。尽管他的面容依旧如往常一般沉静，但心中实则暗自欢喜：瞧吧，我们女真人的血性终究还是回来了！

    待到众臣争辩声渐渐平息，努尔哈终于缓缓开口道：&34;传朕旨意，命尔敏为元帅，统率一千女真精锐铁骑以及四千包衣军，即刻启程返回界番城平定叛乱！&34;

    话音刚落，朝堂内顿时一片寂静。只见那群刚才还慷慨激昂的女真武将之中，站出一名面色敦厚、身材魁梧的男子，此人便是尔敏将军。他抱拳领命，眼神坚定“奴才遵旨！”

    待尔敏谢恩而退之后，努尔哈赤继而言道：“界番城之粮食遭毁，今岁大金国越冬之粮食必显匮乏。现今已然入秋，当传谕各部，筹备冬围，吾等往汉人处借取些许粮食！”

    话音刚落，朝堂之上便传来一声高呼：“陛下，万万不可啊！国朝初立，根基未稳，岂可轻易动兵？况且向大齐借粮，无异于与大齐宣战。如今我国粮草本来就不够充足，又怎能经得起一场大战呢？还望陛下三思而后行啊！”说话之人正是归降的汉人范程。

    这范程自幼聪慧过人，年仅十五便考中了秀才，但此后却屡次会试不中。后来，女真攻占沈阳，他成为了最先投降的一批文人之一。大金建国时发布的告天下书，便是出自他的手笔。此时此刻，他一脸焦急地看着努尔哈赤，眼中满是忧虑和恳切。

    “范大人方加入吾大金，未详大金之情状，每至冬日粮草匮乏时，吾大金辄往大齐取之，如此可明否？”索隆高声道。

    范程闻索隆之言，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俄而念及，天下安有文臣惧武将之理，遂复立回原地，“将军此言谬矣，往昔我大金未立国，尚可罔顾礼法，今我大金已然立国，应具之礼义廉耻当存焉，岂可犹同盗匪般上前劫掠。”

    “那依汝之见当如何？”努尔哈启口问道。

    听闻努尔哈询问，范程兴奋的都哆嗦了，这不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君臣奏对吗，此刻是展现自己才华的时候了。

    只见范程先是正了正衣冠，然后虔诚的跪下“禀陛下，今之吾朝，宜广开学堂，俾使百姓明礼法之要、晓尊卑之分、知廉耻之义，当知非己所属之物，纵饿死亦不可妄取也。”

    在场的众多女真人之中，真正明白这句话含义的，仅有努尔哈与苏布尔两人而已。其中，努尔哈对汉族文化心驰神往，并欲取而代之；而苏布尔则是因为长期受到其父影响，才得以理解。然而，此刻他们望向范程的目光中，无一不流露出&34;腐儒&34;二字！

    努尔哈紧接着下达命令：&34;传我旨意，全军进入战备状态，我们必须从齐人那里夺回界番城所遭受的损失！&34;

    随着努尔哈一声令下，朝堂之上的众武将纷纷躬身应诺，表示遵命，然后迅速离去。与此同时，那些文官们依旧保持着从容不迫的姿态，慢慢地离开朝堂。唯有范程独自站在原地，面色时而发青，时而发红，显得十分尴尬和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