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 章 老兵不死
抚顺城此时已经城门大开，女真大军源源不断的涌入抚顺城，吴桂战死后，萧耀河就是抚顺守军的执掌者，面对着从城内登城的女真大军，萧耀河果断下令，弃守城墙，撤往内城。
“撤，往后撤！”
一万五千大军，撤往内城的不过半数，半天的激战，城池被攻破，主帅战死，军队伤亡惨重。
此时抚顺关内一片混乱，即使抚顺关作为军事重镇，边境关隘存在，里面大都也是边军，但还是有少量的军户存在，此时女真人攻入抚顺城，除了守军伤亡之外，生活在这里的百姓也遭到了灭顶之灾。
吴飞宇在击杀了一名女真骑兵后，便被三名女真包衣围杀，此刻他顾不得手上的伤，再不拼命就得死在这里了。
只见吴飞宇手持断刀，欺身向前，先是躲过刺来的长枪，又用刀架住女真人劈砍来的大刀，随即撞进另一个女真人的怀里，手中的断刀，不停的捅进女真的身体里。
不得不说，老李头教吴飞宇时真的没有藏私，那些偷袭的手法，那些两人对打时指出的吴飞宇的不足之处，都在此刻救下了吴飞宇的性命。
解决了三名女真人，眼见涌入城的女真士兵越来越多，而守军正向内城撤退，吴飞宇也跟随在大部队身后向内城撤去。
此时守军已经兵败如山倒，当撤退命令一下，想要再次集结部队抵抗就成了奢望，撤退变成了溃败，守军撤往内城，变成了溃逃出城，萧耀河，秦可都被部队裹挟着撤出了抚顺城，而城中的百姓则遭殃了，女真人只要看见汉人便是屠杀，整个抚顺关彻底沦为了修罗场。
就在守军败退抚顺关，女真屠城之时，抚顺关内却有这样一批人，他们人数不多，只有二十人，且各个满头白发，身有残疾，但是在此国破家亡之际，这些老人拿出了珍藏多年的铠甲及兵器，在没有人组织的情况下，他们穿戴整齐，走出家门，来到大街上，这二十位老人，踏着雄赳赳的步伐，迎上了女真人，而老李头，他走在队伍的最前列。
吴飞宇看着眼前的老人军阵，看着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老李头，在这国破之际，竟然是这些老人挺身而出。
老李头也也看见了吴飞宇，他露出黄黄的牙齿，笑了出来“小子，逃命去吧，答应我一件事，有机会的话，重建天成军！”
说完，老李头带着队伍继续向前，吴飞宇看着老人们向女真大军的方向而去，他转身想要跟上去，老李头头也不回，大声说道“不要跟上来，现在还不是你赴死的时候，记住老汉的话，重建天成军！”
吴飞宇停下了脚步，看着那些老人大笑着向前，他郑重的敬了个军礼！
正在屠城的女真人，看着突然出现的二十名全身披挂的老人，他们停下屠杀，列好阵型，并且派人去往城外，向努尔哈禀报了这一幕。
努尔哈听到部下的禀报，带着八旗旗主走进了抚顺城，按理说现在战事未平，努尔哈不该此时进城，可是他非常好奇这些老人要做什么。
街道上，老李头带着人与女真人对峙，双方都没有出声，当努尔哈到来时，看见眼前的一幕也是深受震撼。
老李头看见女真人的阵型出现变动，他知道对方主帅到来了，随后他就看见了骑着战马的努尔哈到来。
老李头抬头看向天空，那里似乎有当年那些人的存在，随后老李头拔刀，在老李头身后的老人全部拔刀出鞘，老李头大声喊道“天成军，山字营，李铁拐，请战！”
努尔哈看着眼前的二十名老人，第一次他对汉人有了敬畏之心。
“派二十名勇士，让这些老人体面的死去！”
属下听了努尔哈的话，满是诧异的看着努尔哈，此刻不该全力击杀这些老头，然后乘胜追击，将逃跑的齐军彻底歼灭吗，怎么此刻却，不过努尔哈威望甚高，属下不敢多问，仍是按照吩咐去了，很快，二十名正黄旗的女真人出列，他们走向了老李头他们。
即使已经年老，但是多年的从军生涯，让老李头这些老人拥有着丰富的对敌经验，双方甫一交手，女真人就有人被击杀，直到同伴死亡，女真人才收起轻视之心，开始认真对待眼前这些老人。
即使作战经验丰富，但是身有残疾，且年岁大了的老李头他们，还是渐渐的气力不支，落入了下风，不过他们仍然倾尽全力同女真人作战，一步不退，渐渐的一个个老人相继倒下了，他们在击杀了三名女真人，击伤七名女真人后，全部战死，这些大齐老兵，没有留下名字，也没有文人墨客会称颂他们，只知道他们是边关军户，一群老军户而已。
“厚葬他们！”努尔哈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当那些汉人老头全部战死后，才说出了这句话。
其他旗主看着情绪突然低落的努尔哈，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最后还是正红旗旗主，努尔哈的弟弟努善上前询问“大王，可是有事？”
“汉人的风骨，以前我一直不明白父亲跟我说的这句话的意思，可是现在我明白了。可惜，我们女真人虽然作战勇猛，但是在风骨上面比不过汉人，努善，我们要加强对我们后代的教育了，女真人真的想要挑战汉人，那我们就得像汉人一样，危难之际有风骨，而不是认强为主，不然总有一天，我们女真人会同其他部族一样，消失在这个世上。”
努尔哈的话让弟弟努善不明白，看着不明所以的弟弟，努尔哈没有再去解释，只是再次下达了一道让各旗主奇怪的命令。
“下令，凡是汉人中的读书人，愿意归顺的，女真必将重用，另外，女真年满三岁的幼童，不分男女全部必须学习识字。”
这个命令的下达，让在场的旗主更加奇怪了，女真人从小习齐射，怎么还要认字，他们这些旗主都不认字，他们的后代认字有何用。
虽然心中奇怪，甚至抵触，但是却没人去反抗这个命令。
“传令，收刀，将所有财物，粮草，幸存的百姓带走，我们回赫图！”
女真大军撤离了，留下的是一座遍地尸体的城市，老李头他们的尸体被安葬在抚顺关的城门处，就如他们死去时做的一样，永远守护着抚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