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头一天晚上，郑老四在麻将桌上，熬了个通宵。
次日回到家里，倒头便睡，睡到日落时分，被饿醒了，感觉又困乏，喉咙又干燥。他昏昏沉沉地爬起身来，走到楼下，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那只性情温顺的狼狗，懒洋洋地，躺在夕阳温暖的余光里，不经意地抬起眼睛来，看了他一眼，又缓缓地闭上了。
郑老四走到水龙头跟前，灌了了一肚子冷水。浑身的困乏，被冷凉的清水一激，大半消散不见，饥饿的感觉，却立即变得更加凶狠起来，肚子又咕咕叫起来，像是肚子里除了水以外，啥都没有，背上几乎要冒出冷汗来。他急切地想要找点什么，胡乱填填肚子，揭开电饭锅盖，里面空空如也。这才想起来，周婷婷忙着照看超市，早饭自然是没人做的了。他想要炒饭吃的想法，落了空，周宏和郑懿，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郑老四愁眉苦脸地找了盒泡面，打开煤气炉子，烧上水，打算煮个泡面，随意对付一下。水还没烧开，周婷婷就回来了。周婷婷的神情，满是欣喜，想来，今天生意，应该很不错。周婷婷瞧着郑老四那副神情，就知道，他一定是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心底觉得他可怜，又有些生气，怎么能睡一整天呢。而且，他不是要去昭通买挖掘机的嘛
“你这样看着我，干嘛？”郑老四被她那个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周婷婷说，“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肠胃不好，不能吃这些东西，你倒好，又是喝酒，又是熬夜，饱一顿饿一顿，还吃这东西。”
郑老四苦笑一下，说，“这吃个泡面，没啥的，跑车那会儿，我一吃吃半个月。”
周婷婷说，“你自己要找罪受，我管不着，只是往后胃病犯了，别在我跟前说。”
水已经烧开了，郑老四把泡面撕开，放到碗里，浇上水，又往上面扣了个盘子。
周婷婷把包放到沙发上，到楼梯间换了拖鞋，进来问郑老四，“要不要剪个鸡蛋？”
郑老四说，“不用。”周婷婷便在沙发上坐下来，问郑老四，“你不是要去昭通的嘛，咋没去了？”
“不买了，我合计着，与其买个二手的，不如等过段时间，工程款要着了，去接一台新的。”郑老四拉个凳子，在桌子旁坐下，接去反扣着的盘子，把泡得稀松糯软柔滑的泡面拌均匀，卷了一筷子，塞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嚼着，问，“今天生意咋样？”
“昨天发出去的那个什么卷，收回来三四十张，毛账估计有五六千，还没具体算。”周婷婷在沙发上坐下来，说，“我晚饭在李曼那里吃了的，以为你去了昭通，没打算做晚饭的。你要是吃不饱，我给你煎鸡蛋。”
郑老四说，“不用，那俩王八犊子呢，咋不见人影？”
“河里抓泥鳅去了，都在李曼那里吃了的，昨天的菜还剩下不少，李曼让拿回来，我没拿。”周婷婷说，“昨天，我二姐跟我说了，他家四月初八打顶，你哪天要往那边去的话，给他们把办酒用的饮料什么的，拉过去。买饮料的钱，昨天我二姐已经都给了我，二十五箱，没多收她的钱，照发价拿给她的。”
郑老四说，“昨天没见着阿超啊！”
周婷婷说，“阿超没来。”
郑老四说，“阿超这小子，还怨着咱们呐。”
周婷婷说，“应该不至于，只是，他这次从牢里出来，倒真像是彻底变了个人一样。”
郑老四在心底合计了一下，说，“四月初八，还有十来天嘛。”
周婷婷说，“跟你说了，你放在心上就是。”
郑老四吃完，把碗筷收了，坐下来，端起周婷婷替他泡好的茶，喝了一口，感慨说，“这泡面，吃不出当年的味道咯。”
周婷婷嘲讽说，“就这点出息，舍不下一碗泡面。”
郑老四哪是舍不下一碗泡面，他怀念的，是曾经那一段风风火火的时光。可周婷婷这样嘲讽他，他也懒得辩解，只问，“找对象这事，你二姐跟阿超说了没？”
周婷婷说，“昨天问我二姐，她有些支支吾吾的，说是大概说了，估计阿超有些不乐意。”
郑老四说，“不乐意，他不仔细想想，自己啥条件，还轮得到他挑三拣四！”
“二姐说了，这事由不得他，等到搬家的时候，咱们把江艳带着去，江艳这孩子，心眼实，很会过日子的。”周婷婷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神秘地笑了笑，低声说，“我跟你说个事啊。”
郑老四说，“啥事，你说。”
周婷婷想了想，说，“还是不说了。”面颊上犹自挂着神秘的笑意。
郑老四看着她笑得那样神秘，心底的好奇被勾了起来，忍不住问，“啥事嘛，到底？”
周婷婷说，“我要说了，你别骂我啊。”
郑老四说，“你说。”
周婷婷又犹豫了一阵，自顾自地说，“你肯定骂我。”
郑老四端起杯子喝水，没说话。
周婷婷说，“我最近发现啊，周宏这孩子，有一点人小鬼大。”
郑老四问，“咋了？”
周婷婷说，“我发现啊，周宏跟阿碧，两个人眉来眼去的，怕是在谈感情。”
郑老四说，“胡扯，才多大啊两个人，这就谈感情了！”
“我是看他俩那神情，不对劲。”周婷婷说，“两个人都不想读书，这门亲事，我觉得，也可以说一说的，你觉得呢？”
郑老四说，“这事啊，要说你自己说去，我是不敢掺合的，为了李曼那事，二嫂现在还不跟我说话，对我，还怀恨在心呢。”
周婷婷说，“我说句公道话啊，李曼这事，换成是我，处在二哥二嫂那个位置，我也会恨你的，再怎么说，李曼也是个外人啊！你老说，你这是顾及郑辉的感受，郑辉的感受就那么重要吗，二哥二嫂什么感受，你咋不顾及！”
郑老四说，“我又没个三头六臂，哪能什么都顾得过来。”
“要是我三哥没找那个拖油瓶，我倒真可以撮合一下这两个孩子，周宏这孩子，心眼实，以后不会对阿碧不好的。煤矿工人，讲起来没那么体面，可那是国营煤矿，也算是吃国家饭的，一个月四五千五六千，月月都有，据说，老了能领退休金。要是我三哥没找那个拖油瓶，这条件，阿碧嫁过去，小日子也是能过的，可惜”周婷婷说到这里，深深叹了一口气，“谁叫我三哥，他鬼迷心窍了，找了那么个拖油瓶，周宏和周江，他都不管了，被那个小寡妇拿捏得死死的，让往东，他不敢朝西，窝囊死了。”
郑老四又重申了一遍，“这事我不掺合啊。”
周婷婷说，“我也就那么随便一说。”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周宏和阿碧毕竟都还小，就算现在，两个人真有点啥，又哪能当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