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郑老四出手了
郑老四终于将该打点的关系,全打点好了。
这天,回到家里,已经是下午五点多。砂石厂的事,还在那摆着,去找刘副局长时,顺带也提过这事,刘副局长说,整改嘛,走个过场而已,你配合一下就行。传闻刘副局长近期要调往市局,很多事情,不像以前那么上心了。要不然,这整改不整改的,不就是他一句话,就能应付过去了,哪里会像眼下这般,这里不行,那里不对的,处处尽让人穿小鞋。
不过,话说回来,在阿超的事情上面,刘副局长倒是做到了仁至义尽的,郑老四不敢有半点怨言。刘副局长说了,不会超过半年,等判了以后,可以保外就医,阿超身体里还残留着许多铜片,要完全取出,少说也还得要两三次手术。这样算下来,在牢里待的时间,不会太长。这事,刘副局长拍着胸脯说,绝不会出岔子的,让郑老四放心好了。
回到家,郑老四把大致情况跟周婷婷讲了,周婷婷心底这些天一直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下了,想着这回总算可以给她二姐一家一个交代。那晚虽然姐妹二人说了一些彼此不谅解的话,可那终究是在气头上,回头细细想来,就算那晚真的撕破脸,他们也不至于说真的就不管阿超了。
周婷婷泡了茶,递在郑老四手里,商量着说,“这两天,有人去二姐家那边没,有的话,给他们捎个消息,省得他们成日里熬煎。”
郑老四说,“回来的时候,我去过了。”
周婷婷说,“你去过了?我二姐,没黑着脸给你看吧?”
郑老四说,“没有,不过我知道,他们面上不说,心底对我,总归是有怨言的。”
周婷婷说,“这种事情,落在谁身上,都不好受的,咱们多担待些。对了,这砂石厂,你真的决定要转手?当初跟你说,要慎重,你不听,又惹出这些事情来。”
郑老四说,“这砂石厂,原先我从施老板那里接手,就只是为了找个事情给阿超做,顺带拉扯他一把,谁想会成了这个样子,帮他不说,反给他带来了牢狱之灾。我这是,好心办成了坏事。现在阿超进去了,我也懒得再操这份心,转了算了,过两天签转让合同。再买辆班车,跑中水昭通这条线。还是跑客运省心呐。”
周婷婷说,“不会亏吧。”
郑老四说,“还在谈,亏一点无所谓。”
周婷婷埋怨说,“你倒说得轻巧,这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郑老四又喝了一口茶,没接话。他在心底盘算着,这回在砂石厂上的损失,少说也得是小十几万。不转手,继续经营下去的话,这窟窿,很快也能填平。他担心的是,许多以前结下宿怨的,会借这砂石厂做文章,给他找麻烦。这次事情是出在炸药上面,指不定下次,会死人呢,不好说的。
周婷婷说,“前两天李曼来家里,说等你回来了,帮他把郑辉那辆车弄出来卖了,他想凑些钱,在街面上开个饭店。我合计着,咱们不是有个门面还空闲着的嘛,到时她真要做,不要租金给她,帮她一把。现在郑辉这个样子,她也挺可怜的。能有个事情,让她一心扑在上面,说不定,还能等得到郑辉出来。他们要是有个孩子也就好了。”
郑老四说,“这事,过两天我让人去弄。心底却想着,李曼怎么会等得到郑辉出来呢?不过,眼下不管怎么说,李曼还是郑辉的媳妇,不管往后他们之间会怎样,这忙,无论如何不能不帮的。”
郑辉对李曼的感情,郑老四是最清楚的。
周婷婷说,“郑辉以前得罪过那么多人,你说,李曼在街面上开饭店,不会有人故意找麻烦吧。”
郑老四说,“这可说不准。”
周婷婷说,“我可警告你啊,咱们帮是可以帮她,但那些打打杀杀的事,你可别去掺和。咱们帮她,是尽一点作为长辈的情分和心意,但是往后,往后她跟郑辉会是咋回事,还不好说呢。”
二人正说着话,进来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
周婷婷赶忙招呼说,“孙越,快坐,郑老四不是说,你躲债去了吗,咋又回来了?”
孙越说,“没出远门,就在家里躲,灯下黑嘛。”
孙越也有一口小煤窑,半年前瓦斯爆炸,井下埋了四五个人,出事故后,煤窑被查封,他拿不出赔偿金,一直东躲西藏,不敢露面。郑老四帮他通过县里刘副局长找了关系,警方找了他一段时间,没下落,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周婷婷往门外院子里望了一眼,发现他那辆半新不旧的摩托车座上,放着一个头盔。孙越戴着头盔,估计也不容易被人认出来。不然,要被警察逮住了,估计还得坐牢。
郑老四给孙越递了一支烟,自己也抽出一根点燃,吸了一口,低头沉思着,没说话。周婷婷心底有些七上八下,不知道孙越这时候突然来找郑老四,为的究竟是什么事情,又不好问,只得装作漫不经心地泡茶,心底却是焦急地等着,想要听他自己说,郑老四也是,竟然这样闷声不说话。她把茶水端过去,放到茶几上。
孙越点上烟,猛吸了几口,才缓缓地说,“四哥,反正我现在,身上背了那么多条人命,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尽管说就是。大不了,再多几条,我无所谓。”
郑老四说,“阿越,你这事,会过去的,你不能一头往黑走。”
孙越说,“四哥,你工地上这事,果然如你所料,是有人在背后捣鬼。我打听清楚了,就街面上那个开摩托车修理厂的,叫李岩,是他向打非办举报的线索,以前飞车帮的。眼线是工地上那个老陶,这人因为钱被菲菲发廊店的一个姑娘卷走了,现在也不知去了哪里。”
郑老四沉吟着说,“飞车帮,这不是三年前,被郑辉他们挑了的那帮混混?难道,就是为了那一段宿怨,不至于吧?郑辉那晚被拦截,是不是也跟这个人有关?”
孙越说,“我打听过了,郑辉那事,是一个叫刘阳的崽子点的水,这人跟李岩走得也近。”
郑老四说,“这些人背后是什么人?”
孙越说,“好像没什么人,他们提供线索,不分人的,大概就是为了讨好打非办,从中捞取点好处。要不要,我把这几个狗日的,给收拾了。”
郑老四说,“背后没人就好,我担心的是,背后有人,我们看不清楚。背后没什么人的话,这两个人,你替我教训一下就行,但不要做得那么明显。那行李的,不是高利贷背后的金主吗,就在这事情上面,做做文章,顺便给打非办和派出所那帮人,送个小礼就行。另外,过一阵,郑辉媳妇可能要去街面上开个饭馆,你知会一下一下你手底下的兄弟,关照一下。”
孙越说,“四哥,你放心,你吩咐的事,我一定替你办得妥妥当当的。那我走了。说着站起身来。”
周婷婷说,“孙越,吃了饭再走,我都在做了,很快的。”
孙越说,“不了,嫂子。”
“阿越,你等等。”郑老四说着,上楼打开保险柜,拿了一万块钱,交到孙越手里,说,“一点小意思,你先拿着,应应急什么的。”
孙越也不客套,把钱接过去,塞进兜里,说,“四哥,谢了啊。”
孙越走后,周婷婷抱怨说,“你让他帮你,别又捅出什么篓子来。”
郑老四说,“他心底有分寸的,不至于。郑懿那小杂种惹下那个事,怎么说了。”
那天在教室里,郑懿跟街面上三回头羊肉馆老板家的孙子打架,把那家伙推倒了,磕在桌子上,折断了鼻梁。周婷婷打电话跟郑老四说这事的那天夜里,郑老四刚从县里刘副局长家里出来,本来心情还不错,却听到郑懿又闯祸了。
周婷婷说,“杨老板好说话,只要咱们付医药费,那孩子现在还在医院呢,改天咱们带上郑懿,去医院里看看,让郑懿当面给人家赔个不是。这孩子,我说的话,他是不往心里去的,打我也打过了。你得管管,不管,以后再大一点,不知道会闯出什么祸来。你讲,他多少还能听得进去一些,他怕你。”
郑老四说,“是得去看看,让别人家说,咱们跟土匪似的。咱们家这小杂种,回头我好好揍他一顿。又去哪里了呢,怎么人影也不见?”
周婷婷说,“这不是知道你回来,怕你嘛,躲到他爷爷那边去了。你这当爹的,也别总是只知道拳打脚踢,孩子嘛,有时候得给他讲道理,你讲,他听得进去的,你好好跟他讲。每次都只知道打打打,打来打去,管用吗。”
郑老四想想,这话说得也有些道理。
郑老四说,“也行,这次,我就暂且饶过这小王八羔子一回,看他长不长记性。”
周婷婷把火锅端到火上,说,“你说的,不打了的,我这就去叫他回来吃饭,待会儿,你别又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郑老四说,“去吧,你放心,这次,我跟他讲一回道理。”
周婷婷于是解下围腰,到公公家里,把郑懿和周宏叫了回来。先前,她特地嘱咐周宏跟在后面,生怕郑懿因为害怕,会到处乱跑,这种事情,以前发生过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把她担心得跟什么似的。
郑懿回到家里,见到他爹,头也不敢抬,话也不敢说。
郑老四吩咐说,“小王八羔子,坐下,吃完饭,老子再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郑懿惶惶地坐了下来,碗筷拿在手里,不住地颤抖,周婷婷看得一阵心疼,但也知道,这时候不能惯,一惯,往回更难管束了。
郑老四冷冷地说,碗端稳了,筷子拿好了。
郑懿吓得,抖得更厉害。
周宏也是,端着碗默默地吃饭,不敢说话。